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花泣紅 正文 023、不要逃避
    靈堂設在後院。李意穿著白色孝衣,戴著白色孝帽,跪在靈前。

    鄰居們都來吊紙,紛紛歎息著安慰李意:「人死不能復生,節哀吧。」

    「你娘走了也好,省得再受罪,她苦,你和你娘子也苦。」

    「怎麼不見玉奴?病了?唉,這孩子也真是命苦呢。」

    「大侄子,別太傷心了啊,要多保重。」

    ……

    他只是木木的磕著頭,嗓子早就啞了,也不說話,只用磕頭來表示對眾鄰居的謝意和對他們安慰的接受。

    說的容易,可他接受不了。父親去的早,沒有印象,也說不上悲傷。母親能幹,把他照顧得舒服而舒適,好像這近二十年來,他沒有過屈辱。鄉親們都敬佩母親的剛強,敬佩父親生前的寬厚和仁慈,對他也交口稱讚。

    他的天,並不殘缺。有著和別人一樣瑰麗的風景。誰知,卻在一瞬間,坍塌了。

    張藏很快就趕來了,看著滿面悲淒的李意,歎息了一聲說:「保重。」

    此時的安慰是多餘的,他叫帶來的僕人們幫著迎客、接紙錢、做飯、張羅著出殯的事宜。

    四下一看。不見玉奴。明知顧問:「嫂子呢?」

    李意這才抬起頭。怔怔地說:「她病了。」

    「病了。什麼病?請大夫了沒有?」張藏關切地問。

    「她……」李意說了一個「她」字。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張藏知情。只拍拍李意地肩說:「李兄。你我兄弟。有什麼不能說地。你有為難事。我幫你。」

    李意感激地抬頭。振作起精神說:「謝謝你。她。她昏迷好幾天了。還沒醒過來。」

    張藏說:「哦,這樣,我再去叫大夫來看看。」

    李意一時脫不開身,只好說:「有勞張兄了。」心中充滿了感激。這個時候,他外憂內患,實在是顧不過來了。張藏的到來,喚起了他的信念。娘已經死了,當務之急是讓她老人家入土為安。更何況,玉奴受傷未醒,還需要他來照顧,現在,他只剩下玉奴了。

    張藏笑笑,說:「是兄弟,就別說這話。」

    轉身請了大夫回來,跟著喜兒進了玉奴的房裡。大夫坐下來診了脈,對張藏說:「李夫人沒事,就是失血太多了。」

    張藏問:「血已經止住了,為什麼病人還沒醒?」

    老大夫沉吟著說:「吃副藥看看,實在不行,那也沒法了。」

    張藏憤怒的站起來說:「你是醫生,治病救人,什麼叫實在不行也沒辦法,難道你就讓病人這樣無助的躺在這,你讓家屬眼睜睜的愛莫能助?」

    老大夫嚇的一哆嗦,說:「我診過脈了,李夫人沒大礙,就快醒了,快醒了。」說時開了藥方,逃竄出門。

    張藏無耐,只得叫人熬好了藥,親自端進了玉奴的床前。

    看著她蒼白的面容,心生不忍。

    用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玉奴的唇、臉頰、尖尖的下巴,最後來到她被包紮好的腕子上,看著被血洇紅的紗布,心頭一陣輕顫:這朵柔弱的花,還是被風雨摧殘了麼?

    是,她是一枚血色中柔弱的花,壓力越大,她越頑強掙扎。越掙扎,越讓人想下大力氣壓折她,壓彎她。

    張藏輕輕的把玉奴抱起來,她那柔軟的腰肢在他溫熱的大手中不盈一握。他無暇多想,把藥遞到玉奴的嘴邊,輕聲的在她耳邊喃喃:「玉奴,不要逃避,做過的不可以更改,死亡也不能解決現實中的問題。如果你再不醒來,我不敢保證李意還能活下去。」

    他只想,就此把玉奴抱在懷裡,看她睜開明亮的眼睛,衝自己嫣然一笑。他不管她是誰的妻,只想她好好的,露出她一貫的溫柔,身輕如燕,在院子裡滑過一抹淡輕色如煙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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