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變徵(14)
「陛下。」見蕭統神色冷厲,謝書心裡雖有嘀咕,可是依然梗著脖子,不墜聲勢。
「你知道你錯在哪裡了麼?」蕭統淡淡問道。
「不知。」雖然被皇帝的大氣所折服,被天子的遠略所震撼,可是讀書人的風骨,讓謝書依然坦然。
「你或許沒有壞心,可是你站在了朕的對立面,不論是誰,不和朕站在一起,就是朕的敵人。」蕭統淡淡說完這些,便從櫃子裡拿出一疊紙張,丟給謝書,道:「你且在這裡看著,看完後便自離去,這裡會有人收拾的。」
說罷,蕭統便背著雙手,一搖三晃的離去,而謝書有些疑惑的掀開負在上面的皮紙,心說究竟是什麼東西,卻能讓皇帝如此震驚?
可是,那一排排蠅頭小楷剛剛進入謝書的眼簾,卻足以讓謝書渾身幾乎透涼。連大氣也不敢出!
大都城。
一切僵局就像死結一樣,將繩索系成的死結打開,無論再巧的手,總歸還是要費很大的力氣,可是,最簡單的辦法,自然是一刀將繩結打開!
在法場上形成已久的僵局,最簡單的法子,也就是最後到來的那個神秘人,出其不意的一刀捅入真金的胸膛,而這樣造成的後果,就是大都城亂成一團,就是阿合馬氣急敗壞,就是文天祥被劫走,就是僧道尼三人也趁亂帶傷逃走。
大都的反應其實很快,全城戒嚴的命令很快發出,可是在此同時。秘密進城的宋軍。雖然乃是海津鎮登陸之眾,雖然僅有數千之眾,可是皆是百煉精銳,單兵作戰能力冠絕天下,而既然已經救出了文天祥,張世豪當即立斷。全軍迅速分道撤出大都,避免被元軍合圍,在此之前,自然要給大都帶來相當破壞,而在此之後,卻不能戀戰,以免被機動性極強的宿衛軍給粘上,定於十五天後,全軍自海津鎮登船南撤。
真金的遇刺,徹底點燃了大都城地烈火。儲君遇刺乃是動搖國本之事,得知這個消息地忽必烈當即就暈厥過去,經過搶救才恢復了神志,可是看起來卻已經老了十歲一般,由原本的精神矍鑠,變成現在的老態龍鍾。
一干大臣們,不分胡漢俱都堆在忽必烈的榻前,見忽必烈緩緩睜開眼睛,群臣自然不會放過這樣拍馬的機會。一干諂媚之詞自然也都堆徹出來,只是不知為何。原本如此刺耳的話,如今聽到忽必烈地耳朵裡,居然也很是順耳。
「真金……怎麼樣了?」忽必烈的嗓子很是沙啞,也細微了許多,遠沒有當年的中氣了。
「回大汗,真金還在昏迷之中,一干太醫還在床邊,他們說……」這次說話的是素來與真金不睦的札薩克。不過札薩克雖然和真金一直政見不同。可是私交不差,這次真金出了事情。他並沒有幸災樂禍。
「他們說什麼?」忽必烈的聲音很微弱,可是眾人也聽的清清楚楚。
「他們說……他們說要陛下心中有數!」札薩克猶豫了好久,終於開口。顯然這樣的話,是群臣商量了一番後,才讓膽子最大,最不怕責罰的札薩克來說的,意思自然就是真金還處在危險中了。
「朕,明白了。」忽必烈用蒙語和漢語都說了一遍,「告訴那些郎中,太子活,他們就官升三級,賞金十萬,太子死,他們會被誅九族。」忽必烈冷冷說道,這時,他地眼光冷的嚇人。
眾人唯唯,卻不敢接腔,從阿里不哥叛亂後,眾人已經二十多年沒看見忽必烈這麼嚇人的神情了。
「阿合馬呢?」忽必烈接著問道。
「阿合馬大人已經自己交上了官服印信,自縛一家老小進了天牢待罪。」這次惶恐說話的卻是留夢炎。
「哼!」忽必烈不屑的撇撇嘴,然後猛然一躍,竟然直接坐起。
「陛下!」眾人大驚,卻見忽必烈擺擺手,豪氣干雲般說道:「朕雖然已經七十歲了,可是漢人的廉頗八十時能吃斗米十斤肉,朕乃是鐵木真的子孫,莫非還不如漢人的一個老頭麼?」
「吾皇老當益壯,自然當開拓新局啊。」
「大汗身強體健,豈是南蠻子可以比擬的?」
在群臣地歡呼萬歲中,忽必烈神色稍霽,淡淡說道:「都別在這裡呆著了,朕有話要說。」
於是群臣從忽必烈的寢宮來到了正殿,在只持續了一小會地喧鬧後,眾人再次安靜下來,忽必烈拒絕了宦官的攙扶,也拒絕了騎馬坐轎,而是自己大步走在群臣前面,親自走完了階梯,然後自己走到了座椅那兒坐上,其目的自然是向臣子們彰顯自己的身子骨了,其中意義非凡毋庸贅述。
在默默掃視了一番群臣後,忽必烈沉聲道:「此次事情,事發突發,是誰的過錯,朕不會放過,不過那是事情結束後再說。現在,如果你們誰自覺有愧,將功補過的話還來得及。」
見眾人神色稍安,忽必烈接著說道:「真金被刺,乃是動搖國本的事情,不可等閒視之,尋捕兇手的事情,朕就不多說了,文天祥走了,就走了吧,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只是,當前地時局,朕很清楚,你們也很清楚,文天祥被劫走,是不是得有個說法,真金地事情,是不是得給天下臣民一個交待?」
忽必烈在臨時舉行的朝會上,開始就拋出了這麼兩個敏感地問題,這無異於讓群臣必須立即表態站隊,一場風暴,似乎又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