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也太摳了!」洛奇聽輕弦也這麼說,登時急眼了。我*看書齋輕弦剛剛閉上的嘴又不由的張大了,這什麼跟什麼呀?
月的臉微微緊,洛奇跳著腳叫著,「你就是捨不得花錢你,人家成親都給大紅包的,你都不給!人家還擺流水席呢,你也省了!人家還雇大轎子放炮仗呢,人家還…….」她話還沒說完,只聽光的一聲,月已經隨手把案上的紅鋪毯子兜她臉上了。紅燭傾倒,險些沒點了桌子。案上原本杯盞都是七扭八歪的,現在更是讓他掀了一地。輕弦都呆了,半晌都沒反應過來他幹什麼呢!
洛奇兩眼一摸黑,伸手就掀,他死摁著不撒。洛奇更是咆哮起來:「你什麼意思,我還沒說完呢,你嫌我難看你別看,你蒙我臉幹什麼?」
「你嫁不嫁?」他的手罩著她的臉,另一隻手勾著她的脖子,聲音微低下來,帶如一種如歌的誘意。洛奇差點沒把舌頭咬了,這毯子悶得她快順不過氣來。主要是他的聲音太詭異了,他每次都用這種腔調對付她,弄得她根本沒有辦法。
「嫁不嫁?」他再度問,洛奇已經快哆嗦起來。她腦子裡想的是,一個面口袋罩住,然後一把刀擱脖子上,然後踩著說:「你給不給錢?不給捅死你!」當初她跟大牛就劫過一個腦滿腸肥的,小賺了一把。報應啊,現在她落到這個地步了!
他這般直接問,洛奇那個「嫁」字生生掛在嘴邊卻吐不出來,往日種種皆湧上心頭,點點滴盡如輕歌繞魂。如何不嫁,是她求他娶。但此時根本時不對,景不對。昏天黑地,觸目血光,遍地橫屍。哪有人要這樣成親……
月聽不到她的回應,忽然輕輕勾攏她:「其實我一無所有……」他的聲音微微低喑,「太康華貴琳琅,不過是宗主的一件擺設。就連這條命,也是冥隱氣而續!」輕弦微異。他居然有這樣的覺悟!原來,寂隱月之前。眼裡心裡,一切皆無!而當他有了情感的時候,看的比誰都通透!
「嫁了。」洛奇一哽,眼眶微濡,伸手去抱他的腰。「嫁了,你就有一樣了。」她地聲音悶悶的,罩在紅毯裡,卻一下又一下。讓月的心。變成飄飛的柔羽,絨絨的撫慰。
「我不拜天地。」他輕語,冥隱八重,已經脫生死界,靈魂不受三界輪迴。他地生命,是冥隱氣聚妖鬼之力而續,已經入魂。我看&書齋天與地。都不配他曲膝。洛奇一怔。還不待開口,他已經接著說:「我只拜夫妻!」
她積蓄的淚垂落。不拜天與地,只與妻交而低。她不但是他掌中地寶,唯一所有,更值得他低下頭顱!
輕弦覺得眼底澀然,唇邊卻微微含笑。人生的知音,原本就比「天」和「地」這兩個虛字更加的富有意義!人常說天恩地養,天地為尊。與天地同壽,是多少人的夢想。更想仰而入天,俯而遁地,無限接近那創造天與地的真神。
但實際上,它們太過虛無,或者說,太過離。世間紛爭如此,天與地,卻不聞不問!以它最淡地眼,看他們嘻笑怒罵,悲歡離合。只待最後的平衡被破,它們便毫不留情將一切打碎而重組,何時在意,這世間,這天上與地下的生靈和死魂?或者於它們眼底,都是一樣,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擺設?
堂室凌亂,雕欄半倒,花稜傾搖。紅燭有如血淚,搖曳光影,揉碎滿室敗景。沒有喜服羅帕,更無鐘鼓琴瑟。院外慘木森森,屋內卻是暖意融融。良辰美景何需待佳期,溫情切意不必襯綾羅。便是兩顆有情心,腐地荒丘亦可成百年好合!天地無需鑒證,唯心而已。鼓樂無需合鳴,心中自有絕音妙律!
見證此景,唯有輕弦。在不久之前,他們還曾經各屬一邊,大戰連連,生死相逼,毫不退讓。而此時,又因千絲萬縷地變化,成了這樣地局面。洛奇是他的妹妹,那寂隱月豈不成他妹夫?是該說天地將他們恣意作弄,還是要說,緣份其實早有安排?
後院該成新房的那間已經完全被木法摧毀,上面還盤繞著無數的籐枝。唯有那道清流,在兩樹之間潺潺,聚在一個小池裡,一歡歌笑語。後院不小,但此時佈滿籐木,有的半枯,有的尚盛。妖怪不像人類於建築上多有講究,雖然這莊子**點人類建築的意思,但布劃上就粗糙了許多。現在唯有懸樹而建地一個懸閣尚可安身,前面正堂也能將就休息。
那個懸閣一看便是堆放雜物用地,砸七砸八的東西不少。勉強騰出一小塊地方。輕弦看看,隨手在一個高腳櫃頂上擺了個明珠,暈亮這滿室:「這間洞房還不錯,好多禮物呢!」他微笑,著便往外去,看來今天他要在堂室裡湊合一晚了!
裡面不少箱子,有地還紮著大紅緞子,也不知道是賀禮還是嫁妝。除此外,還堆著屏風,畫卷,綢緞等等。
洛奇閒不住,挨個去掀那些個箱子,雙眼放光的低叫:「這家好有錢呀!」其中一箱一掀,屋裡頓裡亮了起來,碗底大的明珠足有七八個,還有一些金器玉器,活脫一個寶藏庫!
她嘴裡嘖嘖歎著,不由的搖頭晃腦:「真是可惜了,要是趕上太平景,這得花兩輩子吧!」
「籐妖的一輩子可長了去了,這點子東西還不夠他們化木的呢。」月倚著門邊,並沒有去看那些東西,而是看著水流穿懸閣一側而過。其實這懸閣很是別緻,用來當雜物房實在是浪費。倚大樹而懸,飛流側傾而掠,枝繁葉茂之時定是別有風姿。
「這只是隨便堆在這的,指不定別處還有好的呢。」洛奇手不停,一個又一個的掀。其它幾個就沒這麼震憾了,有的裡面裝著瓷器,這東西洛奇瞧不出好賴來,也不知道該值多少錢。有時裝的黑了巴幾的雕根,也不知道是不是木妖眼中的寶物。她一邊掀一邊教育月:「老大你看看人家。娶老婆多捨得下本兒啊!回太康你也補我一個吧?怎麼樣?」
他微微側眼看著她彎腰地背影,最愛坐在庫裡數錢的是她吧?不解風情也就算了。現在看箱子比看他還熱乎呢!
「說了一無所有了…….」他哼著,不但不解風情,連話都快聽不懂了。
「揀著了就是你的,管那麼多幹什麼?」洛奇撇撇嘴,伸手拿了一條長長的金鏈子往脖子上繞。回頭衝著他一個見牙不見眼,「怎麼樣?好看嗎?」
「醜死了,跟狗鏈子一樣!」月瞄了一眼,洛奇一聽臉垮了半邊。把鏈子一丟往地上一坐:「不好看就不好看。用得著說得那麼難聽嗎?」
「你看看有沒有筆墨。」月不理她這茬,輕聲說著。
「要那個幹什麼?」洛奇微怔,被他打擊之後已經沒興致再去翻箱倒櫃了。
「寫婚書。」他長長的束微微地飛揚,在光影之中,抖出柔絲千萬,格外的動人。
「婚書?」洛奇不懂這些個七禮八禮,喃喃道。「回去再寫罷。現在什麼日子都過得混了!」
「要現在寫。」他說著,回身自己來找。一會工夫,真讓他翻著了。現在雖然妖怪縱橫,世間大亂,早無國無主,各族各勢林立不絕。但受之前古遺國地文化影響深遠,雖然語言,度量,幣制皆有不同,但大部份與人類交往密切的地域依舊延用古遺的文字,所以諸如羽光,魔宗,華陽等勢力龐大之宗派之間,並未有太多的溝通障礙。當然妖怪除此之外更有本族特有的溝通方式,此些便是其特性不必計較。
他隨便扣上一個箱子,研來墨,鋪好紙,開始寫婚書。他表情依舊,容顏如玉,每一個姿態,都優雅非常。他是見了莊內喜堂,生了成婚之意。
但這並非是他一時衝動之舉,她依舊是她,不會因為這一場突然婚禮而變改。他也一樣,依舊如故,不喜歡任何人以任何方式與她接近,但身份卻大不同!
如果說,她稱輕弦為表兄,與他有血緣關係,視他為親人,是親情!與迎舞結為姐妹,雖無血緣,卻視她為知己,那便是友情!那麼現在,她不但要稱他為「老大」,還要稱他為「夫君」。雖無血緣,亦是親人。不但是親人,還是夫妻!而且,他們比一般地夫妻還多了更緊密的關係,血的牽絆,沒有血緣,他的體內一樣流淌她地血。他地溫度,一樣與她相合!這些有關,親情,友情都是她告訴他的。是他從她那裡懂得!那麼,他就要比別人更不同,比別人的稱謂更多,關係更深厚!永永遠遠,都與別人不同!
所以這場婚禮,對他更為重要,這紙婚書,他非寫不可!
他寫完婚書,洛奇剛要伸手來接,雖然她對這些不太懂得,但也知道這東西該是給她的。不然寫來做什麼?但他根本不待她到手,便忽然手指一曲,那紙張便在他手心裡碎成齏粉!洛奇一下子呆了,張著嘴看著他不明就裡:「這,這不是給我的麼?」
「是,我要送你聘禮!」他手指握緊,那粉灰一滴不漏。
「不是一無所有麼?太康不是你的,命也不是。所以一直連命都不在意!」洛奇怔怔的說著。
「既然揀著了,那就是我地。你說地!」月微微揚眉,太康在他眼裡什麼都不是,命以前也是一樣!但現在不同,命裡多了東西,自然要寶貝一些。說著,他身體一動,掠出一道白影來,不待洛奇開口,只聽咚的一聲輕響。她急急地撲到閣門邊趴著看,黑洞洞的什麼也瞧不清楚。但很快的,她感覺到了涼意,從那流水下洩匯進的池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