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著月色,我看到那是一頭頭利爪尖嘴的鳥,體型比老鷹稍大一點,站在樹枝上,神態十分威猛,我想起來了,老鐵提道過,是喪魂夜梟。我不知道這是什麼種類的東西,不過估計是言家以秘法訓練的猛禽。我不敢大意,不過卻也沒太放在心上。我不知道眼前這些東西是個什麼屬性,所以也不知道什麼我所擅長的有限幾種法術裡哪些會對它們有用,還是真刀真槍的比較踏實。我轉過身來,手提百鬼在手,靜候他們上前。
對峙片刻,一隻夜梟以飛快的速度向我撲來。
想不到這幾頭扁毛畜生倒頗有靈性,不肯一窩蜂的進攻,而是派了一個先鋒先來試探,也好,我樂得各個擊破呢。
看著它進攻的弧線,我一刀劈出!
自從在西山公墓,紅塵指點過我用刀之法後,我自覺刀法頗有進境,雖然武功肯定比不上司徒雪、言辰這些高手,不過應該也不會差到哪去吧。
呵,再這個兩軍對陣的節骨眼上,我居然,如此的想念著司徒雪。
或者說,我想念的是碧君。
猛地,一個念頭如閃電般劃過我的腦海,輪迴之後,碧君還是碧君麼?這種遵循諾言的找尋,到底有多大意義?我到底是在想念著碧君呢?還是她轉世之後的司徒雪?
這念頭讓我悚然一驚,一直以來的堅持,彷彿剎那間就土崩瓦解了,我所堅持著的愛情,說到底是一句諾言?
那還能叫做愛麼?
我的腦子一片混亂,手中刀絲毫不停留,以一個漂亮的弧線劃出,正中那夜梟的下腹,它發出淒厲的叫聲,在半空翻騰幾下,飛會樹枝上,我收刀在面前,身軀一震,刀上竟然沒有絲毫血跡,那只負傷的夜梟也未見有什麼異樣,依舊是那麼冰冷的看著我。
我收拾心神,想起了與言辰對陣時的情形,難道,這幾隻夜梟,竟然是言家用趕屍之法,來驅動的死鳥?
百鬼的殺氣和靈力竟然也無法奈何死去的軀體,那我要如何才能「殺死」他們?
帖符麼?不可能,如果它們是行動遲緩的喪屍,我應該有好幾種辦法消滅它們,可它們的行動這麼快速,我怎麼可能準確的把符咒帖上?我忽然想到老謝當時在停屍房的做法,在百鬼上以硃砂畫符,可能會有作用,我連忙伸手入懷掏出一盒碧晶硃砂來,沒等我打開蓋,一隻夜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俗飛撲過來,我只覺手上一陣劇痛,硃砂掉在地上,我來不及去揀,那幾隻夜梟,開始幾前幾後進退有度的向我發起猛攻,有的正面襲擊,有的側翼包抄,儼然一個訓練有素的戰鬥小組。
我終於理解為什麼老鐵說偷入言家集是多麼危險的事情。
此刻已經容不得我多想,我一邊揮動百鬼猛砍這些襲來的夜梟,一邊不住後退想找個藏身之所,那些夜梟受傷之後不過略微休整,便又投入戰鬥,而且比前次來的更得兇猛,反倒是我,不一會,身上手上已經被抓撓的傷痕纍纍,雖然都不是什麼重傷,不過照這麼下去,遲早給抓零碎了。
我剛擋開頭上啄來的一頭夜梟,猛地腳下一趔趄,不知道給什麼東西絆了一下,骨碌碌從小山坡上滾了下去,摔得我暈頭轉向,沒等我緩過神來,那幾頭惡鳥如影隨形向我撲來,我本能的舉手一當,手腕給抓個正著,一陣劇痛,再握不住百鬼,斷刃撒手。
我暗歎一聲,天亡我也。
又要用禁法一搏?來不及了啊,它們這速度,根本沒機會讓我把那麼長的法咒念完。
我的心理防線徹底癱瘓,腦子一片混亂,雙手毫無規律的亂打一氣,時不時還有個法術冒出來,什麼鎮鬼咒啊、請神啊、開光術啊亂七八糟的,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好像複習功課一般,下意識的把這麼多年來我所學過的法術一個個的都亂用出來……
驀地一陣光華從我雙手間升起。
那些兇惡的夜梟似被這光芒震懾,攻擊的不那麼猛烈了,我慢慢回過神來,定睛一看,發現一隻碩大無朋的生物,張開雙翅,像臂彎一樣把我抱在當中,而那些夜梟一衝擊到翅膀上,便似撞到牆上一樣被彈開去。
我瞪大了眼睛,不能置信的看著眼前,那一團光華之中的生靈,依稀是蛾的模樣……
是飛兒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