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鳳眸半瞇,悠閒地任由侍女打著羅扇,靜靜道「你府中來往人等,也未免太雜了。」
「安平兩位皇弟,故意弄出些聲勢來,大約估量我上了賊船,就身不由己了。」
靜王一徑淺笑,絲毫不以為意。
「這兩個東西也是不成器的!」
太后輕蔑地冷笑——
「和他們母妃一般,委委瑣瑣,又想學天狗吞月,把這天下都狠狠啃下一口——」
靜王聽著太后淡漠而刁毒的評價,笑容越發深刻。
「不提他們了,單說你自己……你目前有什麼打算?」
太后轉眸望向他,笑容意味深長。
靜王愜意地吁了口氣,彷彿被這滿殿的冰爽所染,語音清涼已極「我素來是個懶散的,弟弟們有了冤屈,生出什麼過激行為,我也是個懵懂。」
「你打算坐山觀虎鬥?!」
太后的笑意加深,不無揶揄的瞧了眼堂妹所生的這個庶子。
「母后明鑒,皇兄對藩王們橫徵暴斂,也實是過苛,弟弟們鬧一鬧,也好。」
此時窗外日頭熾熱,白花花的耀人眼,直直射入殿中,卻是被冰塊氤氳的涼意驅走,不得寸進。靜王眼中絕然生出冰寒,讓人幾疑是在寒冬飄雪。
太后聞言,不再言語,這些藩王們的虎狼之心,路人皆知,靜王此番,又要動什麼心思呢?
她微微一笑不願再想下去。輕搖的精美畫扇,在雪白面龐上留下幽暗的陰影。(新最快)。
「罷了,你既然打定了主意。我也沒什麼囑咐的……讓皇帝受些個挫折也好。」
太后地笑容,仍是往日的高華雍容。一如,高深莫測的神祇,悠閒俯視著凡間芸芸。
晨露由乾清宮返回時,卻見碧月宮前車水馬龍,珍品贈禮滿堆廊下。她心中雪亮,必是有湘貴人作榜樣,一些嬪妃見自己聖眷深重,試探著欲來投靠。
這些人雖然位份不高,卻是怠慢不得地,她由側門而入,吩咐迎上前來的澗青道「都有哪些人來了?」
澗青報上諸位嬪妃地名號,她們或是親來拜望,或是遣人送來厚禮。都是口稱「為娘娘千秋納福」。
她微微納悶,看著澗青道「你跟她們提過我的生辰?」
「那日夜宴,奴婢告訴過楊寶林。下月十二,是您的生辰吉日。」
澗清笑得慧黠。彷彿在驚歎宮中傳言之快。
晨露回以嘉許眼神。掃視著那些珊瑚珠玉,絲緞錦繡。感歎道「世上果然多有錦上添花,少見雪中送炭。」
澗青插話道「人情世故,本就如此,錦上添花能讓她們借力上青雲,何樂而不為?雪中送炭,只是平白添了晦氣,誰肯做傻子晨露微微一笑,不以為忤「我保她們榮華富貴,她們以我馬首是瞻,想得倒是好啊!」
她瞥了眼各色珍玩,沒有絲毫興趣道「你挑出幾樣來,分給大家,其餘按來處造冊存庫——下次轉賜給這些娘娘,也就罷了!」
澗青答應著,又道「幾位娘娘還在前殿等著……」
晨露點頭,轉身換了身衣裳,便在宮人簇擁下,駕臨前殿。身低語,但見珠簾微閃,,晨妃在宮人的隨侍之下,款款而入。
她一身碧衣紗裙,烏髮挽了個如意髻,以幾點珠花零散點綴著,明月一般的寶釵,斜斜插於髻後,搖曳間,神光瀲灩。
她面容清秀素潔,脂粉不施,整個人透出雪玉般地晶瑩光華,仿若天人。
此時此刻,便是暗中腹誹她容貌的嬪妃,也不得不承認,晨妃氣度絕佳,使人望之心慚。
「娘娘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楊寶林望著她,由衷歎道。
「寶林姐姐說笑了,我生就粗陋姿容,哪比得上各位國色天香。」
晨露朝眾人點頭寒暄,很是友善,絲毫不曾有倨傲的意味,眾人見她平易可親,心下暗自欣慰。
楊寶林原是齊妃的心腹,在宮中人緣不錯,她率先開口道「下月便是娘娘生辰吉日,姐妹們一些薄禮,實在不成敬意,還請娘娘笑納。」
「不過小小生日,無足掛齒,姐妹們平日月例並不很多,這次卻是為我破費了……」
晨露說完,喚來澗青,道「把我給各位娘娘備下的見面禮取來!」
不多時,一隻隻小木盒便依次放於眼前小銀几上,有人禁不住好奇,輕輕打開,但見寶光閃爍,知非凡品,於是一齊大驚。
晨露面上淡淡,並無半分自矜,閒談間,提到湘貴人終於得見親顏,不禁又是唏噓「姐妹們都離家好幾載了吧……」
眾嬪妃都是黯然,她們的家人雖然幾月探視一次,可終究離家太久,頗為思念。
「姐妹們不似我這等孤苦伶仃,都有長輩在堂,我打算啟奏皇上,讓大家都能歸寧省親。」
一陣低呼從席上紛起,眾人又驚又喜,疑在夢中。
有人歡喜過後,不免疑惑晨妃真有這等能力,能勸服皇帝嗎?
晨露看在眼裡,並不再說,只是問了問在座幾人家中的情況母親身體可好,父親兄長任職襲爵,有幾個弟妹等等。
眾人見她問起家人官職,無不抖擻精神,鄭重以告,晨露暗中記下,道「說起來都是帝家親眷,皇上若能照顧一二,也是好事。」
她這若有若無的一句,讓嬪妃們在瞬間眼睛一亮-
這可是夢寐以求地好事啊!
半日閒談後,眾人起身辭去,楊寶林卻有意走在最後,目光微微示意。
「寶林姐姐你且留一下,齊妃的身後事,我要請教一二呢!」
晨露不動聲色的找了個理由,將她留下。
「寶林,你有什麼話要說嗎?」
楊寶林咬一咬牙,鄭重跪下道「娘娘,我們幾人實在過不得了!!」
她細咬銀牙,花容慘淡,珠淚撲簌而下,已是哭得梨花帶雨。
(今晚還有一章,夜貓子地同學們可以等一下,其餘親們可以明早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