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月色下,樹影婆娑,發出沙沙的聲音,這本是寧靜安謐的夜,因著一隻鴿子,染上了血腥。
那宮女驚慌得渾身顫慄,卻很快平靜下來,她緊緊抿著唇,一字不吐。
樹的蔭影遮蔽著三人,在這寧靜的深夜,卻又有誰知道,這邊正關係著一場驚天動地大案?
晨露手下微微用力,那女子咽喉發出咯咯聲響,臉憋得血紅,卻仍是咬緊了牙關。
瞿雲撿起地上的鴿子,熟練地從腿上取下一道紙卷,展開瞥了幾眼,便把它遞給晨露。
上面只有寥寥數字,沒有稱呼,也沒有具名
枯木逢春,君當早歸
晨露是何等的冰雪聰明,微一咀嚼,便明瞭了其中的意思,她又端詳了幾眼,紙上的平板字跡,才將它重新捲好,收入袖中。
「果然……我們將何姑姑甦醒的消息放出,便有人耐不住,跳出來通風報信了!」
瞿雲看了眼晨露,繼續問道「這紙上有什麼蹊蹺嗎?」
晨露眸中閃著奇異的光芒,答道「這字跡,是用左手寫的——
「一般人為了掩飾字跡,總是刻意用左手寫字,很是歪斜,而這紙上的字,如此工整平板,毫無半點端倪……這是個狡猾萬分的對手!
她把掌中的宮女扔下,任由她跌倒在地,不停的咳嗽著。
「是誰寫了這紙條,又派你前來傳遞?「
她冷冷逼問道,聲音如同寒冰碎裂。凜然沁骨。
宮女瑟縮了一下,眼中露出畏懼,最終。(ap,,更新最快)。卻被一種決然遮蓋——
她口中微動,下一刻。她的唇邊滑下一縷黑血,氣絕身亡。
晨露伸出纖纖玉指,在她唇邊一探,這一瞬間,她的晶瑩面容上。浮現出狂烈冰熾的怨怒,一眼看來,竟帶上了一層柔膩地緋紅——
「這是當年,我配給元旭的夜曇,毒性劇烈,一瞬可制人死命……所以,取曇花一現之意……」
她的聲音,在幽暗中聽來,有幾許幻夢。幾許悵然。
「靜王元祉……你才是元旭最診視地兒子!!」
她的聲音,最後變為詭譎森然-
「元旭,你在地下。千萬不要著急……」
乾清宮中,陣陣檀香清雅。元祈聽完了稟報。若有所思地點頭,又開始負手踱步。
「這麼說。這條線也算是斷了?」
皇帝微微歎息「朕也從未指望過,能畢其功於一役……只是靜王麾下的死士,竟是如此悍勇忠誠嗎?!」
他語氣之中,頗有感歎,大約是想起先帝的那批真正暗使「,還在靜王手中。
晨露靜靜聽著,眼眸微微閃動,自若笑道「其實也不然……那紙條的主人,還在宮中潛伏著,伺機而動呢!」元祈聽她分析了其中奧妙,想起宮中竟有這等深藏不露的大敵,心下唏噓——
「這麼些奇人異士,都盡歸靜王地麾下,難道朕真是不如他?」
言語之中,滿是懊恨和失望,年輕的天子,一時失陷於自己的感歎之中。
「皇上這話錯了……「
少女站在階下,盈盈凝望著他,款款道「您萬不可妄自菲薄!靜王不過是佔了陰謀機械之力,一時看著凶險,其實也不過爾爾……比如弈棋之道,最重實地,靜王就是再擅長截殺,也不過暫時得意,比不得您根基深厚!「
皇帝聽著,雙眼炯炯放光「果然如你所說……朕的棋道,最是注重水到渠成,去跟靜王爭強鬥狠,確非吾之所長!!」
「你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啊!」此時一陣涼風吹來,晨露衣袂飄飛,元祈見了,大步走到她跟前,伸出手,堅決,而又不失溫情的,替她裹緊了坎肩——
「你的衣服,太單薄了點!」
晨露正要自己繫上領間的絲絛,卻被一雙大掌接了過去——
「我來!」
元祈微微笑著,目若朗星,彷彿從未有過這般沉醉歡暢的笑容,輕輕的,將絲絛利落打了個蝴蝶結。
晨露望著那俏麗飄逸地蝴蝶結,眉間微蹙,有些不能習慣,可終究什麼都沒說。
「朕的手藝,可是比一般宮女都要巧呢!」
簡直是老王賣瓜,自賣自誇……
少女在心底,毫不留情的,刻薄地想,面上想笑,卻還是斂住了。
第二日,慈寧宮中迎來了一位嬌客。皇后踏入寢殿,卻聽得裡面一陣歡聲笑語,那清脆嬌媚地聲音,正說著時下流行的笑話巷語,逗得太后輕笑不止。
她心中詫異,娉婷入內,卻見是雲蘿正坐在小杌子上,口齒伶俐地說著。
皇后見太后正聽得歡暢,也不打擾,坐在一旁,靜靜聽著。
她靜靜聽著雲蘿連說笑帶不露痕跡地奉承,眼角劃過一道不易察覺地不悅——
獻慇勤獻到這裡來了!
太后看見她來,笑著調侃道「今日終於想起我這老太婆來了!」
陽光照在她的面容上,雖然仍是雍容華貴,卻隱隱透出幾分青白。
你也沒幾年可活了……
皇后心下冷笑,面上卻極是委屈地嗔道「母后真是冤死我了……這幾日,實在是……」
她說著,眼圈就紅了,再也說不下去。
太后一見,知道事有蹊蹺,見皇后目視雲貴人,於是笑道「雲蘿這孩子有孝心,這幾日都來陪我解悶,也生受她了
雲貴人是何等地人精,察言觀色之下,立即起身告辭。
太后讓貼身女官包裹了幾件首飾,笑著賜給雲貴人,道「幾件小玩意,我這個老太婆也用不上了,你不嫌棄就好!」
雲貴人很是驚喜,拜謝後,起身離去。
「又出了什麼事?!」
太后有些不耐煩地問道。
皇后拿起錦帕,哽咽著,說不下去——
「有件事情,母后你千萬別惱……」
「怎麼了?」
「梅貴嬪……她,又有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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