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棋緣 第一卷 海峽吹來翦翦風 第五章 來自海的彼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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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曾經告訴我,我們在台北生活,但故鄉卻在北京。我猜想著,海和天空之所以在遠處是相連的,大概就因為它們在盤古開天闢地之前是同一體吧。聽說對著海許願,那些潔白的海鷗就會捎去問候,從海的彼岸帶來一段奇緣。嘯鋒,當我在台北對著大海許願的時候,你是否也在同一時間做著同樣的事?因為我能感覺,你的呼吸裡有海的味道。◆

    「嘯鋒,你沒事吧?」

    珩兒從自行車上下來,將許嘯鋒仔細打量了一番,眼中透露著擔憂的神情。

    「沒事,別擔心。」

    許嘯鋒回答著她的話,卻看到異樣的目光,不知道怎麼的,那雙水汪汪的眼睛好像有一種奇怪的魔力,讓他看了就心裡出亂子。自己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珩兒的眼神產生這種感覺的呢?他不敢繼續想下去,立刻轉移了話題。

    「我是來找林師叔的,他在嗎?」

    「真不巧,林叔叔今天應邀去棋院講棋了。其實我也正想去大虎道場找你,沒想到你先過來了,喏,這個給你。」

    珩兒從口袋裡掏出一塊表,遞到他手中。

    許嘯鋒接過手錶一看,才發現自己粗心大意,昨天來三潭棋社,竟然把手錶擱下了。還好今天先到了這邊,若是珩兒先去大虎道場找他,被老師看見,不知道那張大嘴又要說出什麼煩人的話。可是他好容易偷偷溜了出來,偏偏林之韜不在,豈不是白走一遭?

    「你找林叔叔有事吧?可不可以以告訴我,說不定我能幫上忙?」

    珩兒看到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猜出了他的心思。

    她想幫我?許嘯鋒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耳朵,確定聽覺沒出狀況之後,才慢慢地轉過頭來。許嘯鋒,你到底在幹啥?初次見面的那個吻不提也罷,上次你自己吃飽了沒事做,要去給人家當義工;這次人家幫你忙,也算是應該幫的,這樣就扯平了不是?怎麼聽到人家簡簡單單一句話,就想到亂七八糟的事?

    「其實……我是想問關於台灣棋手的事,你能幫得上忙嗎?」

    好半天,他才硬著頭皮把話說了出來。

    珩兒盈盈一笑,指向三潭棋社的大門,「你要是相信我能幫你的話,就跟我進來吧。」

    棋社大樓的後面,是一座別墅樣的房子,許嘯鋒猜想這大概就是師叔居住的地方。房子的佈置非常清雅,每一間屋裡都掛著一兩幅中國畫,尤其是那客廳裡的四幅更能令人心悅神怡。有生機盎然的綠柳,有靜謐秀美的荷塘,有隨風飄落的黃葉,也有銀裝素裹的北國風光。每幅畫的一角,都有「林之韜」的簽名蓋章。許嘯鋒雖然不太懂畫,卻也能看出這四幅畫是象徵一年四季。林師叔果然是多才多藝!前次聽珩兒說他會彈古箏已經讓他大為驚訝,如今看了這畫,他更是對師叔佩服得五體投地。

    「師叔比我的老師強多了,琴棋書畫樣樣都會,我看我的老師就算得到了世界冠軍,也不一定有師叔這種好氣質。」

    「你是一直接受馮伯伯封閉式的訓練,才不知道林叔叔的風雅罷了。」

    珩兒一面讓許嘯鋒坐下,一面打開櫃子,找了大概五分鐘的時間,終於翻出一疊棋譜。許嘯鋒定睛一看,不禁愣住了,那些紙上寫的居然全是繁體字!

    「怎麼了?你不是要找台灣棋手的相關資料嗎?這些都是他們對局的棋譜,你拿去看看。」

    許嘯鋒無奈地看了珩兒一眼,接著像蔫了的黃瓜一樣,兩手一攤,整個身體耷拉在沙發上。該怎麼對人家說呢?跟她說自己不認識繁體字,那該多丟臉?可是好容易找到了這麼多台灣棋手的對局譜,難道把東西全部還給她,不是辜負人家一番好意嗎?

    「這是台灣原版的棋譜,所以上面的字都是繁體,內地棋手可能不太認識其中的一些字。不過你只要看棋的走法就行,旁邊的那些字沒有多大用處。」

    珩兒接著說出的話,更讓許嘯鋒驚訝。怪了,她怎麼知道他不認識繁體字?該不會她有通靈術吧?儘管非常懷疑,可轉念一想,既然珩兒都這樣說了,他也避免了尷尬,於是伸手接過資料,不好意思地對她說了聲謝謝。

    「不用謝,只要能幫得上你的忙,我就已經很高興了。台灣圍棋的規則跟內地以及日本、韓國規則都不太一樣,你應該知道四年一度的天龍杯吧?」

    天龍杯?聽到珩兒的話,許嘯鋒猛然想起大師哥,記得岳智興說過自己輸給崔銀翔最遺憾的比賽莫過於天龍杯了。這個由一位著名的台灣富豪所贊助的大賽,已經進行過四屆,可說是國際圍棋大賽中獎金最高、份量最重的賽事。因為四年才會舉行一次,並且是五番棋,五戰三勝制,不僅需要高超的棋藝,更需要棋手強勁的毅力和耐力。若是獲得天龍杯的世界冠軍,那就相當於一個奧運會冠軍。然而令中國人遺憾的是,四屆天龍杯冠軍分別由李光曄、張世元、劉京東和崔銀翔獲得,四名棋手是清一色的韓國人。馮大虎與岳智興兩師徒痛失桂冠的苦處,許嘯鋒雖然還沒有辦法體會到,但對於天龍杯,他仍舊將其當成最終目標。

    「我知道,台灣棋手下棋的規則跟天龍杯一樣,不是數子或數目,而是計點對吧?」

    「嗯,日本規則是黑棋貼五目半,韓國規則貼六目半,而中國是貼三又四分之三子,相當於七目半。從日韓規則來看,黑棋勝率都比較高,後來早天龍杯就有了黑棋貼八點的規則。」

    「那台灣棋手的棋藝如何呢?」

    「應該說接近日本圍棋風格,通常還是下得比較規矩,但是聽說最近一些新銳棋手好像開始喜歡起實地來了。不過台灣的職業棋手也就十幾個,這些棋譜幾乎就包含了全部,你拿回去都打打,相信會有一些用處的。」

    「你可真幸福,在林師叔門下能學到這麼多的東西。最讓人羨慕的是,你是業餘棋手,不用為比賽而煩悶,大可以落個自在。我們職業棋手就慘了,雖然我還沒到師兄師姐們那個地步,不過被老師多逼一陣子,大概也會跟他們一樣。我怕等到有一天去照鏡子,突然發現人的一半已經變成了鬼,還不把自己給嚇死?」

    許嘯鋒歎了口氣,彷彿在回想自己的師兄師姐們輸棋後傷心的表情,又像是不服自己有一天也會走上那條痛苦的道路。一想到這事,他便努力地讓自己的心情不要變壞,放鬆心態才是他的座右銘。老師和大師哥的失落感,一定像幾座大山壓在肩頭那樣沉重,要是他也跟他們一樣,多半連呼吸都很困難。

    珩兒會意地點點頭,忽然輕揚起嘴角,唇邊露出一絲略帶憂鬱的苦澀。

    「是啊,職業圍棋的世界到底是怎麼樣的呢?多少職業棋手為了冠軍的榮耀而追逐,以至無暇顧及自己的生活,甚至會冷落了身邊的人,導致到頭來孑然一身、後悔莫及。嘯鋒,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時刻洋溢著開心笑容、充滿活力的職業棋手,你可千萬千萬要留住這份快樂啊。」

    「珩兒,你……」

    許嘯鋒試探性地湊近了一些,望見珩兒流轉的眼波,覺得她心底一定藏著什麼事。雖然她的容貌和眼神都是如此純真和清澈,卻似乎藏著一種很多人無法察覺的淡淡憂愁,好像被蕭瑟秋風吹散的落葉,飄在水潭上的感覺。

    「我雖然不知道你到底在為什麼事傷懷,但我始終認為,職業棋手並不是要像那樣歷盡痛苦和辛酸才能成功。在我小時候,我媽媽曾經問過我一個問題:『你知道生長在秋天的楓葉為什麼是紅色的嗎?』我無法理解媽媽的意思。後來她告訴我,因為秋天雖然是寒冬來臨的前兆,但是依舊有溫暖、有收穫,楓葉就是秋天的熱血,在寒冷中像火焰一樣燃燒,才會紅得那樣好看。從那時起,我就一直相信著自己,我許嘯鋒要下屬於自己的圍棋,快樂地走完黑白的人生。你說我的腦袋瓜是不是很聰明?想法是不是很有創意?天才嘛,總是在不可思議的情況下被發現的啊!」

    珩兒不禁怔住了,許久才回過神,重新幫他整理棋譜。這個「臭美」的男孩子,始終帶著那個滑稽的笑容,不論在什麼時候,就算再嚴肅的話到他嘴裡也會不自覺的變成特別的味兒。她發覺自己相比起這個男子,完全就是平靜的湖水和熱情的火焰那樣的區別。或許他身上有一種無法令人抗拒的魔力,就算再想到什麼傷心的事,只要跟他聊聊天,就會被帶入那歡樂的世界。樂天派的性格,滿滿的自信,儘管無法為那種感覺命名,卻已然著迷。

    「嘯鋒,我想去看海,你能陪我去嗎?」

    珩兒溫柔的聲音忽然傳到許嘯鋒耳畔。

    好奇怪的女孩子,該不會她不知道北京這地方看不到海吧。但許嘯鋒確認自己沒有聽錯,不過珩兒竟主動約他一同去看海,倒弄得他心裡有點癢癢。

    「瞧我都在說什麼啊?明知道你要準備比賽,還提出這種過分的請求。」

    珩兒抬頭,露出一個略帶歉意的微笑。

    「不……哪裡過分了?我今天閒得很,正好也想去跟大海擁抱呢!」

    許嘯鋒見珩兒如此模樣,立刻回應她的話。

    「與其對著我那個可怕的老師,看海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有山有水有朋友,我求之不得。如果你不嫌累,我現在就帶你坐汽車到天津塘沽的海灘去,兩個小時就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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