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花泣紅 正文 035、執迷不悟
    李意一身酒氣,頹廢破敗地回了家。

    他知道張藏回來了,所以急匆匆的去了店裡。在門口聽見了張藏和小夥計的對話。

    他憤怒。恨小夥計藉機挑撥他和張藏的關係,用這種下作手段來誣陷他。他沒有拿店裡的銀子。銀子,他的確輸了很多,可都是借的貸。

    他感激。感激張藏對他無條件的信任。他在危難之時肯幫助自己,把自己當成兄弟,平日照顧有加,在這種百口莫辯的情況下還肯替自己說話。

    他羞愧。愧對張藏的信任。這些日子,他在店裡也是無精打采的,每次都告誡自己,是最後一次。可是一進了賭場,就再也抽不出來。

    他恨自己。

    玉奴接著他回房,忍淚歎息,替他除了外衣,服侍他躺下,在一邊暗自滴淚。李意嘟嘟囔囔地,含糊不清地說著什麼大、小,什麼開。一會坐起來吐一回,一會又翻身要茶水,一會又拉著玉奴的手顛三倒四的說著話。直折騰了一夜,天明時才昏昏睡去。

    玉奴一直守在床邊,為李意擦拭了嘴角的污漬,自己一個呆呆的坐在燈下,看著漆黑的夜色呆。她不知道自己的希望在哪兒?似乎所有的苦難都壓到了她那單薄而孱弱的肩上,曾經李意是他的溫暖、支持和倚靠,如今,他深墮迷谷而不能自拔,這生活,要怎麼樣繼續下去?

    李意醒來,看見趴在桌在上滿面淚痕,雙目紅腫的玉奴,心生歉意。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拍了拍玉奴的肩:「玉奴,玉奴?」

    玉奴猛地醒轉,問他:「你醒了?還難受嗎?我去熬點粥。」李意一把拽住她,說:「別急。對不起,玉奴,讓你擔心了。」

    玉奴搖頭,望著李意,說:「相公,你這幾日一直在哪裡?怎麼都不回家?」

    李意神色尷尬。說:「我。我一直在陪店裡地布匹供應商。」他別過了頭。不忍心看見玉奴那清澈地眼眸。他居然騙她。但這也是為她好。他不想讓他傷心。

    玉奴眼中有了淚意。見他不肯說。也不相強。只說:「今天是娘地三七。你和我一起給娘燒點紙錢。上炷香吧。」

    李意地心一顫。動了動嘴。還是沉重地點了點頭。

    兩個人來到老太太生前住過地房子。現在這裡成了擺了兩個牌位。玉奴拉著李意跪下。上了香。磕了三個頭。說:「娘。兒媳無能。有負娘生前地囑托。特來陪罪。」

    李意看一眼玉奴。問:「玉奴。你何罪之有?」

    玉奴泣道:「相公。到了現在。你還想瞞我到何時?我已經知道你這些日子一直在賭。」

    李意吃了一驚,說:「我,不是……」

    玉奴問:「不是什麼?不是賭博?不是玩物喪志?不是墮落沉淪?還是根本沒賭過錢?」

    李意撲通一也跪下,說:「娘,是兒不孝。但是兒也是遵循娘的教導。您常說受人點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張藏對我,對咱們家,有莫大的恩惠,我為他做些事也是應當的。」

    玉奴聽得這話,眼淚就流出來,她看著李意,說:「相公,你怎麼到現在還執迷不悟。那張藏心機極深,他用小恩小惠迷惑你,取得你的信任,而後引你入歧途,都是他心懷叵測,你怎麼還說什麼報恩的話。」

    李意怒起來,說:「玉奴,做人應當知道感恩,你不是不知道張藏給我找的工作,平時借銀兩周濟咱家,娘過世之時你又病倒,娘的後事都是他出錢出力一手操辦的,你怎麼能說這種話。」

    「我……」玉奴一時語塞。是,他做的好事,一一例舉,每一件都是行俠仗義,為人稱道的好事。可是他偽善的面孔下包藏的禍心,為什麼相公看不到?

    她待要說出來張藏冒他之名趁夜將自己姦污,又事後來威脅調戲自己的事說出來,但無憑無據,既丟自己的臉又只會惹得李意更不快,心裡委屈,竟然無以辯解,只看著李意雙淚交流。哭罷多時才問:「既然你說是為了報恩,如今那商人業已歸鄉,你該收手戒賭了吧?」

    「這,這個自然。小賭怡情,我不過是周旋而已,何曾在這些事上用過心。」李意的語調低了下去。他不是沒罵過自己,也不是沒悔過,可是那是一個大漩渦,進得去,出不來啊。

    玉奴站起來,對李意說:「那好,從今日開始,你只在家讀書準備考取功名,張公子的店就不要去了。」

    「那怎麼成?一來這也是謀生度日不可或缺的手段,我到哪裡能這麼輕鬆的賺得家用?更何況張藏有意請我幫忙,我怎麼能束手不管?」

    玉奴又恨又氣,說:「家用不用你操心,報恩也不在這一朝一夕。」

    「哼,你一個婦道人家,就會說這種胡話,家用我不操心,你能賺得來嗎?」李意起身一甩袖子。

    玉奴走上兩步,看著李意的背影說:「相公,窮苦的日子咱們也過來了,如今沒有托累,我又有一雙手,難道還不能維繼嗎?你在張公子那裡畢竟不是長久之計,不如早些脫身出來好好用功讀書。」

    「你不要再說了,這件事你不要多管。」李意拂衣而去,只把玉奴怔在當地,又氣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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