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弦月 正文 第三卷 神魔歸位 第十章 心如火,情不收
    醉看著迎舞半晌,忽然低語:「你所謂兩全齊美的方法,不過是怕我使詐得了人,又不肯救他!」他略略湊近了她些,「若是你之前放他走,為的是想激怒我。那也算說的過去,但此時你這般賣命,我不多想也不行!」

    「那你要如何傳遞?憑你一句話,他們斷不會白癡到直接送人過來!」迎舞捧著茶杯,低垂著眉眼說,「他們送什麼樣的人來,你尚不知。五百人,足以將芫城滅個乾淨!」

    「我並不反對你展血族,一個族別的衍生展,基礎是很重要的。這些人都是被迫,即便異化成血族。其心不一,早晚生變。你若想長期有效,光憑蠱毒是沒用的。一時尚可,長久不行。」迎舞接著說,「面上看,你此舉只贏不輸。既不違背宗主意義,你又可從中得益。但時間已經不允許你多做計較,一是華陽不知何時便會反撲,二是冥界不知何時便開虛空。所以,與其要五百人,不如要最重要的幾個人!」

    「我想過,他們不會給。鳳宣喑的命,不值得整個羽光為他陪葬,即便他的兄弟答應。羽光下屬萬千族眾也不可能答應!」醉半歪著,幾乎把她擠在角落裡。

    「我這幾日替你掌城,夜鬼的消息量真是驚人。」迎舞低聲說著,「一會我擬一份名冊,這上面的人,羽光絕對出的起,而且你一定可以控制的了!」

    他睨眼看著她,這份名冊,一定是她這些時日的消息歸納與精萃。他張口要五百。不過是想刺激他們,擾得他們更亂更瘋。但實際上,要誰,如何傳遞,怎麼接下去。都是極為精細雜亂的工程,不能亂,但也不能慢。時間上已經快來不及,亂中取勝就需要全盤細緻地計劃。

    但這些工作,她已經替他做好了。在她剛剛聽他說話之間。她已經有條不紊,分析了整個的局勢,找到不足並加以填補。不僅如此,甚至連去拿什麼樣的人,以如何的方法都瞭然於胸。他知道她如此賣命自然不是全為了他。洛奇現在在這裡,所以她需要更周全妥當。但在這周全妥當之中,又同樣要保證各方的利益,不僅是他。還有羽光!她希望他救鳳宣喑,他可以感覺得到!

    「如何傳遞?」他沉著聲音問著,這是重點,蠱毒並非一粒解藥就可以驅散。需要一定的手法輔以針療。

    她知道他問這話的意思,便應著:「他們肯定會讓我去。」如果醉放一個族人過去。一他們不信任,二他們難以控制。他們也絕對不會把鳳宣喑帶過來讓他治。

    「我答應就是瘋了!」他眉頭微展。笑容淡揚,但眼中卻是冷冽,「你別做夢!」

    「你以為我想借此擺脫你?」迎舞睨眼看他,「我有什麼理由這樣做?」

    「以前沒有,現在保不齊。」醉伸手把她的茶杯拿過來,隨即輕抿了一口,「你怕我不肯救他。必要親自監工才放

    她瞪著眼看他:「千波醉。洛奇在這裡,輕弦也在這裡。我藉機擺脫你,保我自己的命。你是看漏了我,還是高估了我對性命地在意?」

    「別岔話題。」他甕著聲音哼著。

    她輕出一口氣:「他們必要做此盤算,你們會派夜鬼縱魂探密,他們一樣也會探。這段時間我天天跟著你招搖,在他們眼中。我才是最合適不過的人質選擇!」她細聲說著。「我不過是和你一樣,藉機貪點小便宜罷了。不過。卻不是你想的那般。」

    她眼眸亮亮,不加掩飾的樣子卻讓他無語。她心思細縝,放眼三步之外。她在他身邊,籌謀布劃,無一不精。讓他再無後顧,縱橫施展何其快慰。她言語不多,靜若凝水,夜闌深深之間,幽幽淡香,讓他再不覺得寂寞無依!偶而嘻笑巧言,淡抹嫣紅,艷而不灼,慧且無鋒。變幻心思之間自有意趣無數,讓他浮風淺淡,亦有妙趣橫生。此生何期,唯期而已!於亂之間僻一靜室,她終清若泉冽。無論幾番浮沉,始終笑若拈花放!

    「在他們回應之前,你先要有準備。你自能做到不喜不怒,無笑無嗔。他們看不出你眼中變化,變的,不過是他們心中不定因素。我當然希望你可救他,原因並非是你心中所想。」迎舞低語,「只是,我不想對他有所虧欠!」

    他半支著肘看她,看她的眉眼與挺俏的鼻尖。看眼底如含霧,而眉尖似凝愁。讓他忍不住伸手向她,去輕撫她的面頰。他指尖寒涼,劃過她肌膚地一霎讓她本能的縮肩收頜。這個細小的閃避動作讓他眼底凝深:「你躲什麼?」

    她輕抿著嘴唇,因他的聲音讓她心底弦絲緊崩。躲什麼?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微錯了眼看他,正觸到他那雙極黑的眼眸,眼中簇起一團火,微灼而不放肆,融暖卻不燥沸。不是電光一閃,而是細灼燃熱。

    「你在想什麼?」他貼近她,聲音似從喉間溢咽,卻讓她全身都開始微微顫抖起來。自從他們休戰,不再彼此揣測勾鬥。他再不會給她壓力,逼得她本能抗拒。他們之間相處若水,總是靜靜而清明。但此時他們之間地氣氛古怪起來,讓她憑著女人的本能覺,他似是在引火慢焚。因這灼燒實在是緩慢又隱蔽,或者連他自己都沒有查覺,亦或是,他覺卻不想控制。任由它一點點地慢熬,直到泛出濃冽的芬芳,再是無法掩藏。

    「你現在這樣,會讓我懷疑你的動機。」她的聲音開始不穩定起來,眼波微微的游離。總是不肯與他相撞!她終是明白,為什麼總有那麼多人,會願意成為他的族人。或者在那一霎,他們根本沒想太多。不過是受了他的誘惑!直到漫無邊際地寂寞無休止的襲來,才知道這一霎的失魂,要付出多麼大的代價!

    他的喉間**壓抑不住的輕笑,讓他的線條在燭光地搖曳下變得格外地詭魅:「我的動機早已經分明,還需要懷疑麼?」他說著,手指已經貼上她地臉頰,細細撫摩,讓她整張臉都僵了去。她被他擠在榻角,動彈不得。她見他氣息微浮,眼波濃長。手指越加潤軟,讓她的氣息漸漸促急起來。她睫毛亂顫,心跳加快起來,每一次跳動,都讓她的胸口微微震痛。

    她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抓他的指尖,摁住它,讓它不要再自己的面上製造火熱的溫度。她微喘著看他:「千波醉,你弄清楚。就算你……我便要走,也不會猶豫!」

    他貼近她,鼻尖幾乎貼上她的鼻尖。她每一次呼吸,他都可以清晰的感知:「我從來沒想過要用這種方法留你。」他的聲音低不可聞,帶著輕輕的囈噥,他的眼珠凝黑如潭,深不見底,「別裝傻」他半是低咽半是輕嚀。讓她覺得她心底盤著一根籐,交錯攀纏如蛇一般的緊繞。她越是心窒,那籐便越是緊勒,展開碧枝,綻出花朵。讓她心中又癢又痛,悶窒得難以呼吸!

    他看她時眼中情動,眸間迷離,她並不是看不到。他對她的關懷與眷顧,她亦不是無感覺。他願意幫她助父親逃離,保住秋雲城一草一木。他在城中並未奪人性命,甚至壓迫自己嗜血的本性。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每當他眼底落寞,神情寂廖的時候,她同樣會感覺到他心底的荒蕪。他在她面前不壓抑情感,她瞭解他無處容身的淒涼。她並不認為血族是不可存在的罪孽,有人貪圖力量,有人嚮往永生。這些,都並不是錯。弱肉強食,優勝劣汰,自然界中的生存法則,本就是如此。

    但是,她不敢與他太近。她可以幫他籌謀,以他更多選擇的機會。但她無法成為他長久的陪伴,與其說懼怕未知的不安定,不如說她對永生的感受是罰而不是恩。不能承諾的,不如不讓它生。這樣有朝一日,她或死或離,他也不會太過悲傷。他們是攜手共渡一段人生之路的朋友,是她膽怯不能陪他到最後。那麼她便沒有資格,去接受他全部情懷!

    她怔然之間,他的手指已經撫至她的頸窩,在衣領間細細的游移。她細軟的肌膚讓他的眼瞳微微的收凝,讓他指尖的溫度,隨之在慢慢的加溫。她的身體顫抖,睫毛微微觸過他的臉。像是撩人的微風,在召喚他如醺的醉意!

    她沒有動,半睜著眼看他:「我只能撫慰你一時!」她的聲音細啞,眼朦朧似是罩了一層霧影紗。她的話像是一柄細刃,直剖到他內心最深處。割傷他的細軟柔絲,糾纏出細細的血痕。如果說,這世上有人可以不動刀槍讓他疼痛,便唯有她而已!他何嘗不知,所以一直壓制內心的貪婪。他刻意不去探究她心底情懷,不去好奇他在她眼中究竟是何形容。是他要她陪一段路,他知道即便是她的一生,於他依舊是彈指一揮間。與其此恨綿綿,不如現在保持距離。但是,那絲絲縷縷細網如織,豈能如他心隨意轉?

    就算不看,也會想。就算壓著不想,也要心悸。莫明奇妙,勾勾纏纏,想放亦不能放。想收早收不得!與她豪賭,他總是輸家。進或者退,他都體無完膚。他突然微一前送,便就此攫住她的嘴唇。他的舌尖探頂進她的口腔,糾纏她的柔軟。鼻尖壓著她的鼻,臉頰貼著她的臉。她低呼一聲,身體猛的一彈。他伸手扣住她的腰際,將她完全收攏在懷抱裡。他一觸即她的溫軟柔潤,便無法抑那心底翻湧。便是滿盤皆落索,他這一步,亦也是舉手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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