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崖山 第二卷 第七十一章 行刺
    可是,就在忽必烈跳下馬來,要和真金來一個熱切的擁抱時,異變陡生!

    鐵穆爾幾乎是本能的大吼一聲,從馬上跳起,朝他的父親和祖父撲了過去,而這時,真金和忽必烈還都滿臉和煦的微笑,而旁觀的臣子們,卻都瞪大了眼睛。

    「撲通」一聲,力大如牛的鐵穆爾把忽必烈和真金都撲倒在地,而就在這時,卻聽見鐵穆爾慘叫一聲,「噗」的噴出一口鮮血。

    而鐵穆爾那並不寬闊的背上,卻赫然插著一支雕翎箭,而那箭鏃已經從鐵穆爾的胸前露了出來,箭羽還在兀自搖動,可見力量之大。

    「護駕!」

    「保護大汗!」

    在場的蒙古王公和漢大臣們都慌了,很明顯,這是趕在除夕清晨,忽必烈回京和天下官民們共渡春節時,進行的一場有預謀的行刺,如果不是鐵穆爾見機的早,以身擋箭,那支羽箭射了過去的話,忽必烈能否生還,就不好說了。

    「鐵穆爾!」忽必烈只抱著人事不省的孫子悲愴的喊了一聲,便豁然站起,猛地一揮手,道:「今日,大都戒嚴,不准進不准出!海捕全城!」忽必烈惡狠狠的對一干大臣說道,「若是鐵穆爾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們全部給他陪葬!全部!」忽必烈的手就那麼掃了一個大圈,可是,卻有許多人當即臉色就變了。

    因為,忽必烈此時乃是面對大都方向,所說的人自然皆是留守大都的官員,雖然此時封印,官員們可以不辦公,可是郊迎還是要來了,如今出了這檔子事情,他們也只能自認倒霉。

    可是忽必烈的手劃過去時,居然也指到了真金!

    皇太子真金!

    而真金此時的神情近乎呆滯,看來還難以從方纔的震驚中恢復過來,確實,他身為太子,卻在和父汗見面時遇到了行刺情況,而擋住那一箭的卻是自己的兒子,如今聲望突然竄起的兒子,朝野中已經有謠言了,這怎能不讓已經三十五歲的太子憂心忡忡?

    如今忽必烈暴怒時的手勢,真金已經沒有空去注意了,可是,其他的臣子們卻不可能在這時候不仔細觀察,他們看見太子居然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自然心裡都泛起了嘀咕。

    而此時,在箭矢飛出時就已經做出反應的忽必烈親衛隊,在周圍搜索一圈後,也沒有發現有刺客跡象,本來這裡就是開闊地,哪裡藏的住人?更遑論弓弩,按制,郊迎時是決不能攜帶弓弩這樣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

    那麼,根據常理,就只有一個可能了,行刺的不是一個刺客,而是一個集團!只有集團作業,才能將弓弩帶到現場,然後行刺,完事後還能迅速逃遁或者掩飾,而這樣一來,很多人就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射到真金身上,也是,知道郊迎一切流程和時間,有自己的實力,有作案動機的,似乎只有真金了。只要事成,那麼真金就可以提前登基,這樣的誘惑,怕是少有人能扛得住吧,再說,最近不一直謠傳說忽必烈和真金不和嘛,那麼……

    而見群臣都神色古怪的看著真金,剛剛從暴怒中恢復過來的忽必烈,狹長的眼睛微微一瞇,嘴角彎出一絲高深莫測的微笑。

    真金就是再遲鈍,在這麼多人的注視下也有了反應,他的第一動作,自然是跪下請罪。

    見真金跪在地上大聲痛哭,以長生天為誓表徵自己的清白,痛斥自己的疏忽,並甘願忍受任何的處罰,所有的臣子都把嗓子提到了嗓子眼,如今真金已經把自己當成案板上的肉,就等忽必烈怎麼切了。

    廢?罰?誅?赦?看來似乎真金大勢已去啊,那忽必烈不是一直沒說話麼,心思活絡的大臣們已經開始悄然的分派系準備押寶了,有些人甚至已經躍躍欲試,要在「適當的時候說適當的話」了。

    可是,真因為形式微妙,忽必烈固然一直沒說話,可是時間似乎長樂點,而真金一直在哭,因此一時間場面甚至顯得那麼詭異,而先前顯得很是宏大的笙樂,居然還響了一會,直到那打得歡實的人發現不對,才停下來。不過大小官僚們,這會子可沒空和這些賤民生氣。

    沒有人願意先說話,強打出頭鳥的道理,莫說漢人,就是蒙古人入塞幾十年了,也早就精了。

    「大汗,阿合馬有話要說。」第一個說話的,赫然是公認的太子死敵阿合馬!

    他想幹什麼?落井下石?這是要攤牌了嗎?事先謀劃好的?要倒嫡了嗎?逼宮嗎?無數的猜測開始湧入群臣的腦子裡,而他們分析利弊的速度,可不是後世計算機可以比擬的,如果仔細看,可以發現大臣們的站位和身體傾斜度,比起方才可是有了天壤之別呢。

    必烈週身一圈巨盾,聲音顯得很是簡潔,卻有了無上的威勢。

    「臣以為,太子殿下有過當賞,有功當罰,然皆不在一時,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這次行刺,絕對和太子殿下沒有任何的關係,阿合馬願意用人頭擔保!」說罷,高大的阿合馬也跪在地上,靜候回話。

    什麼?阿合馬?擔保?群臣幾乎嘩然,真金的身子劇烈的顫抖了一下,而只有忽必烈,還依然神色淡定,只是他的眉毛,卻也不經意的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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