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姒兒走後,我和李楊定定地站立在原地,相互凝望著對方。我的眼神中,對他是滿滿的愧疚,而他眼神中,對我是滿腔的怒焰,既熱烈又憤抗淒然。
良久,我實在是憋不住了,輕咬下唇,上前再一次開口叫喚他:「皇表兄……」
李楊的身子明顯一顫,臉色比剛才更陰沉凝重,是那種能讓人窒息的沉重。他雙拳緊握,指甲已經深深嵌進了掌心裡,冷冽的目光緊緊地盯住我的雙眸,以及他身上淡淡的酒氣,都彷彿要對我做萬般憤怒的無聲宣言。
我完完全全地被他的神情怔住了,還來不及接著說話,他便轉身走進了屋子,不再看我。我輕皺了一下眉,跟著進了屋子。
李楊屋子裡的紅木桌上,擺放了一壺酒和一隻酒杯,此刻它們正張揚地向我宣示著他剛才在借酒消愁。
我看著此情此景,心裡一緊,生氣地開口就責備他:「皇表兄,你為什麼要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喝悶酒,你這樣做不但解決不了問題,更是傷害你自己的身體。」
李楊背對著我,唇角吐出寒冷刺骨的話,很不客氣地高聲對我下逐客令:「你來做什麼?本王不想見到你!你走!」
李楊對我的態度讓我很生氣,我柳眉一皺,轉身就要走,剛走到門口處的時候,轉而一想,是我傷他在先,他生我的氣也是情有可原的。他這個從小大到沒受過什麼挫折的小王爺,也許是第一次受這麼大的刺激,我還是不跟他一般見識算了。
我又折回來,輕歎口氣說:「李楊,你是唯一知道我真實身份的人,你不揭穿我,我真的很感激你。我不是木頭人,你對我的心意我懂,但我心中只有岳清寒一人,對於你,我只是當做親表哥一樣尊敬,我希望你也能把我當做你的表妹一般看待。」
李楊再一次緊握拳頭,冷然回道,語氣中透露著無限的淒寒:「你來就是要告訴本王這些的嗎?如果是,那本王已經明瞭,你請回吧!」
「皇表兄……」
我剛要說什麼,便被他粗暴地打斷了:「別這樣叫本王,本王不是你皇表兄!」緊接著,他又一次趕我走,「你走!」
此刻的李楊,因失戀帶來的巨大痛苦,猶如蠶絲結成的繭,把他的心束縛在其中,讓他無法找到出路,我只有想辦法耐心地幫他解開這個心魔。
我緊蹙柳眉,走到他身後,語重心長勸慰他道:「李楊,我是真的把你當做我的親表哥,我知道自己拒絕了你,讓你內心很痛苦,但感情是兩個人的事,你這麼折磨自己又有何用呢?我不能回報你半分感情。」
「在感情上任何人都不可能一帆風順,誰沒有受過挫折。」
「我不想眼睜睜地看著你為了一份根本無望的感情,一味地沉淪下去,傷害自己也傷害關心你的人。我們兩人並不適合,你會遇到一個比我好一百倍,而且真心愛你的女子,我真心希望你能幸福。」
李楊一直不言不動地背對我站著,我看不見他的表情,不知道他有沒有聽進了我的話,更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半晌後,他壓抑著內心深處的痛苦,冷然地問我:「你為什麼要出現?」
「呃……」我被他冷不丁的這麼一問,愕然止住了話語,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他。
他頓了頓,轉身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一封信,茫然地喃喃自語著:「如果你沒有出現,本王或許還能欣然接受命運的安排,迎娶一個我不愛的女人……」
我終於看到了李楊的表情,他那一雙往日驕傲飛跋的眼眸,此刻是冷暗的,如陰冷深秋的晨霧,一片憂鬱的灰。
我被他如此痛苦的模樣怔住了,心裡說不出的悲涼難過,沉聲胡亂的道歉著:「對不起,我不知道自己的出現會給你造成如此大的困擾……」
我話未說完,他抬起那雙飽含淒寒的俊眸,定定地凝視著我的眼眸,打斷我的話問道:「如果岳清寒沒有出現,你會選擇我嗎?」
我沒想到他會這麼問,當即一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想不到他對我的感情這麼深,比我想像中的還要深。他惜字如金,卻字字猶如尖刀一般,在我心上來回刻劃著,讓我無法呼吸半分。
「我……」我怔怔地看著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如果沒有岳清寒,或是沒有與他相遇,我會選擇李楊嗎?如果……可惜沒有如果……
驀然,李楊用力把那封信緊揉成一團,丟到一邊,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臂,高聲說:「菲艷,別去玉龍雪山。跟我走!」他的語氣堅定,不容我拒絕。
「這不可能……」我正要抗議的時候,李楊閃電般地點了我的啞**和身上的**道,我立即不能言語,不能動彈分毫。
我既氣憤又不置信地瞪著他,目光中似要把他生吞活剝。他不理會我殺人的眼光,劍眉緊擰,一張俊臉如堅石一般,似要一意孤行,抱起我就快地往門外奔去。
他來到馬棚,迅地解開馬韁繩,擁著我一個跨步上了馬背,然後用力一甩馬韁繩,駿馬便載著我們快地離開了五嶽山莊。
我定定地坐在馬背上,狠狠地瞪著他,話也不能說,動也不能動,只能任由他帶我離開此處。
李楊那張俊儀的臉冰冷如鐵,那雙深邃的眼眸只冷冷地注視著前方,完全不理會我憤怒的目光。
李楊這個混蛋到底想把本小姐帶到哪裡去?岳清寒還在等著我,他一定不知道我,我現在無法動彈,又不能說話,想大叫都不行,我該怎麼辦?
上帝啊!求求你!趕快讓岳清寒和簫姒兒現我不見吧!本小姐以後保證每年上教堂禱告一次!
驀然,遠處傳來岳清寒的叫喚聲:「溪兒!」
還有簫姒兒叫喚聲:「小王爺,你想把溪兒妹妹帶到哪裡去?!」
也許我的祈禱感動了上帝他老人家,岳清寒終於現我不見了,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