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造不出來?劉子厚你給朕說個明白。」蕭統有些不高興了,火器取代冷兵器乃是大勢所趨,這些人怎可這麼頑固,這不是企圖阻擋歷史的車輪麼?
劉子厚卻一點不慌,他仔細的再看下蕭統畫出的圖紙,然後道:「陛下所畫的突火槍,單是前管長約三尺,逕約兩寸,這樣的鐵管,就造不了,因為就算造出來,也會很脆,徒手就可以掰斷。」
蕭統聽了那個氣啊,他死死盯住劉子厚的眼睛,試圖從他眼中找出些什麼,卻發現劉子厚眼中一片澄澈,十分坦然。
仔細想想才想起來,宋朝時的冶鐵煉鋼技術,雖然一直投入了大筆銀錢,企圖進行武器革命,可是就是到了臨安陷落,宋朝也一直沒能在冶煉技術上有什麼突破。
蕭統雖然學的不是冶煉鑄造卻也知道,宋朝時也有了「灌鋼」技術,也就是將熟鐵條屈曲地盤繞著,把生鐵塊嵌在盤繞著的熟鐵條之間,用泥把爐密封起來燒煉,待煉成後再加鍛打,將它們鍛煉在一起,稱為「團鋼」,也叫「灌鋼」。這其實是假鋼,靠的是生鐵的硬度,再煉二三次,生鐵就煉熟了,就成了軟鐵了。
這些玩意,雖然也是色澤鮮亮,試硬時表現都很出現,可歸根到底,假鋼還是假鋼,強度韌度撓度,根本達不到要求,做出的鎧甲武器看起來精良異常,用起來效果卻是很差。
至於「真鋼」,宋朝自然也煉的出來,。鐵中的鋼,就像面中的筋,軟面不斷淘洗,麵筋才顯現出來。煉鋼是一樣的道理,宋朝大冶就有鍛鋼技術,材料用精鐵,鍛煉百多次,每鍛煉一次後,稱重都會輕一些,直到鍛煉到重量不再減了,就是純鋼了,再怎麼煉重量也不會減了。鋼是鐵中精純的部份,顏色乾淨明朗,打磨光後,顯青黑色,和一般的鐵很不同。這樣百煉成鋼,自然是製造鎧甲武器的上好材料,只是那時候的小高爐煉鋼,效率低成本高,這麼點子精鋼比黃金還貴,因此也就失去了普及意義。
可是,目前台灣雖然有鐵礦,卻是黃鐵礦,自然遠遠不比大冶成都等地那麼好的原材料,可是不論蕭統是想搞冷兵器還是火器,沒有先進發達的冶煉術,一切都是空談。
「那緣何不建高爐,摻木炭,半通氣,精粹之,以求精鋼?」蕭統還是不死心,他知道那時候冶鐵煉鋼大都用濕法,如今他把後世的法子拿出來,就不信不行。
這下子劉子厚愣住了,這對他來說是個新的課題,畢竟這麼多年來煉鐵都是小土爐,而皇帝說要建高爐,這個……
想想,劉子厚道:「皇上之法……臣聞所未聞,不敢妄言,臣下朝後,必依陛下之言試之,或有可取,然就算鐵管可行,目前之火藥,似不足以使彈丸行遠,而此火槍……」
「那我們就換火藥!」蕭統有些不耐的說道,在他看來,想要在這個時代,造出硝化甘油來,也不是不可能嘛。
「劉子厚,你把黃鐵礦鍛燒,把殘留廢渣和小蘇打放在一起,得到的黏稠糊,這東西叫甘油,然後再找到草木灰,這玩意該多的很吧,對了,黃鐵礦鍛燒後的東西全部放水裡,然後攪拌,沉澱,把上面的水弄出來,再蒸乾,要得就是淡黃粉末,然後……你做出大的陶罐,把這粉末放在瓶子裡鍛燒,最後得到的酸味水,再放入硝石,然後……」蕭統頓了一下,得意的看了都豎起耳朵的群臣們一眼,再把前面的甘油和後面這酸水放在一起,我們就得到了——炸藥!」
好容易把腦子裡這點貨倒出來,蕭統正準備接受群臣們的頌揚,沒想到,劉子厚猶豫了一下,卻說道:「陛下,此法不可行。」
蕭統差點背過氣去,為什麼說啥你都說不行?
劉子厚卻不管皇帝臉色不好,接著說道:「陛下所說之法,微臣雖然未曾行之,然微臣卻也知道,那黃鐵礦鍛燒之氣,遇口鼻則立即潰爛,不能見水見光,無藥可解,若如此,那匠人如何為之?至於那硝石,若是鍛造,怕是會爆炸吧,陛下說的甘油,微臣昔日煉丹時也曾偶然得到過,不過似乎能融油脂,有香氣,用來洗手倒是不錯,製藥的話,怕是不好辦呢。」
蕭統聽了,簡直哭笑不得,沒想到這劉子厚倒還知道甘油能做肥皂用,那行,乾脆咱就做肥皂,到時候賣給韃子的王公大臣和各地富商,那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呢。
不過他說的倒也有理,蕭統只是記得古法做*的化學原理,具體工藝確實不知,看來想在這個年代做出*這樣的猛料來,確實有些超前。蕭統也不是渾人,很多問題都是一點就透,這時候密封爐什麼的根本做不出來,光是硝酸蒸汽就足以讓工人們完蛋。
不過,雖然現在做出炸藥來不太現實,可是不管怎樣,用現有技術打造出強大的火器,還是有可能的,至少做出佛郎機這樣的玩意來,問題不大吧,只要有了射速和射程有保障的火器,無疑宋軍就可以脫胎換骨。想想,如果宋軍有了一支數萬人的火槍隊,那就足以橫掃大陸,如果有了一支一百艘舷側戰列艦,就足以在這個時候提前啟動大航海時代,從土黃色的大陸文明走向蔚藍色的海洋文明,徹底的改變歷史的走向。
而這一切,冶煉技術是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