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給後勤添加太大壓力。雅安鎮的臨時營地裡,堆放了數以萬計的龐大物資。除卻其中的食品、被服部分。專供戰鬥使用的軍火數量,足夠武裝一個乙級規模的後備民兵師。
「快!快起飛啊————」這一次,不用雷震多說,少校也明白目前的危境所在。臨近起飛狀態的直升機,是防衛力量最為薄弱的時候。一反裝甲用火箭,足以將之炸成一堆燃燒的廢鐵。
加大功率的馬達在急劇旋轉著。接獲命令的飛機,也在迅拉開於地面的距離。駕駛艙內的機師,同樣看到了遠處平民們瘋狂的舉動。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幾乎是下意識地選擇了命令的服從。
「站住!不要走————」
「別扔下我,求求你們!」
「快回來啊!救命!救命————」
望著騰空而起的機體,廣場上擁擠的人群頓時沸騰。他們拚命揮舞著雙手,聲嘶力竭地朝向空中呼喊著、企求著、哭泣著。想要用自己的眼淚與淒哀,換回那麼一點點微薄的希望。然而,令他們失望的是:想像中飛機重新降落的場景再也沒有出現。機腹下方那片與藍色天幕渾然一色的鋼鐵,距離地面仍舊越來越遠。
「**!老子走不了,***你們也別想活————」
絕望中的人,永遠都是世界上最恐怖、最可怕的生物。眼見希望徹底落空,一個嗓子吼得幾近嘶啞的平民,突然高高舉起手中的火箭筒。照準距離自己最近,一架已經升空,卻還出於盤旋狀態的飛機,狠狠按下了指端的射鈕。
「嗖————」
噴吐著巨大焰尾的火箭,從目標的正下方呼嘯而過。帶起的強烈氣流與熾熱高溫,在駕駛艙內透明的高強度塑鋼表面,留下一道熏燒黑的炭痕。這使得機師在慶幸之餘,更驚出渾身冷汗。連忙以最快的度,將馬達旋率開至最大。在內心的祈禱與口頭的咒罵聲中,駕駛飛機拚命衝向遙遠的安全空域。
機師逃生的本能之舉。在廣場駐足的平民眼中,無疑成為自己被拋棄的最顯著證明。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到拿起武器射擊已經升空飛機的行列之中。數十枚帶有死亡問候的彈頭,從地面接二連三呼嘯而至。雖說平民並非專業的士兵,射擊的飛彈也頗失準頭。可是憑借龐大的數量優勢,他們完全可以彌補這種並不均衡的差距。
「轟————」
一枚空地兩用單兵導彈,準確地命中一架尚在滯空的飛機腹艙。旋轉的彈頭瞬間撕裂了脆弱的機身裝甲,逕直鑽進滿載士兵的艙內轟然爆開。瞬間劇升的高溫,在狹窄的機艙內肆意亂竄。僅不過數秒的時間裡,膨脹的爆炸能量已經充斥了飛機的全部角落。熾熱的火焰與瘋狂的氣浪,將士兵們柔弱的身體完全吞噬、燒灼之後。又在強勁的能量中將之撕裂成為互不相連的零皮碎骨……就這樣,當地面與空中關注這一切的人們,連驚呼聲都來不及出的瞬間。再也無法承受內部劇烈壓力的機艙,瞬間爆裂開來。形成一團巨大的紅色火球,在無比耀眼的熾光中,將盡毀的機身零件,與殘破的焦黑人體肢塊朝著四面八方盡數拋射開來。
「瘋了!全都瘋了!」少校又驚又怒地吼道:「他們竟然攻擊聯邦軍用戰機?這簡直就是**裸的恐怖舉動,簡直就是在向政府宣戰!」
停留在地面上,還沒有完成起飛動作的飛機,還有六架之多。就連雷震搭乘的座機,馬達也才進行著提前的運轉。想要完全升空並且迅離開,至少還需要幾分鐘。
遠處,一架正要駛離的直升機,正在距離地面僅有十數米的位置拚命盤旋著。幾根與附近水泥墩相連,堅固無比的鋼鐵鏈條,正死死栓繫在機腹的起落架下方。乍看上去,好像一隻被繩索死死捆住的可憐蜻蜓。正在拚命掙扎,想要從中獲得解脫。
旁邊的廣場附近,一群手持武器的平民,正虎視眈眈地盯著頭頂上搖晃的飛機。用鐵鏈悄悄拴住飛機的他們,唯一期盼的,僅僅只是想要飛機重新降落,並且將自己搭載升空。
西面,一架飛機頂端的螺旋槳已經停止了轉動。機師僵硬的身體,從破裂的駕駛艙內歪斜著垂出窗外。其額前,還留有一個已經被外翻肌肉所填充的醒目彈洞。
少校說的沒錯:平民們的確瘋了。
他們的攻擊對象,已經擴展到了留在地面上的衛兵。他們毫不顧及旁人的所在,正用密集的彈雨掃射著已經登機的軍人。甚至就連負責駕駛的機師也不能倖免。被憤怒與無比強烈生存**沖昏頭腦的他們徹底忘記————沒有機師,就算搶下飛機,又有什麼用?
突變,實在太快了。快得令所有人根本措手不及。士兵們手中雖然也有武器,可是在密密麻麻如同潮水般湧來的武裝平民面前,這點微薄的火力,僅僅只能稍微遲滯對方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時間。
也就是在這種時候,士兵們才赫然現:這些一直以來都被自己用生命保護的平民們,在攻擊的時候,根本沒有絲毫的憐憫。自己就好像是他們不共戴天的仇人。甚至,就連那些受傷後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同伴也絲毫不肯放過。
少校親眼看到:一名雙腿中彈的士兵,被一群憤怒的平民,用槍托活活砸爆了頭顱。那只是一個不過二十的年輕人。一雙從顱窩內被外力擠壓砸飛的眼睛,牢牢粘黏在旁邊飛機的艙壁上。似乎是要永遠地看清楚:這些奪走自己生命的兇手,下手為何如此瘋狂?為何會如此的殘忍?
「不想死的話,就給我閃到一邊去————」
突然,一個充滿不容置疑命令般的低喝,從少校身後猛然響起。轉身看時,卻見面無表情的雷震,正抬著一挺沉重的多管轉輪機槍,赫然對準了大開的機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