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弦月 正文 第二卷 妖裹行天 第三十八章 亂戰起
    月追著輕弦的背影前行,這裡原來並未到地底,只是在山腳下。出水口蒙了一層水簾,是從山上流下的瀑布。外面該也是一個潭,因這裡極深,水平線與外持平,所以相當平靜。他挾著洛奇沖簾而出,眼見輕弦極快的向東北方向而彈,身體已經裹帶了一股冥藍之氣。鶴雲一出這裡,再無金身鎮她怨念。輕弦壓制不住了,背影依舊,但主體已變!

    輕弦雙眼已經瑩藍,或者說,他已經成了鶴雲。眼前所晃的,有無數破碎的畫面。清波湖畔,楊柳垂岸。

    「四月初三驛道邊,白馬輕裘美少年。飛花飄絮迷人眼,不知綰帶系嬋娟。

    柳繞青堤罩橫波,舫分碧浪折雲霓。忽見青影倚翠立,手中執書眼不移。

    浮風揚袂舞翩繾,神情靜漠若凝藍。書中自有風光好,只為妙句展容顏。

    時下橫生亂,何人不求歡?唯有此生與人異,只求靜淡伴書卷。負劍踱身與攀談,誰家子,好性淡。四月艷陽來湖畔,美景芳菲卻不看。喧囂熙攘皆無視,鬧中取靜好清閒!」

    她眼波迷濛,如淚如霧。那年她與寒天初見,她著男裝遊湖。而他,於喧囂之間自靜。或者是因她見多名門豪俠,對那縱劍長沙已經厭倦,對他那種淡泊而心生垂慕。或者說,他是她的嚮往,是她內心深處,深埋的嚮往!

    寒天,鶴雲知道。如果你身在,必會回此。如果你身死,魂亦來歸!雖然我們平靜的日子,只有一年。但我知道,你放不下,你與我一樣!寒鶴雲天,兩人的名字。寒天與鶴雲。從此再不別離!雖然天遙地遠,但從未分離過。從來也沒有!

    月緊緊追著他。他要去哪裡?不管他去哪裡,必要帶他回魔宗。他心念之間,手掌已經開始斜翻。死魂於體,再好控制不過!

    他手心還未推出,忽然覺得頭頂光影一掠。緊隨而至便是一團火灼!他身體疾疾斜飛,目不斜視,翻袖已經一個側揮。無數寒光倒豎急上。灼力四散而開。隨著灼力一散。月身體極突而上,正看到一個身影扣掌而下,五指曲張。隱隱之間,一個勾爪之影覆於掌外。一壓一拔,他一下看清對方,顯然對方也是微怔:「寂隱月!」

    「鳳宣喑,你也在。」月身體一翻。斜掠而出去追輕弦一招之間,他已經看見了。鳳宣喑懷裡兜了一個人。他整個已經把那人兜在袍裡,只露出半張臉。崔迎舞!宣喑同時也看清月肘間挾的人,一時間他有些怔。那張臉他一直記得。他記得的原因他有點說不出口。但是他此時一見對方的打扮有些怔了,在他印像裡,那該是個小子才對。但,但現在怎麼是……!他一怔之間月已經掠出去一大段,突然懷裡的人亂動起來。他微微垂眼:「哪裡又不舒服了?」

    「不是,不是。」迎急叫著:「追。追他們!」她很少有這種驚急地神情出現。再怎麼受刺激,她撐死也是一臉麻木。但現在不一樣。迎舞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精神狀況一下變得這麼好。重要地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在這種情況還能保持耳聰目明。當時疾光掠閃,兩人試探了一下之間,氣波浮蕩亂散。

    但她卻清清楚楚的看到洛奇,洛奇雖然睜著眼。但顯然眼力不及月的度,被他一帶有些恍。但迎舞看清了!看清了,她就沒辦法平靜。她猜到這回,魔宗必是傾巢而出。月肯定是要帶著血河出來,她就怕洛奇路上就讓月給弄死。現在還活著,怎麼能不追?

    「她是女人,你知道吧?」宣喑言語之間已經露出笑意,嘴都咧開了。

    一眨眼的工夫,兩人早沒影了。迎舞急了,她的手脫不出去,攥著拳在他袍裡亂拱:「我知道,我早知道了。你要是不追,就放我下去!」

    「想不到,你也有急性子的時候。」他微歎了口氣,人雖然跑了,但殘氣還在。他緊了緊袍帶:「反正我也該回去了,追就追!」說著,身體一蕩,便急急的向著他們離去地方向而掠。

    鶴雲一路向著清波湖的方向而去,體內的灼熱與冥冷要將這軀體扯成千萬塊。但她完全無覺一般的飛捲。腦中只嗡鳴著一個聲音,寒鶴雲天!眼前只出現一個畫面,她用最後的力量推力而出,將寒天遠遠的送離,他的懷中還有一個嬰兒。那是他們地女兒!再見吧,寒天!她當時是這樣呼喊,再見,不是永別。他們還有相見的一日,無論是人,還是鬼魂!

    她眼前地景物,已經扭曲成十多年前。變得灰濛濛,變得血慘慘。但她的步履,藉著另一個人的身體,瘋狂地向前!氣已經湧翻,所掠而過的枝椏紛紛的折斷,觸及罩氣的鳥皆哀鳴著墜落。每一聲哀鳴與斷裂,都激起她靈魂的掙扎不休。天宗,歷任宗主,都將名字帶一個天,意為天與地的守衛。人間界與天路永遠地門徒!天宗地弟子,不能成神,亦要魂守天路。世代不息,不僅要放棄自身,更要斷絕愛與恨。即便成婚,也不能離開天宗門下。

    入天宗,將永不出天宗。更何況,是她岳鶴雲,金絞盟七大弟子之一!當她佔據這個身體的時候,已經知道這身體與她有某種極度地相似。甚至比她曾經有過之而無不及,熱力隨脈而轉,悠悠不絕,天生與金絞之熱如此相融。在不斷的汲收她魂體裡殘餘的真經,也同樣的,將她破碎的力量相持續!

    月感覺到身後有人在追,度非比尋常。這股氣一放散,與剛才無二。鳳宣喑,他居然追過來!現在迎舞在他手裡,說明他至少已經見過醉了。他不去護自己的老窩,卻跑到這裡來?羽光與華陽的芥蒂他心裡明白的很,羽光就算要出手,也會等到華陽死的差不多才會。現在棄了雷雲來助這裡。實在有些讓人摸不著頭腦。

    「剛才那人是小舞吧?」洛奇憋了半天才能出聲,她想吐。她之前靈魂受到誘蕩。此時身體狀況比入鎮魂獄的時候要差,再這樣亂竄,弄得她很是難受。剛才她雖然沒看清,但一晃之下,心下有些慌,她只是臆測,不過猜對了。

    此時已經出了千縱林。凌雲城已經近在眼前。真元之罩的罩氣居然絲毫感覺不到,他也顧不得許多。一心只想拿了岳輕弦回去交差。回去!他生平第一次對任務產生了一種厭惡的情緒,這種機械一般地鬥法摧氣讓他生厭!凌雲已經成了廢墟,大城之上瀰漫著殘餘的血氣和灼力。他感覺不到孤檀地氣息,不知道她現在身在何方。他一路追著輕弦出的冥氣向北,殘氣很弱,顯然他是一路疾奔完全不停。過了凌雲城。不遠就是淺草灘,再過去。便是清波湖了。月疾奔在淺草灘上空,這裡有如沼澤,於空卻毫無掩形的遮擋物。

    身後的氣已經越追越近。鳳宣喑是鳳鸞一族的妖怪。鳳鸞一族則是被稱為鳳之遺子的鳳翔鳥。真身是八翼八尾,度非一般族類可比。他現在不僅追,居然還縱氣兜裹月。而氣旋的方向,竟然是向著他地左肘。那裡是洛奇!

    這一下根本就是點了月的死**,月右掌心一翻,黑氣已經蕩掌而出。團裹出一張鬼臉。月所練的冥隱功。是用冥隱氣控制鬼魂,有些已經融於自己的魂中。有些則是他這些年出任務所斬殺的。他的冥隱氣可聚出引魂珠,他所用的媚絲也是。

    也正是因此,他地冥隱可以凝化世間的水成為寒潭,並借助寒潭讓他地力量再度增加。他的引魂珠之前在與輕弦鬥法的時候已經耗盡,此時他是逼迫元神之中地妖鬼之力而出。鬼臉一出,在手中放大,猛然聚成一個黑氣鬼魂,只有半身,一兜之下,猛的向後衝去。這東西對付妖怪根本就是百試百靈,妖同樣也是血肉之軀,就算比人相對基礎要好,照樣也怕神魂受控。他摧力是在高行進之中,一摧成功,馬上兜手一個大回輪。身體照樣向前,手臂一個後推,將力一下摧進鬼體,讓它度一增數倍,急向鳳宣喑砸去!

    宣喑是想趁他聚力於足,將洛奇給搶過來。但他根本沒想到自己一兜氣之下竟然把他給惹急了,氣還沒放盡,對方已經摧氣弄出一個黑乎乎的東西貼過來。他只覺得有一股急扯的冰意向這邊卷,本能的查覺到,放火根本沒用。它沒有實力!除非逼元神之中的灼火。但他現在根本不敢動元神,因為他體內有股毒素,那東西居然是貼魂地。他讓毒漫散入體容易,但想逼出來很困難。雖然對他地身體此時沒什麼不良的反應,但他不知道自己如果摧動真元會不會加毒。

    他本能地兜氣上飛,避開黑霧的逼壓,但那東西緊追不放。有如有眼一般兜貼而來,他兩下躲閃摧力強推它,根本無用。散不開也打不碎,而且一罩之下,激得他渾身汗毛直豎。他正閃躲之間,忽然又是一股氣急竄而過,從那鬼體身下,極為的隱蔽。鬼體的寒徹掩蓋了這股氣的漫溢,一兜而過,居然像是算準了他要往哪躲一樣。啪的一下,竟然貼上他的胸口,然後猛的一縮,嘩一下,長眼一樣竟然將他的袍襟給扯了。迎舞一下讓那股氣給粘了過去!

    鳳宣喑根本瞠目結舌,那股氣是散的,像是無限游絲一般。等他反應過來,迎舞已經嗖的直飛了出去!

    月的右手瑩瑩泛藍,如蒙上一層霜晶。他放鬼之後,馬上腦中一閃而過。閃的居然是當初他把迎舞送人之後,洛奇的反應。洛奇是沒看清他幹什麼呢,但她剛才根本沒看清還猜了一句。居然還猜對了,所以這個人,他打算幫她拿回來。他現在也不認為他上回做的有什麼不對的,但這次,他顧念她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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