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雷震的確繼承了四號生化獸的戰斗基因。屏幕上定格的碩大骨刺,就是最好的證明。
可是,這種銳利的武器卻並非正常狀態下的生長物。它們似乎完全隱沒的雷震體內。只有危險來臨,或者有所需要的時候,才會出人意料之外地猛然閃現。
變異,這絕對屬於戰斗基因的變異特例。
這是唯一的解釋。也是最合乎邏輯的解釋。
“先是吞噬,現在又是對四號生化獸戰斗體的基因進行強制變異……一百九十六號,你的身上,究竟還隱藏著多少令我意外的秘密呢?”
此時,衛星鏡頭已經捕捉到:從牆角躍起的林鍾,如同雷震一樣,用掌端驟然突伸的銳刺,狠狠扎穿了巨怪肩膀右邊的女性頭顱。昂長堅硬的刺尖,從那其大張的血獠口中順穿而過。從腦後凸出的銳狀刺角上,還帶有點點醒目的白色黏漿。
“快走!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大口喘著粗氣的雷震,只覺得胸口有種說不出的惡心。那是氧氣供應不足的最顯著特征。劇烈的運動,使得本就消耗甚大的他,幾乎臨近極限的邊緣。
他覺得:無論骨刀或者骨刺的驟,似乎都要消耗相當的體力。潛藏於身體內部的它們,仿佛威力強大的能量武器。每一次攻擊,都必須擁有強勁的力量才能動。
反觀林鍾的狀況,與自己也差不多了多少。他正趴在轟然倒地的巨怪旁邊,鐵青著臉,大口地喘息著。
身後,數以萬計的屍群,正在綿密層疊地湧來。被填沒在其中的楊峻屍體,早已被分解成無數碎肉爛骨,吞咽在無數空癟的胃袋中。
從地上艱難地站起,雷震跌跌撞撞地扶起林鍾。二人相互攙扶著,朝著營地所在的方向蹣跚而行。
“留神點,那幾個學生,不值得信任。”大口呼吸的林鍾,困難地從口中道出善意的提醒。
“別擔心。我有分寸。”回頭看了一眼槍聲響起的背後,雷震的嘴角,浮現出一絲殘忍與鄙視交合的冷笑:“走吧!我們很安全!絕對安全!”
他根本不擔心身後可能襲來的危險。畢竟,那裡剩余的幸存者,不止一個。
劉檳、男生、女孩,是僅剩的阻攔者。
前方的危險已經消除,再不走,蜂擁而來的活屍,足以將所有人全部吞沒。
一邊扣動著手中的扳機,一邊快移動著倒退的腳步。同時,劉檳的內心,也充滿了難以言語的恐懼與不信。
他親眼看到:林、雷而人是如何將龐大的巨怪活活擊殺。那種從他們體內突然伸長而出的銳狀物體,根本不是人類所能擁有的東西。
他永遠記得:那個充滿血腥的夜晚,站在衛生所外的雷震,竟然如同瘋狂的野獸一般,大口啃嚼著死亡屍群身上的肉塊。
“他究竟是什麼?是人類?還是被感染的變異體?或者,根本就是某種不知名的怪物?”
劉檳很想知道問題的答案。但是他也知道:從雷震身上,自己根本不會得到任何收獲。
逃!只有逃出這座充滿死亡的城市,或許,才有機會得知隱藏在秘密背後的真相吧!
然而,逃亡,又豈是嘴上說說那麼簡單……
他明白,雷震把武器交到自己手中,無非是一種變相的利用。一旦安全,他會毫不猶豫地痛施殺手。
誰也不是白白送死的傻瓜。與其洗干淨了脖子等著被宰,不如先下手為強。
劉檳很想掉轉槍口,朝著雷震的背影瞄准一擊。但是,他卻無法這樣做。
因為,旁邊的男生和女孩,都在用充滿狐疑和恐懼的眼神,互相盯視著對方。
三個人,形成一個古怪的三角。在活屍的逼迫下慢慢後退。
在這種情況下,最佳的選擇,便是轉身狂奔逃亡。
可是,誰也沒有選擇這樣做。他們只是以略快於活屍的步子,慢慢朝著身後緩緩退卻。
誰能保證:不會有一顆子彈從旁邊襲來,鑽進自己的身體?
用同伴的身體阻止活屍的腳步。已經被證明是最為管用的滯敵方法。
除了劉檳和男生,拿著一把手槍的女孩,也曾親自打爆過一名同伴的腦袋。
大家都殺過人,都殺過自己人。誰也不值得相信。
就這樣,這個奇怪的三角組合,充當了雷震身後最好的保護傘。在互相仇視且不信的目光中,慢慢縮短著與營地之間的距離。而且,遠遠落後於走在前面的人們。
雖然身受重傷,可雷震的體能恢復狀況,遠遠要比普通人強得多。當疲憊腳步剛剛邁入營地的時候,他只覺得:體內的能量,近乎恢復了三分之一。
手腕上的計時器指針,距離規定時間還有整整九分多鍾。
雷震沒有忙於休息。而是從軍用物資箱中,重新翻找出一把新的碳鋼戰刀斜插在背後。又順手拎起一挺嶄新的機槍架在營地的圍欄上。將烏黑的槍口,死死對准街口那三個體積越來越大的人形黑點。
也許是感受到獵物即將脫出包圍的威脅吧!尾隨而來的活屍,突然爆出陣陣不甘的嗥叫。在這種人類無法明白其意義的催促下,它們腳下移動的度開始加快,甚至過了最後三人的倒退步伐。
“啊————”出於天生的恐懼直覺,疲憊的女孩當場忘記了來自身邊的危險。慌亂的她,飛快扔下手中的槍。拼命地朝著身後頓足狂奔。
實在太突然了。這種急劇的變化,使得劉檳與男生根本猝不及防。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本該用作“骨頭”的她漸漸遠去。
人腦,是一種相當奇妙的物質。在遭遇突事件時,大腦思維判斷往往會陷入短暫的停頓。這樣的生理反應,因為各人體質的不同,驟或者終止的時間也互有長短。時限,從幾秒鍾,到幾微秒不一而同。差別與變化,自然也會在這短暫的瞬間出現。
當男生驚異的目光,從女孩的背影上重新轉回正常視角的時候。卻愕然地現:劉檳手中本該對著屍群的槍口。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掉轉,死死瞄准了自己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