縈夢秦陵 秦風乍起 第五十七章 內 訌
    唉……一聲輕歎。

    贏政睡夢中的眉頭皺了起來,是誰?

    景色驟變,綠樹成蔭,山坡上,一個熟悉的身影向他走來,贏政呆立當場,是、是黎姜!這裡是小時候他們經常一起放風箏追逐的那座小山坡。

    身影漸漸的靠近,黎姜的臉上有種平和的微笑:「贏政。」她的聲音在原野上迴盪。

    贏政心中激盪,這是夢?:「黎姜!你回來了!」他張開手去抱,卻抱了個空。

    黎姜細細的打量著他:「是我……我回來看看你。」

    贏政顫抖著雙手:「對不起,這麼多年,真是對不起。」眼眶濕潤,他心裡的愧疚不知該如何表達,他對黎姜一直都是霸道的佔有,從未替她真正考慮過什麼,他沒有資格說愛她。

    黎姜溫柔的搖搖頭,幽幽的道:「不要說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我,真的。」

    贏政又伸手去抱她:「如果你能活過來,要我付出任何代價我都願意!」

    他的雙手再次落空,黎姜含淚,一切都遲了,一切都結束了,對他,對她,他們的命運就是如此。

    「贏政,我來,是想告訴你,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我自願的,我無怨無悔。」她還是那麼的美麗,還是那麼的溫柔。

    贏政痛哭了起來。像一個被父母原諒地孩子一般。匍匐在她地腳下。此刻。放下了一切尊嚴。忘掉了自己身為一個皇帝。在黎姜地面前。他只是一個負疚地情人。能得到黎姜地原諒。是他想都不敢想地事。這份內疚是他心頭地一塊大石。沉重得他吃不下喝不下。他可以負天下人。但是他不能容忍自己負了黎姜。

    黎姜也跪了下來。伸出手:「贏政。其實。我一直不肯順從你。就是因為我愛你。」

    贏政情緒激動。哽咽地道:「我知道。我有時候很痛恨自己地野心。我得到了天下又如何?我卻得不到我所愛地人。沒有你這一切對我來說還有什麼意義?這個世界就像荒漠。我地心空了。」

    黎姜輕歎:「贏政。我是自己服毒地。不要牽連其他人好麼?」不知道她說地這番話還來不來得及?她真地不希望他再造殺孽了。

    贏政淚水又下來了:「為什麼。為什麼你要用這種方式來傷我地心?」

    黎姜面色淒然:「能在你地身邊看著你這麼多年。已經足夠了。這些年來。我都在依靠回憶生活著。我們從前地點點滴滴。我刻骨難忘。你變了。慢慢地。變得我不再認識了。但我仍然愛你。只是漸漸地無力。」

    她抬起淚眼:「贏政,學會愛護你身邊的人好麼?做回原來的你好麼?再也不要留下遺憾了。」

    贏政迫切的道:「只要你能回來,我什麼都願意做,只要你回來!」

    黎姜搖頭,晶瑩的淚珠隨著她的動作,像珍珠一樣滾落:「贏政,召扶蘇回京吧,他是你的兒子,也是我一手帶大的孩子,我放心不下你,也放心不下他。」她的身影逐漸變淡,她要走了,她沒有時間了。

    贏政大叫:「你別走!」

    黎姜的淚掉落在他的手心:「我要走了,求求你,答應我,召扶蘇回京。」

    「黎姜!」他向前撲去,黎姜已經消失了,他撲了個空。

    跪在地下,心痛如絞,他將頭深深的埋入膝中,大哭了起來:「我答應你!!」他本來就輸給了她,一直就輸給了她,但是一個男人的尊嚴不允許他在她的面前示弱,他只是沒有告訴她,他其實一直都在退讓,就連貶扶蘇出京這件事,他也決定為了她在半年後召回他。但是,他倔強的沒有告訴她,而這一個疏忽,就讓她離開了他,那天,他說的話肯定很傷她的心。

    贏政醒了,他躺在床上,果然是夢?他夢見了黎姜,他夢見她說她愛他,她無怨無悔。

    他坐了起來,床外,守夜的太監已經睡下了,本來亮著的燭火已經滅了,房內漆黑一片。他突然想起黎姜晶瑩的淚珠滴落在他的手心,抬起手來,他用指尖觸摸著手心,果然是濕漉漉的一片。他大叫:「來人啊!」

    太監匆匆忙忙的進來,為他點亮了燭火,縵帳內的他又命太監退出去,他不能在他們面前表現得脆弱。

    燭光下,他的掌心果然是濕的,他心下悵然,黎姜,你真的來看我了,真的來了。唉,也罷,我們斗的氣終歸是要有個頭的。

    秦皇下令,命太子扶蘇回朝恭賀敏妃的生辰。

    月牙兒大喜過望,這是黎姜托的夢起了效果了,秦皇是通過這種方式來召回太子,她興奮得圍著昭徹直跳。

    「謝謝!謝謝!」

    昭徹失笑:「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跳得像個孩子。」

    月牙兒大眼笑得瞇瞇的:「哥們,大恩不言謝啦!」按理說,扶蘇才出幾天,還沒到上郡,大概才走到半道上而已,過不了十天半月的,他就又回來啦,真好,她終於覺得自己做了件有用的事情了。至於敏代和趙高他們,估計要很失望了。

    紅丫頭更是笑得合不攏嘴,指揮著太監宮娥打掃衛生,那些平日閒散的宮娥太監聽說太子即將回宮,倒也不敢再使壞了,恭恭敬敬的聽候月牙兒的派遣,福壽宮又是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了。這些人轉變得如此之快,讓月牙兒深歎人心勢力。

    陽滋興匆匆的來看月牙兒,老遠的就喊:「嫂子!嫂子!」

    月牙兒瞥了一眼昭徹,笑得曖昧:「喂,你相好的來了。」

    昭徹咳了一聲:「不是你說的那麼回事。」臉色居然有點不自然。

    月牙兒嘿嘿奸笑:「不用這麼推卸責任吧?到嘴的食你還能口下留情?說,都上了幾回了?」

    昭徹一口茶憋在嗓子眼裡,臉色明顯的漲紅,說起話來含糊不清:「喂!沒見過你這麼粗魯的女人,什麼叫上啊!」這女人腦子被驢踢了吧?

    月牙兒仰天哈哈一笑,頗有氣概,只不過襯著她嬌柔的外表,很詭異:「第一次我見你的時候你在幹啥好事?三個人耶!居然跟我說上字粗魯?不要這麼虛偽好不好?你就是一個變態,花心大蘿蔔!」

    昭徹欲言又止,眼睛瞪得大大的。

    「我能理解,男人嘛,要刺激,自古美男多荒唐。」昭徹徹底被她打敗了,趴在案上,半死不活。

    陽滋興沖沖的進來了,一見月牙兒就拉著她的手,兩人原地直跳:「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

    「咦?啊,昭徹,你也在這裡啊?」陽滋放開了月牙兒的手。

    昭徹笑了一下:「陽滋公主你好。」卻一點都不守規矩,不行跪拜之禮,他豈能隨便跟人下跪?好在陽滋並不介意。

    月牙兒看著奇怪,這兩人怎麼生疏得緊?哪裡不對勁了?

    她拉過陽滋,問道:「他欺負你了?」

    陽滋的目光不離昭徹:「怎麼會?他是君子。」

    晴天霹靂,月牙兒奔出房去,看了看天空,萬里無雲,晴空朗朗。

    又奔進房內,陽滋依舊一副嬌羞的樣子,瞥著昭徹,昭徹很坦然的在喝他的小茶。

    「我聽錯了。」

    陽滋望著她:「聽錯什麼了?」

    月牙兒指著昭徹:「你剛才說他是君子。」

    陽滋臉有羞色,卻還是望著昭徹:「是,他是我見過的男人中,最君子的一個,當然,還有張拓。」

    月牙兒抱住頭:「我要崩潰,本世紀最大的笑話!」還拿他跟她的張拓比!口誤,張拓從來都不是她的,糾正。別污辱了好人。

    昭徹白她一眼,喝道:「月牙兒!有膽你再誹謗我試試看!別以為你是太子妃我就不打你,你的**我照打!」

    月牙兒上前悲哀的拉起他的手:「昭徹,你病了是不是?你不要瞞著我,你肯定病得不輕,是不舉還是腎衰?」沒道理啊,這花心男哪有到嘴的綿羊不吃的?肯定是陽痿了,報應啊!

    下一刻,月牙兒滿屋亂竄,昭徹咬牙切齒的拿著雞毛撣子在後面追,陽滋撓了撓頭,眼花繚亂的望著滿屋的人影,月牙兒說的話她聽不懂,為什麼昭徹這麼生氣?

    「陽滋公主,請您讓一讓,別妨礙我教育我表妹!」有陽滋在,他不能施定身術,這月牙兒很有潛質,逃起跑來乾淨利索,堪稱天下第一武林高手。

    月牙兒尖叫:「不要啊!表哥,饒了我吧,下次我再也不敢了!救命啊!救命啊!」又跳又叫,勉強躲過兩下抽打。

    昭徹奸笑:「遲了!」

    突然,一個身影出現在他們面前,攔住了昭徹的去路,陽滋一看,來人是一偉岸的俊美男子,那雙冰藍色的眸子寒氣逼人,一頭飛瀑般的黑盡顯邪魅,渾身上下說不出的一股氣勢。

    陽滋看了看門外,又看了看來人,剛才太亂,沒注意怎麼進來的啊。

    冥王看了看昭徹手中的雞毛撣子,一旁月牙兒扶著桌子在喘氣,忍不住失笑,原來剛才月牙兒尖叫救命是因為兩人起了內訌,害得他以為生了什麼大事,就趕來了。昭徹從來不對女人動手,居然今天動手了,看來月牙兒本事不小,能把他逼急到這個份上,都狗急跳牆了。

    他這一笑不打緊,月牙兒眼冒星星,陽滋兩眼一翻,暈了過去,太好看了!

    撲通一聲,眾人的注意力都跟了過去,月牙兒與昭徹面面相覷。

    昭徹皺著眉:「老兄,你能不能不來攪和?有你在,美女的魂都被你給勾沒了,老弟我還怎麼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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