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燼行走在烏合鎮中,以不自然的心情迎接著眾人異樣的眼光,身背的寬刀,還有硬弓,一身的獵戶形象,烏合鎮是附近唯一的一個鎮子,所有的人煙幾乎都聚集在這裡,這個陌生人的突然到來打破了烏合鎮的平靜。
三言兩語的議論,似笑非笑,心燼雖然不明白他們在說些什麼,但是總有一種彆扭的感覺,他從來到有人眼的地方開始,就感覺到世界變了,第一變的,則是不安靜了。
也許這只是個從來沒見過的深山獵戶
很多人想到這裡,也就擦身而過,離開了。
有時候心燼總感覺到,世間的人和人都是不一樣的,他從前的世界觀非常的簡單,是兔子就是兔子,是豬就是豬,每個大種類的東西都是一樣的,沒有任何的區別,但是現在的心燼有了些許迷茫,人和人總也不一樣。
他們不像是曾經的獵物,因為所有獵物都是拿來烤烤吃的,雖有肉嫩肉老之分,但都能填飽肚子,心燼曾經也那這樣的經歷比對過人類,他認為人這個東西,除了比一般的出生聰明點,大致還是一樣的
然而現在,他行走在大街,每個人對他的神情都不一樣,心燼從眼神中就能觀察出來,有的是冷漠,有的是不在乎,而有的則是好奇這些眼神,讓心燼聯想到了柒菲的眼神,柒菲的眼神中雖然有過冷漠或者好奇還有興奮的閃念,但但是每個人的眼神,和靈魂,都不一樣
於是,心燼更加迷茫了。
他不知道,外界的事物是多麼的陌生與可怕,每一個人都有著自己的立場,可以拉近或者疏遠別人,這是保護自己的一種措施,時而冷漠,時而親近,柒菲與心燼是若有若無的朋關係,多少在眼神或者神情中帶些關心或者別的感情,但是如今心燼看到的大世界,卻帶著排斥與陌生。
排斥,陌生
心燼就如同一個嵌入大世界中的異物,重重的感情要將他擠兌出去。
但顯然的,心燼在陌生世界當中,以無所謂的表情面對,顯得很坦然。
因為他現在除了尋找柒菲之外,在容不下其他什麼東西了。
「柒菲這傢伙總叫人擔心這是?什麼味道?」心燼從下山開始就一直磨叨這一句話,心燼走著走著,突然間聞到一股撲鼻而來的香味。
「哇!好香啊」
心燼從來沒有聞到過這樣撲鼻的肉香,頓時被肉香所吸引,菜餚的香味將心燼肚中的饞蟲兒都勾搭了出來,不知不覺的,他走進了一家酒樓。
「客官客官,要不要進去飲一壺酒?點些小菜?」
「哇!大叔,你們做的什麼東西?是烤羊肉嗎?好香啊!一定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心燼幸福的閉眼追尋著肉香,突然被一個瘦高的四十餘歲的老闆攔住,突然被打斷,心燼有一點兒懊惱。
酒樓內飯香四溢,還有一股美酒的味道讓心燼沉醉,陸心燼從來沒有聞到過這樣香的味道,畢竟自己也是一個饞蟲,又不知道世間的種種規矩,那老闆自然早從街市聽聞到了烏合鎮來了個陌生人,看著陸心燼的大高個子,還有那一臉無知的模樣——估計那野人就是他了?
「呵呵呵這烏合鎮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這酒樓可是全鎮最好的,又藉著雲崖仙山的靈氣,做出來的菜餚,可是人間美味啦!」
酒樓老闆毫不謙虛的自誇著自己,心想這樣一個外來人,畢竟沒有見過什麼世面,這菜餚也只是一般般而已,但是被陸心燼誇得那麼美味,這傢伙腦袋一定是抽風了,現在人窮志短,這老闆倒想坑他一筆。
「哇!真厲害!」
心燼聽著老闆的打吹深信不疑,老闆看著陸心燼,露出油腔滑調奸商似的微笑:「小兒!賜雅座!讓這外鄉客好好的填飽肚子!」
世間還是好人多啊
陸心燼心中頗受感動,店小二早已經將烤羊腿燒豬耳還有一些心燼從沒見到過的菜擺桌子,另外斟了一盅小酒,心燼坐在凳子,頗有一番貴客的感覺。
一杯酒喝下去,嗓子又辣又癢,但是心燼至少有些仙術功底,對這種酒的負面牴觸自然也少了很多,幾杯子下去,非但沒醉,還喝出了點兒味道。
「這個就叫做酒啊?原先小時候有點兒印象,見父親一個人傷感的時候喝過沒想到自己現在也可以喝了這菜果然跟我自己做的不一樣好吃好吃外面的世界,原來有那麼多稀奇好玩的東西啊!」
心燼飲著小酒,吃著菜餚,感覺到這個大世界的所有一切都是那麼的奇妙,有人在你肚子餓的時候主動給你送來食物,還送來了酒在大世界生活的人們,也應該是錦衣玉食,不愁吃穿?
心燼哪裡知道,天下,可沒有掉過餡餅。
然而現在的心燼只知道天掉下了餡餅,但不知道這餡餅,可是要『錢』的。
抹抹嘴,起身。
「大叔!真謝謝你,我還從來沒有吃過這樣好吃的東西,真謝謝你了,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不過我現在還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須馬走了!大叔!真的很謝謝你!」
心燼客客氣氣的對老闆稱謝,但是老闆卻異常的納悶
這孩子子傻麼?
「哎哎哎!!留步留步!」
想吃霸王餐?!那可不行!
老闆毫不客氣的攔住了陸心燼,心燼正納悶,剛才笑的好好的,怎麼現在?說翻臉就翻臉?
「大叔?還找我?有什麼事情麼?」
「你真是傻啊?」
老闆攤開手,一隻空空的手掌擺在心燼的面前,心燼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撓了撓頭道:「一二三四五五個手指頭啊,沒錯的。」
「看來你是真傻了」老闆並不知道心燼連吃飯付錢這個基本道理都不懂,隨手翻出算盤啪啪啪靈敏的一算:「嗯!你這頓飯,一共花了三十文錢,不算太多的數目,怎麼?難道連三十文錢都掏不出來?」
「錢?」
心燼撓了撓頭:「啥叫前?我也沒從後門走啊?」
「居然是個傻子!」
老闆有些氣憤:「我不管了!你吃了我的飯,就要付錢,沒有錢的話,我看你身強體壯頭腦簡單,不如在酒店裡做一個月的雜役,一天一文錢,一個月就三十文了!」
「我也想啊可是我還有事情要做的要不然要不然我先去找一個人,她在外面的時間比我長,估計她有你說的錢,我找到她的時候,再送給你便是了。」
「小子天下也沒有你這樣傻的人了!欠我錢,還想跑麼?」
心燼不明白了,只是覺得有種被人耍的感覺,這老闆原先多麼慈眉善目,一提錢,就成了這等嘴臉,心燼有種憋屈的火,不知道往哪裡延伸。
老闆絲毫沒有放過心燼的意思,但又對這個什麼都不懂的陸心燼相當的無奈,索性繼續攤開手,那虛空的手掌中,陸心燼就好像看到了世間的冷漠和無情的嘲笑。
錢錢錢
「欠錢,天經地義!欠錢!天經地義!!」
「欠錢,天經地義!欠錢!天經地義!!」
「欠錢,天經地義!欠錢!天經地義!!」
「哎呀煩不煩!!夠了夠啦!!!!」
心燼腦中全是亂碼,正欲發作,忽然間一陣涼風,將他心中的煩躁降下,一股子清淡的聲音,悠悠傳來:
「春暖躊躇芳草淒,九州花開涼風起。
舊時無心拋楊柳,楚天極目莫迷離。」
「??」
老闆和心燼都一愣,剛才的那陣聲音直接澆滅了他們心中爭執的怒火,隨聲音望去,一襲白衣,原來是一個面貌清秀的男子,銀白頭髮隨風灑脫,那容貌甚是俊美,那一雙眼眸,充滿了平淡,與溫柔。
美貌的男子,專門用來形容男人的美貌。
「為何爭執?爭執又能怎樣?他的錢,我付了,令給一桌好酒菜。」
銀髮男子隨手擲去一個金錠,老闆看到那麼多錢早已經心花怒放,連滾帶爬的去收拾酒菜了。
「你?」
「我?怎麼了?」
「啊不」心燼看著這個飄逸銀髮的美貌男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是,心燼感覺到了他的眼神第一次從別人身感覺到如同柒菲一樣的眼神:
那是朋,看著朋的眼神。
極目天舒春暖躊躇芳草淒,九州花開涼風起。
舊時無心拋楊柳,楚天極目莫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