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珠聽了有些心酸,也緩緩的抱住李意的腰,柔聲安慰說:「不要這麼想,至少我們活著,努力著,哪怕辛苦也值得。」
「嗯,值得,值得,只是,我不忍心看你受苦。」李意完全把月珠當成了玉奴,以為她近在眼前,就在自己的懷抱,他一訴相思之情。
月珠卻以為李意是在對著自己說。想著自己身世淒涼,夜夜拋頭露面,曲意迎歡,雖然說是賣藝不賣身,卻也總是有一些有錢的輕浮富家子弟前來打擾,以至於不勝其擾,又不敢推拒,只能忍氣吞聲。忽然聽李意說不忍心自己這麼辛苦,悲從中來,眼淚簌簌落下,滴在李意的肩上。
李意忙問:「怎麼了?不要哭,都是我不好,不要哭。」
月珠含笑說:「你勒得我透不過氣來了。」
李意放開她,步履踉蹌,看著月珠水汪汪的眼睛,禁不住情動,朝著她紅艷艷的唇落下。月珠慌亂無措,想要逃離,卻被李意緊緊固定住肩旁,感受著他的柔軟。像是憐惜,像是在描摹,像是在疼愛。
水霧湧上她的眼睛,月珠被李意小心翼翼的溫柔而觸動,也為他的壓抑的濃烈而感染。她從驚嚇中回過神來,熱烈的回應著他的熱情。
忽然門被推開了,穆老爹爽朗的聲音說:「李公子,還沒睡嗎?我們……」聲音戛然而止,也驚散了這一對忘卻世事的年輕男女。月珠第一個醒過來,慌忙推開李意,顫聲問:「爹,你,你怎麼在這?」
穆老爹目瞪口呆的指著李意和月珠,結結巴巴的問:「你,你們……」
李意還有些怔怔的,看著月珠嬌羞的低下頭,露出一段白晰的脖頸,慢慢紅暈遍佈。心裡還在納悶:明明剛才抱的是玉奴,怎麼是月珠。他剛才,親的是月珠?不是玉奴?
是啊,玉奴還在河南老家,怎麼會來千里之外的京城。可是,月珠。
李意猛地一敲頭。懊惱地想:自己喝醉了。錯把月珠當成了玉奴。這可怎麼好?
穆老爹很快回味過來。哈哈一笑說:「哈哈哈。好。既然你們倆早有有情有意。我也不反對。不如就揀日子給你倆把好事辦了吧。」
月珠一跺腳。嬌嗔地說:「爹。你胡說什麼。」眼鋒輕輕一瞟李意。見他無耐地苦笑。作了個揖說:「惶恐惶恐。是小生喝了酒。孟浪了。輕薄了月珠姑娘。我這裡賠罪。」
「唉。相愛無罪嘛。」穆老爹一手擋住了李意。扶他坐下說:「我也是爽快之人。既然你和我女兒都……你可有什麼打算?」
李意百口莫辯。自己錯在先。又被穆老爹抓個正著。想說他和月珠之間什麼都沒有也來不及了。再看月珠時。雖然低頭。卻是輕輕瞟著自己。眼神裡有嬌羞有迫切。有緊張有期盼。想要說「不」。卻怎麼也張不開口了。
穆老爹見李意沉默。笑說:「李公子可是有難言之隱?」
李意苦笑道:「我萬不敢錯待月珠姑娘,只是我家中已經娶妻……」
眼見得月珠眼神中的波光慢慢黯淡下去,穆老爹接口道:「哦,家中已娶妻,這有何難,男人家三妻四妾本是正常,想你的妻子如果識大體也不會阻攔你的。我這女兒,不是我誇口,樣貌自是上乘,又做得一手好針線,性情又溫柔賢淑,他日侍奉你夫妻也不是難事。」
李意一顆心撲通亂跳,暗暗罵自己貪杯誤事。娶月珠,對不起玉奴,不娶,又對不起月珠。
這時月珠抬起頭來,對穆老爹說:「爹,你這是做什麼,既然李公子兩難,你又何必強逼?你女兒雖然沒有你誇的那般出色,但也不至於不堪,還不會淪落到要挾別人強娶的份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咱們父女預先設下的圈套呢,何苦落個這樣的名聲。就當,就當我……」說時哽咽,說不出話來,一跺腳奪門而出。
穆老爹歎了口氣,說:「既然月珠這樣說,李公子就不必為難了。早歇吧,我走了。」
李意站在當地,心裡頭百般不是滋味。他拽住要出門的穆老爹,說:「穆老爹,不是我不肯娶,實在是,家母亡故還不足一年,這嫁娶的大事,得拖延些時日才行。」
穆老爹聽了這話,放下一顆心來說:「我當是什麼事,這也沒什麼。可以先定下日子,到時候再操辦就是了。你看,你不說清楚,白白的讓月珠失望,你快去看看月珠吧,別這孩子再想不開。」
李意站在月珠的房門外,輕輕敲門說:「月珠,我是李意,來和你說兩句話。」
只聽門內月珠的聲音說:「天晚了,李公子請回吧,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別壞了您的名聲。」
李意知道月珠生氣了,只好耐下性子解釋道:「月珠,我知道你是女中豪傑,自然沒有一般家女孩子小性,也不會斤斤計較,你出來,我只和你說兩句話。」
月珠賭氣道:「你看錯了,我就是小性,就是斤斤計較,這是我自己的事,與你無關。」
李意苦笑,只好隔著門說:「好好,是我說錯話,我特意來向你賠罪。可是殺人不過頭點地,你還非要我在門外站一夜才肯干休嗎?」
月珠說:「不必了,李公子行事磊落,為人忠厚,怎麼會無是生非?更不會有什麼錯處落到我手裡,賠罪不必了,我已經睡下,恕不起身。」
李意歎一聲說:「好吧,既然你不願意聽,就算了。」
門外悄無聲息,月珠聽了半晌,果然沒人。心裡氣上來,猛拉開門,卻見李意還站在門外。想要關門來不及了,被李意搶著走了進來。月珠心裡恨一聲,心道:「以為他是淳樸君子,原來也會使詐。」悶不作聲,轉身回到床上,翻身向裡,闔眼裝睡,只不理李意。
李意初進月珠閨房,被女性化的房間迷了眼,只聞得鼻息深處都是一股幽香,有點輕飄飄的,忙正正心神,對月珠說:「月珠,今日之事,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是我貪杯,把你當成了……」
月珠忽一下翻身坐起,直直盯著李意問:「你把我當成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