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李如荼醒來,馬上附近住的人家都爭先恐後地來這奇跡生,李如荼來自二十一世紀,也不似古代女子般計較,淡笑著迎接熱情的鄰居。
所有人都在為余公子這對苦命鴛鴦感概,城裡的大夫走後,鄰居們熱心地送來各式補品,不外乎不捨得吃的口糧、雞蛋都一一送來,希望仍在昏迷的余公子快點醒來。
所有人都為此時歡天喜地,除了躺在床上沒有醒來的余沛容。
到了晚上,史大娘悄悄給余沛容端來藥湯,看見李如荼就坐在床前看著他的睡容,嘴巴管不住了起來,「余娘子,余公子對你真的是情深意重了,你看他的手指,都磨爛掉了,身上骨頭斷了好幾根,大夫說他可能是摔到山崖,還要不顧身子拚命趕回來……」她眼眶酸澀,吸著鼻子,斷斷續續地嗚咽著:「我這麼大的年紀,從沒見過如此好的男子……」
李如荼如今行動仍是不方便,接過史大娘手中瓦碗,微微一笑,便小心翼翼用湯匙餵他喝藥。偶爾淡褐色的湯藥淌出,她便輕輕為他擦去,就像他一般細心照顧。
史大娘知道這余娘子不擅言語,也不氣惱,收拾好便帶著虎妞離去。
虎妞一步一回頭,已經快走出門的史大娘一回頭便折回拉著虎妞出了大門,碰上門才輕輕道:「虎妞啊,娘對不起你啊,看樣子他們之間的情意極深。只怕你不容易淌這渾水。」
虎妞眼中濕潤,失望中更多的是羨慕,苦澀一笑,道:「娘,我也知道余公子從沒有喜歡我,不過我終於明白為何他願意為余娘子付出這麼地哦,甚至生命。我覺得,將來某一日我也會尋得良人。就像余公子對余娘子般。」話還沒說完,虎妞面上燒得火燙,「娘,女兒很喜歡余公子。也很喜歡余娘子,明日也帶我來幫忙,可好?」
史大娘欣慰地看著女兒似乎長大了不少,摸摸她的頭,嗔道:「當然得帶你來。我一個人怎能幹得來呢?」
次日一早,李如荼在虎妞的幫助下洗漱完畢,她第一次看見銅鏡上的自己,差點嚇壞了,這骷髏般的人就是自己?她歉意地對虎妞笑了一笑,心中感慨萬分,這些日子只怕把余沛容的肝急得燒掉了吧?
當虎妞為她更衣時。看見她緩緩撫摸肚皮,面上憐愛期待。閃耀著不一樣的光芒,她不由得呆了呆。之前她曾幫仍是混沌中的李如荼更衣。從沒有懷疑她為何身形如此奇特,此時看她地表情。忽地意識到什麼。很久之前她看見懷了孩子的黃大嫂便是這副表情,莫非?
李如荼對上虎妞單純好奇地眸子。眼中笑意更濃。點點頭。似是回應了她地疑問。
啊?余娘子懷著孩子。虎妞心中一陣歡喜。高興地笑了起來。誠意道:「恭喜余公子余娘子。」
李如荼面上一窒。快得虎妞沒看清便回復常色。淡笑道:「我想為余……他做頓早飯。你教我可好?」
虎妞點點頭。忽地又搖搖頭。
李如荼噗哧一笑。問道:「怎地虎妞不願意教我?」
「余娘子剛病好。又有了身子。我就是千萬個膽子。都不敢。要是你受傷了。只怕余公子直接就從床上蹦起來掐我。」
李如荼再次忍俊不禁,虎妞身上散著無邪與純真,像一朵小小的野花,清新亮麗。余沛容不在的時候,就是她一直幫助著自己吧?李如荼面對她花般笑靨,感受到溫暖的感覺。
最後李如荼還是說服了虎妞,在史大娘與虎妞的協助下,她終於做出了來唐第一道菜。她並不是不會做菜,二十一世紀地家務基本上是她操作,洗衣煮飯。穿越來此之後,她一直都是在別人服侍下過的生活,手藝生疏並且認不清廚房內的鍋碗瓢盆。此時做飯於她,簡直是耗盡體力的工程,如非兩位家務能手相助,她只怕將早飯做成晚飯了。
她擦擦汗水,在虎妞的攙扶下回到余沛容的床前,看著他仍是陷入昏迷的面容,似乎一夜之間又瘦了許多。她知道他是練武之人,身子硬朗病倒也不會惡化到哪裡去,目前他力竭昏迷,想必受地苦不比她少。
淡金色光芒透過窗欞曬到他的臉上,李如荼不由得挪了一下身子,擋住那淘氣地陽光,讓他繼續好睡。
只是他仍是受了干擾,皺皺眉,扭了幾下,抿著嘴角似是要忍著呻吟,緩緩睜開雙眸。
他眼中暗星流彩,轉眸間已經看到床前坐了個逆光的人影,那是誰?他瞇起眼看去,心中疑團擴大。
李如荼突然現過去地庾夕,現在的余沛容,在面前是這麼有血有肉,甚至有趣。她噗哧一笑,笑他那醒來迷糊地表情。
余沛容看清眼前的人,震驚、懷疑、驚喜、悲慼、感慨一一掠過俊臉,半晌,他忽地收起所有外露地表情,淡淡地道:「公主醒了?」
李如荼聽見他疏離的語氣,到口邊的話嘎然而止,一時無話。
「恕余某有傷在身,不便行禮,在下乏了,公主請回。」
李如荼心如明鏡,知悉他硬要拉開距離,不過是因為她是一國公主,而且是有夫之婦,這般單獨相處對她日後名聲甚是無益。
她悲苦一笑,她怎麼還有名聲可言,肚子懷了孩子,莫非還打算回去享著當公主的清福?想不到余沛容是這等有禍同當,有福不同享的人。
她緩緩步出屋子,房門關上,隔開了兩個人的心。
自此。余沛容身子剛好便堅持下床,為李如荼煎藥調理,卻不與她多聊半句,竭力保持距離。李如荼看他本來從容的俊臉在自己面前侷促不安,心中暗笑,特別喜歡在史大娘虎妞面前與他顯得特別親熱。為了不讓其他人懷疑,余沛容被動地去附和這些表演,通常幾個回合下來。皆是李如荼乘勝而來,余沛容敗興而歸。
他們名義上是夫妻,余沛容亦是擔心她夜裡有事,總是在房中最遠一角打地鋪。在她睡下後才入房,在她醒來前便消失無蹤。
喝下熏陽草與余沛容悉心調製地藥物,李如荼身子漸漸好轉強壯起來,不但能行走如常,還能幫忙做些家務。臉部恢復白皙神采。
李如荼現,只要她在勞動時,本來避而不見的他似乎都會躲在一邊心不在焉地做著什麼事,或許他是在擔心自己會出什麼事,在旁窺視。
就在此刻,她正打算把剛剛洗米的水舀一碗到院子給那棵要三年才能結果的梨樹澆水,她從踏出廚房便看見他坐在院子那唯一的椅子上讀著醫書。
她瞥了他一眼。從他輕顰的眉頭,便知道他對自己不掂量自己身子在默默生氣著。她抿嘴低笑,卻現自己已經在學習他的細小習慣。
在她胡思亂想之際。天公似是要證實般,她只覺腳下一滑。身子急向前滑去,眼看快要親吻那長得不高的樹苗子。她還沒意識完畢,眼前黑影一閃,余沛容已經穩穩摟住她地腰身,護著她的肚子,輕輕向下緩了下墜的力度。
那一刻來臨之際,她曾經想過這一屍兩命外加一株斷樹苗,但是有一種莫名的安定感,她似乎早料到余沛容一定能上前相救。
果然,她進入了一個熟悉溫暖地懷抱中,鼻息間充盈了他身上好聞的氣味,他皺著眉擔憂地注視著她,甚至馬上伸手為她診脈。
幸而無事,他長吁一口,抬頭便看見她的雙眸含笑,瞬間怒了,冷冷道:「公主身子無恙,余某告退了。」
李如荼捕捉到他那一絲突如其來的怒氣,心中愧疚,拉著他要離開的袖子,柔道:「你非得與我在同一個屋簷下,這般相處罵嗎?」
他皺皺眉,道:「公主,你這般要是讓人看見很是不當。」
「有什麼不當?」李如荼苦笑,「這裡所有人都以為你我是夫婦二人,更把我腹中孩子當是你地骨肉。這段時日,莫非你對我說的話,都是假的?你真把我當成公主看待的話,為何不乾脆把我送到韋府中由得我自生自滅?」
余沛容別開臉,濃密的睫毛掩去他垂下的眸,他低聲道:「我不懂公主所說。」
「你非得叫我公主麼?」她心底漸漸有了悲涼之意,從小養成的強烈自尊感讓她語出尖銳,道:「莫非你是想清楚了,還是覺得與虎妞生活更適合?或者你覺得我腹中地孩子辱了你名聲?」
余沛容嘴巴一動,終是壓下了話語,別開臉不一言。
「你既然對我無情,當初你為何招惹我?」李如荼開始咄咄逼人起來,向他邁近幾步,她濕潤的眼映入他地眼簾,似乎有什麼酸麻的感覺在他胸膛中蕩了開來。
「好,既然你決意如此,我也不再挽留,你我今日只有君臣之儀,你今晚便搬到書房去吧!」李如荼怒道,拂袖而去。
更令她生氣地是,余沛容當晚真的是把地鋪挪到書房去了,即便那裡比鄰廚房地面潮濕陰冷。她了一通脾氣之後,想了一個下午,才察覺自己不過是小孩子般幼稚鬥氣,本想換個方式去溶解他心中那座冰山,誰知這一氣,她便忘了好不容易下地決定,賭氣上了床。
夏天暑氣甚重,加上她怒火攻心,翻來覆去睡不安寧。
另一邊的余沛容亦是沒有入睡,手中拿著書卷卻如何看不入眼,正對著忽明忽暗地燭光呆,突然靜謐的夜間響起了李如荼一聲痛呼,他腦中不及細想,扔下書卷飛了似的撲向她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