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托著粥盤讓洛奇吃早點,她給洛奇左臀下墊了一個大厚軟墊子,但這樣她整個人是歪的,膝頭會碰著炕桌。我看書^齋紫竹就沒把東西都放在床上,而是托著小盤,將粥飯揀幾樣放上去,捧著讓她吃。別的小丫頭本來想過來喂,洛奇覺得一堆人湊在床邊餵她吃飯太難看了。就自己吃,只留紫竹一個人坐在床邊。洛奇已經洗漱過了,頭也挽了一個小圓髻。依舊穿著小衣,眉花眼笑的一邊吃一邊跟紫竹聊天。
「主人,馮姑娘昨兒來了,說要出門買東西呢。看主人睡了,我就沒叫。」紫竹多精明一個人,這些天她也算看出苗頭來了。遂也改了口,不叫馮主子了。
「你把令牌給她吧。三個都給她,反正我也用不上。」洛奇一臉無所謂的說:「我這幾天睡迷了,但也知道,她老往這跑。都給她吧,省事!」
「那怎麼成?那東西可是代城主才有的。給了她了,主人以後想要東西,庫裡可難調了。他們可是認牌子不認人的。」紫竹一聽急了,忙提醒她。
「我知道,她不就是想讓底下人都明白。她才是日後的代城主,我早晚得滾蛋的。」洛奇笑笑:「我老大說過,找到好的也不要我小命的。雖然他這人是個死面神,但他的話還是值得信任的。滾蛋就滾蛋,血河有什麼好的?」
她放下小勺,看著紫竹:「我才不是怕她呢,我就是不想讓你攪在中間難受!這裡的規矩誰不知道,城主是老大,血河是老二。供血的那個,誰敢招惹,惹得她急眼了,情緒變了,鬧起來。吃虧的還是底下的人!我是無所謂,一家吃飽全家不餓。小竹子你,可是一家子都端在這裡的。還有小葉子,小三涼,她們不都是嗎?在這當丫頭,還不得看人臉色。她現在拿我沒轍,翻起來拿你們出氣又何必?」
紫竹怔怔的看她,眼睜的圓圓的,俏俏的小鼻尖微顫,帶得淡淡的雀斑都在跳,洛奇抿抿嘴:「小竹子,我能坐在這,無非是因為一腔子血而已。我看*書^齋大家都是混飯吃,誰也不比誰矜貴,誰也別為難誰,你當時肯跟著我出來,我已經很感謝你了。至少說明在你眼裡,我比她還是強點的。不是因為血,不是因為別的,就是相處比較自在。我爹說過,報之與桃,還之與李。我不會讓你為難的!」
她笑意輕輕,她一無所有,能坐在這裡讓人伺候,那是因為血的緣故。她不並認為這樣就代表自己高貴了。就像她跑在山裡,衣不蔽體,食不裹腹,她也不認為自己就下賤了。相反,坐在這裡,生命握在別人的手裡,天天錦衣玉食又如何,沒有自由就像折斷了翅膀的鳥。永遠只能望天哀鳴而已!只不過有些人樂在其中,比如馮鳶,有些人不願意落此,比如她。結果她們都是一樣的,不同的,唯有在心而已。
所以老爹曾說,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可惜他們都是庸人,難免會有悲歡,會有所求。因此,要是有人,與你有同樣的心懷,可以稱之為知音,才覺得很是快活。比如小舞,她的心,其實和洛奇很像。只不過,經歷不同,背景不同而已!
「主人……」紫竹眼一熱,眼淚就快落下。她一向是伺候血河,難免看人下菜碟。她有她的無奈,她有她的私情。當初願意跟著洛奇過來,並非是怕受欺負,而是憑著她的經驗。覺得洛奇的血更勝一籌,長久的必然不是馮鳶。
但洛奇這番話,卻是剖心,她理解對方的難處,所以不想陷人於兩難。她現在可以做到的,就是不嘔這口氣。她根本不在乎這步退下去,下步別人會緊逼。因為她根本不在意現在所有的一切,對她而言,太廉價了:「你對我真好啊,都沒人對我這麼好的!」她看著洛奇,一臉激動的樣子嚇得洛奇伸右手去托她欲掉的淚:「哎哎,別哭啊別哭啊!吸進去吸進去!吸∼氣,深呼吸∼∼∼!」她手微微的扇著低叫:「千萬別掉下來啊,千萬別∼!」
她聽洛奇的話,深深的吸氣,胸口起伏,小嘴吸得圓圓,強把眼淚憋回去。
洛奇嘿嘿笑著:「小竹子這麼可愛,我要是個男人就娶你當老婆!」她那種流氓相又露出來了,伸手去捏紫竹的臉。弄得她一臉的緋紅,忙忙的偏過臉去:「再吃一碗吧?」
「好好。」洛奇笑嘻嘻的,她得多吃快好才行。如果漠能找到老爹,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病病歪歪的爛德性。如果找不到,她也需要好體格繼續接著找。就算老爹不在人世了,她也要努力的活下去,因為老爹說過,他希望她的女兒可以幸福快樂的活下去!
紫竹陪著她說說笑笑,看她吃完東西,收拾了托盤出來。剛一拐出堂屋門,便看到月君在外頭坐著。正略偏著頭看著屋門,她縮了縮肩,還不待開口。他已經站起身來:「褲子給她弄好了嗎?」
「弄好了月君。」紫竹之前沒聽懂,後來洛奇給她解釋了一下,當時她就想笑。現在見他面無表情的問,突然又有種想笑的衝動。
月看著她,現在連她都讓洛奇搞得情緒多變了,眉頭跳來跳去的。他一邊往裡走一邊輕聲說:「庫銀符你給她,那兩個不要給她。還有,讓她以後不要到這來。我取血自然會找她!」說著,他身形一閃,已經不見了影。
紫竹怔怔站著,忽然笑了起來:「是∼!」人已經沒影了,但她還是脆脆的對著空蕩蕩的門口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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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奇抱著枕頭趴在床上,現在有條褲子遮醜,她自在了許多。但是他的指尖觸到她的傷口的時候,她還是本能的哆哆嗦嗦。她扭著脖子哼哼著:「好了沒有啊?」
「你這裡快好了,這兩天可能有點癢,別亂蹭。」臀部的傷比肩上輕的多,明顯已經開始要結痂了。他把藥又給她敷了一層,她應了之後說:「老大,我看你病的不輕。你還是先自己治治吧?」現在她不那麼燒了,更覺得他手燙,連藥都變得溫溫的。
「昨天賴我,是我小人。我不該去折騰你!我看你還是找個大夫喝點藥什麼的。別摳了巴幾的不捨得花錢!」她教訓著:「你說你一太康城主,私庫都建的跟宮殿一樣。你怎麼就不捨得花點呢?還是你的樂趣就是看錢堆著,然後坐裡面數?」她開始惡意醜化他,早把他當初給她庫府牌任她挑用的事給忘記了。
「別亂動,百病纏身的那個是你。我沒生病!」他想給她**上一巴掌,揚了半天居然沒下去手。
「你自己說的,你是人,是人就會生病好不好?你臉燙的可以煮開水了。再練什麼神功也不能病不上身吧?除非你不是人,你是石頭精!」她正說得興起,忽然右半拉臀部一痛,她嗷一聲差點沒跳起來,扭著脖子吼:「王八蛋你掐我!」
他曲著食指和中指向著她的臉湊過來,一副馬上要擰掉她鼻子的姿勢,聲音淡淡:「接著說。」這種沒表情的威脅動作讓洛奇頓時噤了聲,偏過臉生悶氣,半天哼著:「好心當成驢肝肺,燒死你算了!」
他看她揪著枕頭氣哼哼,頭頂上的小歪髻一顫一顫的。雖然她話說的不怎麼好聽,但這樣的態度,算是關心了吧?不自覺間,血行暢通無阻,格外的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