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透徹的像北極的冰雪,絲毫看不到任何的膽怯。
「我……我是梁珉啊。」我望著她,說道。
「梁珉。」她默默的念一遍我的名字,「好像有點印象。」
轟……窗外又是一陣雷聲。
然而,蘇蘇卻一點都不害怕,安靜又疑惑的看著我。
「蘇蘇,你怎麼了?」我感覺有些不太對勁,揉揉她的小手,問道。
她看著我幾秒,忽然說道,「我們出去玩吧。」
我吃驚的看著她,「現在是半夜,外面還下雨。」
說到這裡,我突然懷疑她今天淋雨發燒說胡話,伸手去探探她的額頭。
豈料,蘇蘇扭過腦袋,靈巧的避開我的手掌,嘩的轉身下床,光著腳丫走向門口,同時,淡淡的丟下一句,「外面只是打雷,沒有下雨。」
「蘇蘇……」我急忙跟著起床,而這時她已經走到客廳。
「我要出去,你帶不帶我出去?」她回過頭,看著我,問道。
「這大半夜的,跑出去幹嘛?」我一邊反問她,一邊查探著她的表情。
啪。她反手挑起客廳果盤裡的一把水果刀,輕巧的架到她自己的手腕上,接著,歪著腦袋看看我,「現在呢?」
「喂,你別亂來。」我看到那銳利的刀鋒就放在她細膩的青色脈搏上,頓時慌亂神。
「看不出來,你還挺心疼我地。」她笑了笑。走到公寓門口,穿起一雙涼鞋。
接著,她轉過身。再次看著我,抬起她的手腕。「你走不走?」
「我……」我猶豫著,看看周邊的靈萱她們地房間。
客廳裡不開燈,光線從我的房間裡衍射出來。蘇蘇晃動她手裡地水果刀,寒光反射。逼得我做出決定。
「噓。」大概是懷疑我要叫醒靈萱她們,蘇蘇將手指放在嘴邊,提醒我不要出聲。
我拿起放在客廳上的車子鑰匙,謹慎的望著她。走向門口。穿起鞋。
來到外面,我打開車子,蘇蘇靈巧的坐進來。
嘩。她把刀放到我地脖子上。
「不用這樣吧?」我斜著眼睛看看她,問道。
「放在自己的手上很疼。放在這裡就順手多了。」她用刀抵住我的脖子,稍稍向上提了提。
冰涼的刀尖,抵著我地脖子。這已經不是威脅,而是劫持了。以前從來沒有想到,蘇蘇居然是如此危險地人物。但是,看她平靜的眼神。我實在找不出平時的那種可愛的感覺。
我悄悄的啟動車子。駛向小區門口。外面正如她所說,沒有下雨。只有轟隆隆不斷的雷聲。
「真麻煩,每次出來都是下雨天。」蘇蘇嘟噥一句,接著在我脖子邊晃晃水果刀,「去市中心。」
其實以我的身手,瞬間就可以制服她。只不過「空手奪白刃」的動作,需要極其迅猛的速度和力量,很可能會折斷她細嫩地胳膊。
我穩穩地駛出小區的大門,外面地街道上一輛車子都沒有。水窪在路燈裡,像是一塊塊白色的小島,蔓延到道路的盡頭。
一道道忽隱忽現的閃電在遠端的雲層裡跳躍,整個城市都在陷入沉睡。
「你是不是蘇蘇?」開了一會兒,我問她。
「蘇蘇是誰?」她反問我,她鎖起眉頭,想了一會兒,「好熟悉的名字。」
「你是人還是鬼?」我接著問她。
「廢話,我當然是人。」她略顯不滿,用刀壓住我的脖子,然後又黯然的自言自語道,「不過好奇怪,我所有的記憶都是關於下雨天的。」
叮。趁著她低頭沉思的時候,我突然抬起一隻手,用兩根手指夾住水果刀的刀鋒,接著往外一拔。
她猝不及防,水果刀就這樣被我輕鬆奪走。
刷。出乎我的意料,她以流暢的動作,再次從我手裡奪回水果刀,再次指著我的脖子。
我正得意於自己成功的奪走她的水果刀,卻不料她立刻又奪回武器,不禁吃驚的看著她。
「你從哪裡學的?」我問她。
「學什麼?」她問我。
「剛才那一手。」
「你剛才怎麼拿走的,我就怎麼拿回來。這有什麼難的。」她看著我,微微瞇起眼睛,「不要動什麼歪腦筋,停車。」
我慢慢的停下車子,轉頭看著身邊這個「危險分子」。
「你是不是我男朋友?」她質問我,想想,又問,「或者老公?」
「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我無奈的看著她。
她搖搖頭,接著再問我,「為什麼我會睡在你旁邊?」
「你怕打雷,就睡到我房間了。」
「你是我哥哥?」
「不是。」我回答道。
蘇蘇皺起眉頭,想要拼接一些線索出來,又好像實在是想不出什麼,她突然抽走水果刀,打開車門,走下去。
「蘇蘇!」我急忙打開另外一邊的車門,追過去。
「我不叫蘇蘇。」她回頭看著我,再次把水果刀放到她自己的手腕上。
我停住腳步,保持半米的距離,問她,「那你叫什麼?」
「我……我也不知道。」她望著我,「不如你給我起一個名字吧。「
「啊?」我驚疑的看著她,明明知道我面前的就是蘇蘇,卻有著一種完全不同地感覺。
「喂。我們一起玩吧。」她盯著我,突然又說道。
我看著她,「玩?玩什麼?」
「在外面走走就很開心啊。」她一邊說。一邊跳到水塘裡,嘩嘩的踢起水花。
突然。她轉過身,看我愣在原地,衝我說道,「喂!過來陪我一起玩!」
「快點!」她突然把刀放在她自己的脖子上。朝我命令道。
我沒辦法,只能穿著旅遊鞋,踩到水塘裡。
「嗯,這才聽話!」她突然甩起一腳。揚起一片水花打向我地身體。
我向著旁邊躲避。然而踩在水塘裡,走的不快,半個身體還是被淋成落湯雞。
「哈哈哈!」她開心地笑起來,雙腳飛舞,踢起無數的水花。
一下子,我全身淋個濕透。而看她手裡拿著水果刀,我又不敢輕舉妄動。
「喂,你是傻子啊?為什麼不反擊?」踢了一陣,她終於停下來。問我。
「我不叫喂。我叫梁珉。」我對她說道濕透的長裙上地髒水,順著裙擺,滴滴答答的掉落下來。
「看你,都濕透了吧?」我解開濕掉的睡衣,扔到車子上,朝她說道。雖然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但是我知道面前的這個蘇蘇還是蘇蘇,只不過有點異常。
「我有辦法。」她突然彎下身子,拿著水果刀,朝著自己地大腿猛刺一刀。
「啊!」看到她這樣做,我忍不住叫了一聲。
刺啦……長裙戳出一個大洞,她抓住這個洞,用力一陣撕扯。
長長地一圈裙擺沿著她的腿部掉落,原本可愛的長裙,一下子變成一條「超短裙」,露出她白皙修長的雙腿。
「看把你嚇的。」她不屑的看看我,把水果刀扔到旁邊的垃圾桶裡,接著甩甩她清爽的小腿,「怎麼樣,這件裙子很漂亮吧。」
看她這般自然清涼的樣子,我忍不住笑笑,問她,「把刀扔了,不怕我把你抓回去?」
「不會,你不像是壞人。」她歪著腦袋瞧著我,「倒是你,全身都濕了。」
「切,還不都是你惹出來地。」
「好啦,我給你補償啦。」她環顧四周,突然看到街角有一家服裝店,問我,「這套西服怎麼樣?」
「半夜,人家都打烊了。你怎麼買給我?」我問她。
「笨,用搶地嘛。」她瞥瞥我,拾起地上的一塊磚頭,咻地砸過去。
光當!店面的櫥窗玻璃變得粉碎。
一時間,警報聲大作。
她走過去,把那套西服拿下來,接著跑回我的身邊,看到我吃驚的看著她,推我一下,「還不快跑?」
我這才反應過來,急忙跟著她逃離現場。她穿著超短裙,跑起來飛快,細嫩的長腿在這黑色的道路上擺動著,別有一番誘惑。
也不知跑了幾百米,我和她都喘著大氣,才終於停下來。
「喏,給你的。」她舉起那件西服,抖掉上面的碎玻璃,遞給我。
我愣愣的看著她,真想不到平時乖巧的蘇蘇會做出這種事情。
「你知不知道,你剛才那樣做,會帶來很多麻煩?」我望著她,問道。
「嗦!穿衣服!」她把衣服丟到我肩膀上,然後沿著路邊,慢慢在這條寂靜的商業街上閒逛起來。
而我剛才脫掉睡衣,此刻光著上身,於是也只能穿起這套西服。
「這條裙子不錯,我喜歡。」她走到一個櫥窗前面,打量著裡面的塑料模特上的一條裙子,說道。
「我以後給你買。」我哄騙她。
「我現在就想要。」她卻轉身盯著我,說道。
我警戒的看著她,「你不會又想要……」
「嗯,輪到你報答我了。」她看到靠著路邊的花壇裡有一塊碎磚,撿起來,交到我手裡。
「不行。」我搖頭拒絕。
光當!
突然間。我面前的這塊玻璃應聲而碎。只見我旁邊地蘇蘇做著一個拋石頭的動作,側過頭,對我笑笑。
原來她同時撿了兩塊石頭。一塊給我,一塊留給她自己。這次的這家店。警報裝置似乎失靈了,沒有發出警報聲。
然而,玻璃碎裂地聲音,在這寂靜的街道上迴盪。也足以讓人膽戰心驚。
蘇蘇踩著滿地地碎玻璃走過去,把那條裙子拿下來,交到我手裡。
「誰啊!」突然,街道盡頭的守衛處。傳來一聲問話。一道手電筒的光線朝我們照射過來。
這次我不再迷糊。拉著她就逃。
「站住!」警衛確認有人蓄意破壞,緊追過來。
我拉著蘇蘇,鑽進商業街後面的小路。而她死死地拉著我的手,邁著小腿,努力的奔跑。超短裙在風中劇烈擺動,她嬌喘的臉色,也顯得嫵媚迷人。
這次又跑了幾百米遠,我和她才終於在一個小巷裡停住腳步。
她長吐一口氣,靠著牆坐下來。再拉著我坐下來。靠到我地肩頭,吃力地呼吸。
我們前面。是一個關門打烊的理髮店。蘇蘇看著那面大玻璃,想了想,又從身邊拿起一塊石頭。
「別別別,別砸了!」我算是怕了她,急忙攔住她的手臂。
「我叫什麼?」她問我。
她一臉嬌紅,香汗淋漓。夜色透著石板路,映出點點的白光。筆直的長髮,讓她顯得十分成熟而動人。
「我叫什麼?」看我不說話,她又問我一遍。
「我不知道。」我握著她細嫩的手腕,思考幾秒說道。
我很想告訴她,她今晚的胡作非為也許會害到蘇蘇。但是,她似乎又不認識蘇蘇,或者說,她就是蘇蘇,她害到她自己……
啊,我的腦子也混亂了。
這時候,她另外一隻手又抓起一塊石頭,高高抬起,「你一定知道我的名字,快點說,否則我砸了這塊玻璃。」
「那個……你叫紫霞。」情急之中,我只能胡亂地編造一個名字。
她沉默下來,想了幾秒,「紫霞……好名字。啪啪。她手裡地兩塊石頭依次落到地上,她再轉頭看著我,「你是我什麼人?」
「如果我說我們今天才認識的,你信不信?」我問她。
「不信。」她湊近了盯著我,「我覺得我們認識很久了。」
「有多久?」
「不知道,只是覺得你很熟悉。」說到這裡,她突然掐住我地脖子,「不要騙我了,你肯定就是我男朋友。」
我笑了笑,「好了,我們回去吧。」
從她的眼神裡,我也看到許許多多的疑惑。但是,這率真灑脫又略帶嬌蠻兇惡的性格,絕不是蘇蘇。
轟隆隆!!
天際閃過一片雷光,緊接著,大雨嘩然而至。
我們呆在小巷裡,無處可躲。突然,我看到一口井上面的木頭蓋子,靈機一動,過去拿起來,擋在頭頂,再回到她身邊。
「走吧!」我拉起她的手臂,讓她也躲進這個小小的井蓋裡,接著走出小巷。
這一夜的功夫,我搶了兩件衣服,偷了一個井蓋,真不怎麼光彩。
四處都大雨滂沱,她依偎在我身邊,低著腦袋,瑟瑟發抖。我看她穿著超短裙,剛才又渾身濕透,真怕她著涼,急著想要送她回家。
我們就這樣順路回到我的車子那邊,正準備打開車門躲進去,突然,天氣就好像和我們開玩笑一樣,滿天滿地的大雨,戛然而止。
崩。我把井蓋丟到旁邊的長椅上。「紫霞」抬頭看著我,還是像剛才淋雨一樣,牢牢的抱著我,貼著我。
就這樣維持兩秒,她忽然踮起腳尖,吻住我的嘴唇。
「我喜歡你。從今天開始,你是我男朋友。」她抱著我,乾脆利落的宣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