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奴沒法把自己割裂開來,一半給李意,一半給張藏。她覺得自己被硬生生的分成了幾瓣,哪一個也不再是自己。
玉奴想,如果能離開這裡,會不會好些?
對,離開?和誰離開?去哪裡?
這裡是李意的家,他捨得走嗎?
張氏在家裡鬧翻了天。她冷冷的叫了幾個看上去孔武有力的丫鬟僕婦,吩咐道:「去,把少爺身邊的小廝守給我找來。」
小廝被揪著耳朵進了內房,嘴裡還在討饒:「大姐,大媽,唉喲,我的耳朵,您倒是輕點啊。這是做什麼啊?」
其中一個提醒道:「這會子少爺不在家,少奶奶要你活你就活,要你死你就死,一會機靈點。」
小廝打個了冷顫,心說壞了。忙作揖說:「大姐,大媽,看在我平日對各位照顧的份上,能不能派人去店裡通知少爺一聲趕緊回來?」
說話的婆子道:「你還指望少爺回來救你不成?這裡全是少***人,哪個敢不要命了替你去找少爺?我勸你待會見了少奶奶,乖巧點,少受點皮肉之若,才是正經。」
張氏坐在椅子上,看著垂頭喪氣的小廝說:「你跟著少爺這麼多年了,可是爺身邊的紅人啊。我自打進了門,倒一直錯看了你。沒在你面前打點過,你還請不要見怪。」
小廝忙恭身陪笑說:「少奶奶這是說的哪裡話?小的不過是少爺身邊的奴才,不過是時間長了點。在小的心裡,少奶奶和少爺是一樣的主子,我絕不敢偏待了誰。」
「是嗎?那我問你。這些日子。你家少爺是不是又有了新相好地啊?」
小廝苦著臉說:「少奶奶。按理說。這是主子們夫妻間地事。輪不上我這個奴才插嘴。說地好聽點。我是為了主子夫妻好。說地不好聽。我就是那挑撥是非地小人。這罪責我擔不起啊。」
張氏笑道:「果然是個巧嘴地人。你且直說。沒人會怪你。」
小廝說:「少爺長年在外應酬客商。出入青樓酒肆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地事。免不了要逢場作戲。至於少奶奶所說地相好地。倒是有幾個。不過都是陪客商才去地。並不見有什麼獨自往來。」
張氏柳眉一挑。道:「你倒會為你家少爺開脫。他在外邊。怎麼尋花問柳我都可以視而不見。可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夜不歸宿。你叫我怎麼嚥得下這口氣?」
小廝吃驚道:「少爺夜不歸宿了嗎?」
「混帳,你日日不離你家少爺左右,還敢裝聾作啞?」
小廝嚇得一哆嗦,跪下道:「回少奶奶,我真的不知。每天我陪少爺從店裡回來,就自去休息,少爺出不出府,我真的不知。」
張氏哼一聲,怒道:「他要做苟且之事,自然要背著人,我只問你,他會去哪裡?」
小廝低頭轉眼一想,好漢不吃眼前虧,少爺不在眼前,自己可不能硬碰硬,反正少奶奶一早知道有個怡月,不如就推到她身上去,諒她也不敢真的去找怡月去鬧事。
想罷,這才抬頭裝著驚恐萬狀的說:「少奶奶,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只知道怡月姑娘是少爺一早在洛陽認識的,不知道怎麼來了咱們這裡。想必少爺去找他也未可知。不過,都是白天去坐坐,喝了酒就回來,難道半夜三更的也會獨自出門去找她喝酒嗎?怎麼這也瞞著我呢?」
張氏咬牙切齒,說道:「果然是她。上次她來就倨傲不堪,自以為有恃無恐呢,我沒空理她,現在她倒越上頭上臉了。」
虧得張藏還百般解釋說不過是萍水相逢。
眼珠轉轉,壓下怒氣道:「看在你今日還算識時務的份上,我就饒了你,以後你家少爺有什麼事,你來報我,我不會虧待你,否則,我讓你好過。」
「是,小的一定,小的不敢。」小廝語無倫次,心想:胡弄過一時是一時。
張氏打了小廝,越想越氣憤,心想:這小蹄子,不給她點教訓,她們越張狂,難不成以後不娶進家門,到時更氣焰囂張,管束不得了。
身邊有那不懂事的丫鬟也添油加醋說:「少奶奶,您就應該親自去堵少爺,順便給那什麼怡月一點教訓。」
這話正說的張氏心坎上,也不多想,帶了四個丫鬟氣勢洶洶的就朝著紅香樓而來。
怡月正在陪著客人喝酒,聽得門口喧嘩,自己的小丫頭才說了一句:「你找誰」就唉喲了一下,想是挨了巴掌,站起身才要出去,只見一個女子已經走了進來,定睛看時,正是張氏。
那張氏不由分說,上來兜頭就給了怡月一耳光,口中還罵道:「你個小賤人,今天我就是要給你點教訓,看你還敢不敢再勾引男人。」
怡月驚愕,想著這張氏積怨已久,今日不知為何前來尋恤,想到自己也數日不見張藏,憑空枉擔了這虛名,心裡委屈,眼淚撲簌簌落下來。
客人見鬧事,站在一邊看熱鬧。
老鴇聽得喧嘩,也跟進來,見是女人,忙往外架,勸道:「這位夫人,恕我無禮,紅香樓素來沒有接待女客之禮,您無論是找人也好還是有別的貴幹,請回去吧。」
小丫頭們就忙著往外轟看熱鬧的客人,屋裡只剩下了怡月和張氏、老鴇三人。
張氏見怡月只落淚不還手也不還口,當她怕了自己,更加理直氣壯,推開老鴇說:「這樣的賤地,請我我也不會來,可是你不要以為我是怕了你。你憑什麼霸佔著我的相公?」
怡月拭了淚,站在張氏面前冷笑一聲道:「夫人這話好笑,我這裡做的就是陪客人喝酒的買賣。他願來,我自然接,他不願意來,我還強按著不成?你自家的相公,為什麼要來和我要人?」
「你,我不和你要,和誰要?什麼他自願來,還不是你們這些狐狸精使了下三濫的手段,蒙住了他的心,才讓他有家不回?」
怡月臉上浮出一抹笑,嫵媚叢生,對張氏道:「是,我是用了手段,你若羨慕,大可以照用。你知不知道,你不僅可憐還面目可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