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劍在纖纖素手之中,嗡嗡輕顫,彷彿靈性天成,正在抗議被用於此種場合。
但見雪芒一閃,白刃揮了個劍花,有如毒蛇一般,朝著雲貴人咽喉而去。
這一下看似迅疾,卻是刻意放慢,眾人齊齊驚呼一聲,卻都是弱質女流,誰也不敢上前攔阻。
宛如流光,讓天邊烈日都為之失色,這一劍,逼退了整個殿堂的陰沉晦暗。
雲貴人一聲尖叫,竟也不再氣息奄奄,由床上跳起,拖曳著紗絹中衣,赤腳踉蹌著閃避。
「雲貴人不過是思慮過甚,幾番臆想之下,又乍見出血,就以為是小產之難——人在危急關頭,才能真正發現,自己是安然無恙的。」
晨露笑得冷冽,調侃道「雲貴人,你跳起身來,很是靈巧敏捷。可見身體安康,真真可喜可賀。」
雲蘿大窘之下,又是大驚,此刻再躲回床上裝嬌弱,也不能夠,她渾渾噩噩,任由侍女幫她披上外袍,一時楞在當場。
「皇后娘娘素來菩薩心腸……如今雲貴人無事,您應該歡喜才對……」
晨露冷冷一笑,一派悠閒從容。(,更新最快)。
皇后與親信面面相覷,神色變幻,咬牙不語。
元祈靜靜聽著,俊逸面容已成鐵青。
「後宮爭奪,素來如此,也沒什麼好惱怒的……」
晨露寬慰道。
「什麼思慮過甚,幾番臆想……這兩個蛇蠍毒婦,你還給她們台階下……」
元祈歎息道,聲音倦冷,卻帶著淡淡的愧疚。
「皇后是衝著我來的,楊寶林與我走的稍近,便遭此橫禍——若是揭穿她們,皇上難道能下詔廢後?!」
晨露與他對視,直問之下,毫無顧及。
「你說的對,朕不能廢了她……」
皇帝口中苦澀,如含了一枚青欖,一絲一脈,卻是深沉之痛。
「這幾日,朕為了藩王之事,夙夜辛勞,可後宮之中,卻仍是不給朕省心——朕真是有個好皇后!!」
他想起前廷之事,心中更是鬱鬱,低下頭來,彷彿不勝疲倦。
一雙青蔥玉手,將他發間的金冠扶正,那份細膩溫暖,讓他愕然抬頭——
晨露迎風而立,正含笑凝視著他。
「何故作此頹唐之態?」
她柳眉一揚,道「男子漢大丈夫,遇到這點事情,便要長吁短歎嗎——這世上,有哪幾人能富貴悠閒,又妻賢子孝?!」
她這尖銳一句,如當頭棒喝,把皇帝從消沉中震醒。
他苦笑道「還以為你會安慰朕呢?」
晨露微睨他一眼,道「若要如花解語,皇上只管去後宮中找,不勝繁多,各個都懂得溫言安慰……」
「可她們都不是你……」
元祈溫柔凝視著,伸手將她鬢間亂髮拂齊——
「她們,都不是朕心繫之人。」
兩人邊走邊說,早已將輦輿拋至身後。侍從們見兩人並肩而行,氣氛融洽,會心一笑之下,只是遠遠跟著,並不走近。
此時綠蔭翠眩,日光照人,微微熾熱,清風拂過,使得人心,也悄然發燙。慈寧宮中,皇后一臉晦澀不甘,坐於太后下首,靜聽訓誨。
太后慢悠悠喝了口乳酪,冷笑著數落「我跟你說過,此事太過驚險,幾同兒戲,你不聽我言,這次出了個大醜,卻要怎生了結?!」
皇后硬著頭皮,強辯道「晨妃只是說雲蘿思慮過甚,幾番臆想之下,誤以為是小產……」
太后看著她,恨鐵不成鋼道「你仍是個懵懂——這樣的話傳出去,誰人不知其中奧妙,你這個中宮,不知要受多少嘲笑……」
她尖刻的下了斷言「我也沒曾指望你能成器,你在後宮中搗鼓這些,廢了多少精力?!卻不知朝中風雲變換,我林家岌岌可危了!」
皇后受這一嚇,站起身來,顫聲道「母后……?!」
太后看著她,幽幽道「你可知,藩王們為何在京中滯留不去?!」
皇后微帶驚愕,想了一想,道「是為了多爭些封地?!」
「婦人之見!」
太后不屑道,凝視著侄女,冷笑道「他們是看皇帝的寶座太高,想捋低一些!」
「什麼?!」
皇后大驚之下,遍體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