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奇一聽休葉盤這般說,心裡已經明白了大半。休葉盤將他們兩人送至東區地下的溢歡館,明為招待,實為監管。他是一個十分謹慎的人,既不願意得罪華陽,又不想招來外患。
洛奇明白他是想借岳輕弦來確認她和月的身份。那這樣說來,岳輕弦醒過來了?不然的話,如何確認?
這想法讓洛奇一時間心中波濤洶湧,原本緊崩的心弦此時更是拉緊欲斷。
除了輕弦之外,還有一男兩女?難道說,在月帶著她先行離開的期間,醉和止又碰上了華陽的高手?他們救了輕弦,然後暫投來此地?洛奇越想越是紛亂。緊張,恐懼,擔憂,牽掛齊齊湧上心頭,在心裡腦裡翻騰不休!
其實,她也並不希望輕弦被強制帶回魔宗。在華陽的種種,讓她無法對他不聞不問。只是他一直未醒,而情況又總是處在極度的緊張之中。讓她根本沒有時間好好調整自己的思緒,去想如何來幫助他。
但是與此同時,她也不希望迎舞遇到危險,她和千波醉在一起。如果醉遇到襲擊,手無縛雞之力的迎舞就會命懸一線。
還有她和月,這樣出去,會不會就此被揭破身份。岳輕弦或許不會對她這樣做,但是月要怎麼辦?真要動手嗎?憑他一個人,如何在這鐵桶城中施展?
她雖然有時粗神經,行事也不拘小節。==但是危機四伏的險地生活,教會她總是可以極快嗅出危險的味道,對危機有如預知般的敏銳。這已經融於血的本能救過她不止一次兩次,就算她挾在完全出她想像的高手之間,戰鬥地轉換度甚至連她的眼都難以看清。她依舊可以憑著自己的敏銳直覺為自己找到最大的求生機會。
比如。在最佳的時期用了萬象羅衣,借助獄蝶提升了月的力量。
但是現在,她瞭解,她無法再利用這種敏銳來幫助他了。就算他們已經查覺到了危險,但路只有一條。就是從這裡走出去!現在的情況,他們必須出去,也只能出去。
洛奇回眼看著他,正觸到他低垂看著她的眼眸。眼眸如星。容顏如玉,他地神情總是淡淡。但此時,他手肘微抬。指尖半曲,並沒有聚氣而凝力。只是在輕輕撫她的臉頰,一下又一下的輕撫。他地動作優雅,連肘間的衣褶都是美麗。
他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的看她,輕輕的撫她。他地動作輕得好像羽毛,細柔的接觸之間給了洛奇無形的力量。
其實考驗早晚都要來,就算沒有華陽的人過來。休葉迷迦也會回來。在這種情況下,強拼強衝絕對不是好方法。而慌亂只會拖自己地後腿!在這之前,絕對不能自亂了陣腳。
她抬眼看他,在他的眼中找尋平靜。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忽然嘴一咧,眼睛眨了兩眨。已經蓄了滿眼的淚水!
她這等快的變臉行為簡直讓月有些怔了,在看到她淚眼朦朧的霎那,竟然讓他的情緒變得低抑起來。就算他聽到外面休葉盤說岳輕弦來了,他地情緒也沒受到半分的影響。但此時,她突然眼中含淚卻讓他的心緊緊的窒痛起來。
他剛想開口說著,忽然洛奇一個回頭。猛的一拉折門。肩膀也開始顫抖起來。就在折門拉開的一瞬間,她眼中地淚水一下湧出來。嘴裡哇地哭出聲:「弦哥哥啊!我還以為你死了呢!嗚嗚嗚」她跌跌撞撞的撲出去,差點一頭頂在外頭站著地休葉盤懷裡去。
她半抬著臉兒,一把抓住盤的手臂:「這位大人,我弦哥哥在哪裡,快快帶我去見!」她滿臉焦灼,淚眼朦朧,聲音顫抖:「大人早說是弦哥哥啊,若是誤了時辰,見不到岳哥哥最後一面,我,我不要活了呀!!」她一邊叫著,一邊扯著盤的手臂一通亂搖亂揮。
休葉盤一時間竟然有些手足無措,看她眼淚鼻涕一股腦的往他袖子上蹭,一副悲痛欲絕的樣子。心下不由的紛亂起來,弦哥哥?難不成真是自己誤會了,這兩人的確是華陽來的,而且與輕弦關係匪淺?
他正怔愣著,洛奇已經拖著他往外走:「快帶我去呀!盤大人拖拖拉拉個什麼勁啊!」一邊說著,一邊回頭看著月:「月哥哥,你身體不好。別跟我去了,若是見到又要傷心,暈倒了就更麻煩了!」她一臉淒淒,趁瞇眼間眼珠子滴溜亂轉,玩命給月使眼色!
月明白她的意思,但他依舊邁了出來:「不妨,總要見見才好!」他薄唇緊抿著,但眼尾卻略略上揚。看她這副德性,他突然想到當初在大新,她就這樣一把淚一把鼻涕說自己家三百餘口的慘烈往事!
原來這位也姓岳的呀!」休葉盤誤以為此月為彼岳,一時間面窘了起來,還未等他再跟月客套兩句,洛奇已經扯著他的袖子猛拉硬拖,盡量不讓他往月的身邊湊。
剛才一瞬,她已經有了計策,她是人類,不用怕華陽的,況且她還和他有層血緣關係,雖然不過是剛剛才知道的。但總算也是親戚啊!
如果岳輕弦真是讓自己同門救了避到這裡來的話,就算是醒的,估計也虛弱的很。到時一見就撲上去,揮自己高的演技,一哭二鬧三上吊。反正不給他機會說話就對了!她是不想讓月跟著去的,在這個時候,力量其實是派不上什麼用場的。
她故意叫月哥哥,就是給休葉盤一種錯覺。岳家在華陽可算是名門大戶,光出華陽弟子就不下數十。他一個沼離城的待客官員,不可能個個都見過。
但月還是跟上來了,他不可能讓洛奇在這裡落單。那樣一旦有意外,他便鞭長莫及。他在意的是她的性命,是她教會他,性命的重要性,以及性命完整的必要性!同樣的,也是她教會他,活生生的感覺!
他們七扭八繞的離開這座溢歡館,這魚形的建築內腹更像是九曲迷宮一般。交錯的俑道都是完全一樣,身處此地無人帶領真是很難離開,除非生生破樓而出。
洛奇雖然每一根神經都崩緊得有些疼痛,但此時她的腦子卻是極度的清醒。有如突破極限一般的,讓她不但出奇的清醒,甚至開始樣的平靜下來。她依舊是一臉的焦灼,滿眼的淚花。手緊緊扯著休葉盤的袖子,幾乎是半拖著他逼他帶路一般的架勢。他們從館外的繞柱環梯而上到地面,又看到那個他們曾經呆過一陣的迎賓小樓。
洛奇的指尖已經開始白,她在心裡默默到數,不管了,死就死了,一會只要看到岳輕弦,馬上就撲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