飛花青離傳之刺客傳奇 網友上傳章節 蛛絲(結局篇) 一一八章 偷天換日
    佛經中有則故事,說一個江洋大盜,生前作惡多端,死後在地獄業火中苦苦掙扎,一天佛祖看到了,突然發現他生前也做過一件善事:在差點踩到一隻小蜘蛛時,突然動了惻隱之心,抬起了腳。於是,佛祖令這隻小蜘蛛垂下蛛絲到地獄,拉那大盜出來……雜亂而疑惑的狗叫,燕燕想去舔面前那匹馬,黃馬卻尥蹶子呲牙,不讓它碰。

    雲舒呆呆地看著它們,一肚子不解、委屈、著急以及無名的憤怒。

    他跟青離一起吃了飯後,各自回房去歇息,才躺下,突然聽到急切的敲門,是客棧的掌櫃,說看見跟他一起那女子騎馬跑了,不知幹什麼去,特來通告。他初時還半信半疑,跑去青離的房門,一看門上掛把大鎖,又跑去馬槽一看,確實少了青離那匹黃驃馬,地上一趟馬蹄印,當時如臨霹靂,忙一刻也不敢耽誤地追去了。

    在一條波濤洶湧的大河前頭,他看到了那匹馬,可上頭卻是沒有人的。

    他不認為誰能綁架青離,再說客棧老闆也說她是自己走的,很多怨恨的情緒突然氣泡一樣在他心裡冒起來:

    她到哪裡去了?到底有什麼事情一定不能告訴他?這些日子他們的甜蜜都是假的麼?起碼要想想他的感覺好不好?這種不告而別的把戲她要玩多少次?不覺得自己太任性了嗎?包容她地尖刺,去和父母抗爭,千里迢迢地追尋,他已經盡了全部努力,她還不知道一點點珍惜。那就算了吧,他也累了!

    他驅趕著兩匹馬一隻狗慢慢往回走,世界都像灌了鉛似的沉重。很委屈很無奈的感覺,咬著牙才能不讓眼淚流下來。

    可是。他怎麼想得到,青離此時糟得不能再糟地處境呢?

    並不窄小的屋子,卻因缺乏光線顯得格外昏暗,青離身邊地男人一半臉隱沒在黑影中,另一半呈現出狡詐的笑意.16K手機站

    「你是……沈天翔?」青離不敢相信。但全身又止不住地顫抖地問出這句話來,那眼中的凶光,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她印象深刻的。

    「沒錯」,對方用手支著頭,愜意而輕蔑地看著她,答道。

    青離腦中飛速轉著,怎麼可能?到底是從什麼時候就不對了?

    來飛花樓找她就不是麼?

    不對,一路上,甚至就在昨天去投店的時候。他們還聊到一些非常細小地瑣事,是只有雲舒才知道的,除非他比最八卦的長舌婦還要多嘴。不然不可能跟天翔細講。

    那難道是在客棧裡偷天換日?可是什麼時候?雲舒也不是木頭,怎麼會心甘情願地被掉包呢?天翔好像看穿了青離的心思一般。挑起眉毛來笑。道:「其實我也沒幹什麼,不過是把你的馬放跑了。然後給掌櫃的幾個錢,讓他去給我傳個話,另外在你房門外暫時掛把鎖而已。這計謀比你的也不差吧,柳不恕?」

    青離何等聰明的人,一下便明白怎麼回事:天翔必定是一路上注意著他們的行蹤地,抓住個機會,將雲舒調虎離山,利用這個時間差,自己迅速潛入雲舒房中,又讓掌櫃的故意去找她漲價,氣她出走,然後說知道住的地方,只留一間空房,又引誘她喝酒;而雲舒找不到人回去,只會以為她又不辭而別,完全不可能知道短短一個時辰內地瞞天過海戲碼——這一步步,全是天翔事先精心安排好的陷阱!

    青離懊悔著那狗、那馬地事,其實是有些破綻可循地,可她再聰明,怎麼可能預先想到從雲舒的房間、雲舒地被窩,拉出來的是天翔呢?

    想到這裡,她覺得羞憤難當,幾乎無法控制地,一個巴掌乎過去,就像他們第一次見面那樣。

    然而,這次沒有任何清脆的聲音響起,她的手腕被對方輕輕一捉,就鐵鉗一樣扣住,掙不出來。

    「你以為我設定這麼周密的計劃,卻對你的武功不做防範麼?」天翔像平時那樣,掛出了萬年不變的笑容。

    酒,對了,酒!

    青離一下想起來,昨晚喝那酒時,在一瞬間也感到一絲怪味,但當時,自然是沒有注意的。

    她渾身已然如墜冰窖,這句話居然還有補上一刀的效力,絕望中,不由歇斯底里地大叫起來:「沈天翔!你信不信我會殺了你!!」

    「哦,我忘了你是天下第一刺客了」,男人眼中閃著征服的光芒,整個人欺近過來,故意將緊抓著的那隻手硬壓下去,語氣則調侃之至,「你想怎麼殺我?哎呀,好怕哦,要是天天像昨晚那個樣子,只怕我真要被吸乾了呢。」

    青離看他神情,知道想幹什麼,但根本阻止不了。再沒有昨夜的歡愉,只有疼痛與羞辱,不斷深入。

    她快氣瘋了,拚命想去咬那個男人,如果能咬到,就是把她的頭砍下來也不會鬆口,然而,此時的她,連這點也做不到。

    但所謂物極必反,憤怒到了極點,她反倒有些冷靜下來。

    一萬條刺客守則中的第一:氣憤是沒有用的。就像她現在的掙扎不但微不足道,還那有著畸形征服欲的男人更加得意。

    她開始用力深呼吸,調整自己的情緒。

    再雄才大略的君主,都有陰溝翻船的時候,自己一個芸芸眾生,被人擺了一道,又有什麼奇怪?

    這狡詐而卑鄙的男人,不過像只從黑暗中衝出來咬她一口的野狗,跟一隻野狗生氣,犯不著。

    人們的恐懼與憤怒多是害怕事情變得更糟,而現在事情已經這樣,再怎麼發展,都會更好,不是麼?

    這些想法在順境的人看,大多是自我安慰,但對逆境的人來說,不能否認它們的有效,青離便很快感到心理稍微平復下來,不管她想殺了這個男人,或是想逃離他的掌控,她的思慮謀劃,都要比他更強才行。

    首先,得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於是她以盡量正常的語氣,問,「你什麼時候知道我身份的?」

    「第一次見你後不久就知道了」,男人沒想到青離突然這麼冷靜地跟他說話,整個人一震,興致突然就沒了,草草結束,躺回床上,悻悻答道。

    青離心中大駭,還以為掩藏的多麼好,原來早在那時就被看穿了。為什麼不抓我?」她問道,但隨即自己解答了,「是因為沒證據,除非我自己招供畫押,不能定罪吧?」

    她這麼猜想是有道理的,她做事一向比較縝密,而且很多案件轉到沈家兄弟手上時已經時過境遷,即使有證據也湮滅了。

    她自然怕身份被揭穿,即使沒有證據也可以嚴刑拷打問供,但就天翔那一面來說,雖然可以給她上刑,但若她是個硬脾氣,死不招認,兩下一扛,把人打死了或怎樣的,也很可能有同僚參奏一本,說他無憑無據拿人,屈打致死,判個降職流放之類的罪名——這是所謂人有七分畏虎虎也有三分怕人的道理。

    「我就喜歡你這點聰明勁」,天翔瞇著眼睛笑道,「不過,也不全是,後來,從沙灘上你拒絕我那時,我是真的愛上你了。」

    青離相當吐血,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愛,她確實相信天翔是愛她的,兜這麼大圈子騙她上床要花多大心思啊!但是,每個人愛的方式都不相同,她自己認為愛是以尊重為前提的,他卻認為愛就是佔有,夏蟲不可語冰,大概就是如此吧。

    (一一八章蛛絲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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