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也不多話。徑直走到隱藏在電腦背後的門前,猛開,抬腳走進。
他記得,幾分鍾前,“智龍as728”曾經說過:剩余的能量,足夠維持四個多小時。
然而,現在的它,已經變成一堆無用的廢鐵。
如此之多的能量,究竟哪兒去了?
難道當真如它所說:全部用來開啟這道看似普通的氣壓門?
這扇門的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麼呢?
“智龍as728所說的應得之物,需要如此之多的能量守護。那又會是什麼……
無盡的黑暗,把房間裡所有的角落徹底掩蓋。如果不是人們手上照明器材所出的光亮,單憑肉眼,根本無法看清其中的擺設。
這是一個近乎完全空置的房間。除了一張擺放在中央的桌子,再也沒有任何多余的物體。
桌上,靜靜地放著一只箱子。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雷震用力擰開了箱口上的扣鎖。
箱子裡,有兩件東西。
一件不知是用什麼材料制成,輕薄無比的黑色連身服。
一台便攜式微型電腦。
他沒有去管衣服,而是先拿起了電腦。
在不明白某種物體具體功能的時候,如果不是萬不得已,絕對不要與之生碰觸。這是雷震從無數次死亡戰斗中得出的結論。
電腦的體積,非常小巧。如同一塊放大版地平面手表。而它能源供應的方式。也與雷震目前手腕上攜帶地電子地圖一樣,都是利用攜帶者體內的生物能量進行維持。
他沒有遲疑。直接把電腦的系帶。緊緊綁縛在了自己的左腕。頓時,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奇怪感覺,從腕際瞬間充斥了整個大腦。進而,彌漫到了全身……
一片淡藍色的光幕,從遙遠的黑暗邊際驟然閃現。之後,從大腦感知地最深處,清晰無比的投射在剛剛形成思維空間裡。
雷震“看”到了那場幾個世紀以前爆的大戰。
上百萬的人類軍隊。牢牢據守著殘破不堪的城市。各種威力驚人的武器,在昏暗地天幕下編織出一張足以毀滅一切的攔截線。數萬輛重型坦克排列成密集的戰陣,多達千計的飛機在空中整隊進攻。甚至,就連遠在太空的對地粒子炮,也在將一道道可怕的死亡光束,轟向鎖定的地面目標。
這是一支強大的軍隊。也是人類有史以來最為龐大。最為強悍的軍事力量。
然而,他們的對手,卻比想象中更加可怕,更加凶殘。
“智龍as728說得沒錯。那地確是一群來自另外一個世界地怪物。它們不屬於地球,甚至不屬於這個宇宙空間。它們是一群饑餓的掠食者,一群瘋狂無比,為了果腹肉塊而存活地恐怖生物。
百萬、千萬、億萬……詞語,來概括它們龐大地種群數量。感覺這些來自第二世界的生物,就好像地球上密集地食人蟻群。所到之地,根本不會留下任何活物。
它們悍不畏死。即便是在強大的火力面前。也絲毫不會退縮。
它們擁有人類無法想象的力量與度。即便是最先進的重型戰車,對於它們也無法起到太大的威脅。
它們的種族很多。有擅長於各種方面的戰斗生物。尤其是那些擁有翅膀。能夠自由飛翔的異類。它們竟然能夠從口中噴射熾熱的火球。將人類機群一一擊落。
面對這樣的對手,人類軍隊的防線。只能徹底崩潰。
因為,除了頭部,這些怪物周身上下幾乎沒有任何弱點。
而且,它們似乎是一種等級森嚴的制度化生物。某些力量強大的高階生物個體,甚至能夠獨立對抗一個齊裝滿員,武裝到牙齒的精銳裝甲中隊。
一個又一個的城市陷落,多達億萬的人類被殘殺。厚厚的屍體,散落堆積在城市的各個角落。任由怪物們肆意啃食。遍地橫流的鮮紅血水,浸透了干裂的土地。在陰暗的地下水道中,凝結成為一堆堆厚達數十厘米的腥臭硬塊。
地球上的人類,都死了。
除了那些提前進入太空,去尋找新的居住之星的文明繼承者。所有留守地球,想要抗拒到底的人類全部被殺。
那是一個無比恐怖,也是被所有人類永遠忘記的日子。
歷史,必須由活著的人才能書寫。
死者,除了一堆骯髒無用的腐爛臭肉,再也沒有任何存在的意義。
幸運的是,人類似乎早已預見到這種滅絕的來臨。擁有自我意識的高級電腦,最終成為了繁衍計劃的忠實執行者……
第二世界的怪物們,肆虐地球整整長達數年之久。沒人知道它們究竟是什麼時候,突然從這顆星球上銷聲匿跡。也沒人知道它們的下落究竟如何。負責監控外界環境的電腦,也只是忠實地記載下地殼的變動,冰川的降臨,所有城市被掩埋入土,一片全新的土地,從地球表面再次出現的全過程。
世界的替換,就是如此簡單,如此平凡……
沒有人說話。所有的“子體”都靜靜地站在那裡。
他們同樣能夠明白到“母體”感受到的一切信息。
他們同樣也被這場慘烈無比的戰爭所震撼。
人類的未來,究竟會是怎麼樣。
突然,面無表情的雷震,猛地撕開自己的衣服。在眾目睽睽之下,將裹合在身體表面的防護服徹底脫下。
他沒有做出任何解釋。只是拿起放在箱中的地黑色連身服,認真、仔細地套在了自己身上。
這衣服很薄、很緊。彈力極佳。
它死死地包裹著每一塊肌肉。仿佛緊貼身體而動的水流,細密地契合在穿著者身體地每個縫隙間。如同滲透一般。將所有毛孔,所有神經,所有毛全部裹藏。一絲也不肯落下。
站在屋中的雷震,如同一具剛剛完成的古典雕塑。健美的身材與塊狀突起的肌肉,在不甚明亮的光線照耀下,顯得是那樣強健,那樣壯美。
這……
不知為什麼。雷震只覺得,自己的腦子裡,忽然冒出如此古怪地念頭。
但這卻是事實。
這件連身服穿在身上,根本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它仿佛是一縷空氣,貼身而動,一閃即逝。
自己的身體。似乎完全**。
然而,從皮膚表面傳來的觸感,卻明白無誤地表明————衣服,確實存在。而且,它正朝著身體的內部慢慢滲透、進入。
這實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它就好像一只活物。
如果說,
身體是一塊海綿。那麼,它就是那正被海綿瘋狂吸
這件衣服……是穿在裡面,穿在身體裡面的啊————
終於明白其中關鍵的雷震沒有驚慌。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任由黑色的連身服將自己浸透、深入。最終。徹底附著與骨肉之中。
沒人知道究竟生了什麼。除了他自己。
力量,無比龐大的力量。正從身體的最深處急劇湧來。飛快散到渾身各處。潛埋在肌肉、骨胳之中,迅膨脹。
從皮膚表面浸透直入的“衣服”。分解成為一點點互不連貫的最基本粒子。它們攀附在每一個細胞的表面,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再次形成一張密布體內地繁雜之網。將所有感知到地信息,以無比迅捷的度,瞬間抵達大腦。分析、歸類之後,即刻形成新地信息,分散到各個身體器官。
這實在一種無法用語言表述地可怕能力。
雷震覺得:現在的自己,就好像一台異狀地人形電腦。而且,運算能力只能以天文數字可計。投射在腦部的思維面上,最終成為無比敏捷的反應能力。
這哪裡是什麼普通的衣服啊!
根本就是一件強效戰斗增幅器。
這,就是前代人類科技的力量嗎?
如果不是親身感受,雷震根本不會相信:那些已經埋骨成灰的古人,竟然擁有如此神奇的造詣。
不知為什麼,距離最近的林鍾,只覺得自己的身體正在搖晃,正在顫抖。
他忍不住想要有種跪下膜拜的沖動。
感覺,站在面前的雷震,根本不是曾經熟悉的“母體”。而是一尊神,一尊強大無比,只能仰望的殘酷殺神。
這,就是力量的威懾?
這,就是實力的象征?
“撲通————”
雙膝跪倒在堅硬水泥地面的聲音,沉悶無比。卻能清晰入耳,明確可辨。
林鍾在顫抖。
豆大的汗珠,從額角密集湧出、匯聚、滾落在地。
他想喊叫,卻無法出絲毫聲音。
最終,只能翕張著嘴唇,帶著無比敬畏的思維。雙手杵地,將自己的頭顱,重重磕倒在冰冷的地表。
在他的身後,是近百名同樣動作的“子體”。
他們的眼中,同樣充滿了對雷震畏懼。當然,也有對於力量的渴望,對於強大的希冀,對於未來的憧憬……
靜靜地站在環跪的人群間。雷震只覺得:內心深處有種說不出的傲然。
那是一種不需要任何語言表述的氣勢。更是強者睨視一切的資本。
“拯救人類?哼!哼!哼!真是無比偉大的目標啊……只不過,誰又能夠拯救我呢?”
自嘲地冷笑,使得雷震的面容看起來越顯得殘忍:“想不到,紅區裡竟然還隱藏著如此之多的秘密。當真是不虛此行……嘿嘿嘿嘿!人,都是自私的。讓那些該死的任務見鬼去吧!老子的命,由我不由天!只要我能活下去,即便地球徹底毀滅,又與我何干……
瘋狂的慘笑,在空曠的地下城市裡回蕩。巨大的回音,攙雜著巨大的“嗡嗡”聲,使得所有聽者震耳欲聾。似乎,想要把那在冰川作用下,凝固在城市上空的厚實土層生生沖破。將所有前代文明無法承受的災難,全部釋放出地表。讓所有活著的人們一起承擔……
就在這個時候,遠在別墅的老者,忽然現一件非常奇怪,也無法理解的事情。
一直都在監控之中的一百九十六號實驗體,竟然從衛星的控測畫面中失去了信號。
“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對著寬大的屏幕,他足足看了近十分鍾。這才如同夢噩般驚聲連連:“他,他究竟跑哪兒去了?為什麼會沒有信號?為什麼?”
之所以能夠隨時掌握實驗體的一舉一動,那是因為被監控對象的體內,有著預先注入的納米信號射器。也就是說,無論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隱藏在一百九十六號體內的機件,總會不斷射引導信號,使衛星能夠對之全天侯進行監控。即便是在觀測鏡頭無法穿透的地下深處,仍然可以通過信號的所在位置,對其活動進行推測。
信號突然失蹤。只有兩種可能。
第一:一百九十六號已經死亡。一旦生物能量供應完全斷絕,納米機件自然也就喪失了固有的作用。
第二:被監控體已經現了自己身體的異常。利用某種技術,將埋藏的信號射器從體內取出、毀滅。
無論是從理論或者邏輯方面來看,老者都更加傾向於第一種可能。
他並非不相信第二種可能存在的概率。只不過,想要做到如此地步,以一百九十六號的身份,實在非常困難。何況,就目前所知,能夠進行此類手術的機構,全部集中在藍區。至於黃區與紅區……一群連飯都吃不飽的人,還有什麼心思進行科學研究?
那麼,究竟是什麼樣的生物襲擊了他?而且,戰斗能力居然遠遠高於自己培養的最強實驗人類?
老者相信,在這個世界上,最強悍的生物,只可能是被自己所創造的基因復制物。換句話說,除了自己,沒人能動得了一百九十六號絲毫。
現在,他居然死了?
沒有信號,也就意味著死亡。
一陣忙亂的查詢之後,面對電腦作出“該試驗體已被不可抗力銷毀”的結論。老者只能搖頭歎息。隨即,在標注雷震名字的一百九十六號試驗檔案上,重重按下了“已毀”字樣……
藍區,華盛頓。
熟悉維爾根的人都知道:這位聯邦總統的城府極深。如果不是遇到令他憤怒到極點的事情,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出情緒的變化。實在是無比的困難。
現在,他的面色已經一片鐵青。甚至,雙手捏成的拳頭,已經緊繃的連最細末的骨節,也能夠透過薄薄的皮膚,清晰顯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