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謝沉吟了半晌,一本正經的道:「這個,基本上叫吉凶未卜。」*,卦都沒成,當然是吉凶未卜了。
「當然,另一種比較正規的解釋是,」老謝肅然道:「此行吉凶,干係重大,然所謂法無定法,卦無定卦,天亦未有定數,所以,是凶是吉,全看你的一行一止了。」
「那不還是吉凶未卜的意思麼?」我沒好氣的道。
老謝赧然道:「也可以這麼說。」
「莫名其妙嘛,」我隨手一嘩啦桌上的銅錢,卻發現站立的那一枚,感情竟然是卡在桌縫裡了,*,「這就是你們方仙派的七錢鬼卜,太辜負我的信任了嘛。」我抱怨道。
老謝嘿嘿一笑,把銅錢收拾起來,道:「反正你是一定要去的,想那麼多作甚。」
我一想,這話到也在理,那就去貝。
我托朋友買了張臥鋪,簡單收拾一下,第二天一早就坐上直奔江西的火車,一路無話。臨走時候,我拜託老謝幫我去查一件事,查查靈管會的檔案裡邊,關於龍虎山許宗道的那一部分記載,本來這是我心裡頗為不能確定的一件事,我也很急切想找到司徒雪,不過此刻父母那邊看起來重要得多,我不得不先趕去江西。臨走他又給了我幾張鎮屍符,說是到了群屍過界的地方可能用的上。
在火車上,我心裡不住的琢磨老爸老媽到底是什麼意思呢?還有老謝,看那樣子分明是知道點啥,可就是不肯告訴我,這些人,都在搞什麼飛機嘛。
到達Y市時候,已經是入夜,大雨傾盆。我在車站買了把傘,平時要三四塊錢的,現在居然要十塊錢一把,唉。
出了車站,我打了個車,告訴司機,去王家老店。
司機茫然:「從沒聽過這個酒店。」
唉,我的老爹啊,怎麼告訴我一個地址,還是沒人知道的?
問是沒法問他們了,一路上打他們電話就沒開機過,我下了車,換了另一輛車,還是同樣的答覆,Y市就沒聽說過有什麼王家老店,這司機還奇怪的問我:「現在好點的都叫酒店啊,次一點的也叫賓館了,再次再次也叫什麼旅社之類的,沒聽說還有叫什麼老店的,倒像是吃飯的地方多些。」這話番用江西口音講出來,很有些喜劇效果,不過我現在是沒這個喜悅心情了。
「肯定是住的地方。」我堅持道。
「我是不知道了,要不你再問問別人?」
「算了,你給我到道市裡繁華點的地方吧。」
司機點頭,踩了油門,飛快的行駛起來。
我不常來江西,小時候跟老媽回過幾次姥姥家,後來長大了,就再沒回來過。來Y市更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
此刻已是深夜,Y市本來就不甚繁華,這時節更是漆黑一片的,往窗外看去,如同墨染,雨水辟里啪啦的打在窗戶上,說不出的清冷,路邊的房屋有零星燈火閃亮,反倒讓人倍覺寂寥。
司機也不像H市司機這麼碎嘴,能跟你天南海北的亂侃,專心開車,彷彿心事比我還重一樣,害得我困意襲來,頭依在窗上,迷迷糊糊。
不知道過了多久,驀地一陣顛簸,我清醒過來:「師傅,咱去市裡啊,怎麼會有這麼顛簸的地?」望向窗外,雨比方纔還要大,路旁的感覺卻似乎比方纔還要荒涼,黑乎乎的依稀是一顆顆的樹木,我一驚,心道:不會是黑車吧,把我拉到郊外……
司機回過頭,笑著解釋道:「這兩天下大雨,路沖壞了,到市裡都得繞道,沒辦法,從郊區繞一下,很快就到了。」
看他一臉真摯的樣子,我心下稍安,開玩笑道:「我還以為遇上歹人了呢。」
他哈哈大笑:「一個大小伙子,怎麼膽子這麼小啊。」
前方路燈一晃,出現一條岔路,司機打燈右轉,卻在車燈一晃中,我猛的看到,岔路當中,有一塊路標,寫著:「左轉,言家集,右轉,市區。」
「停車!」我大喊一聲,司機嚇了一跳,猛地一腳剎車,我差點沒撞到防護上。
「怎麼了?」他回頭問道。
「你左轉,拉我去言家集吧。」
「不去不去,白天都不想去,何況晚上啊。」他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的:「小伙子,你不是本地人你不知道,言家集很邪門的地方,據說——」
我懶得聽他那些據說,無非就是殭屍鬧鬼之類的吧,我要告訴他我剛從地府回來,還不怕他嚇死啊。
「加雙倍錢,去不去?」
「不去。」他態度很堅決。
「我就在這兒下吧。」
他瞪大了眼睛,像看著鬼一樣:「你在這兒下?剛才不是還膽子很小麼?」
「這兒有問題?」
「這,再往那邊是言家集,傳說中的趕屍就是這兒,你不怕?」
看來我猜得不錯,言家集果然跟那個趕屍的言家有點關係,既然找不到楚家老店,進了市區也是沒頭蒼蠅一樣亂撞,何不乾脆就到言家集瞧瞧。
我迫切需要知道一切!
我出三倍車錢,他還是不去,沒辦法,我付了車錢,撐著傘來到雨中。
司機掉頭向市區方向,臨走還試圖作最後一次挽留:「小伙子,上車吧,市裡多好啊。」
我搖搖頭,堅決的向言家集方向走去。
他一踩油門,彷彿片刻也不想多呆,臨走時候看我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個怪物。
也難怪,大雨滂沱的夜裡,居然有人要去傳說中趕屍人的老巢,這不是怪物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