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崖山 第二卷 第十一章 孤寂
    直到張順跪在地上行君臣之禮時,蕭統才從猶豫和躊躇中清醒過來,也是到了這一刻,蕭統才確定,他該找的,是張順而不是張貴。他確定他將要進行的賭博,是下注在張順身上,而不是張貴。

    理由?沒有什麼過硬的理由,如果非要找一個能說服自己的,或許可以牽強的因為張順那個「順」字吧。蕭統承認此刻,自己很唯心,很迷信,甚至很盲目,可是,他似乎真的沒有別的選擇。

    「平身吧。」蕭統淡淡對張順說道,言語中沒有一絲感情。

    張順站起身來,恭敬的微微後退,稍稍欠身。

    「張順,最近差事辦得如何?儀衛軍可聽差遣?」蕭統坐在那裡,把玩著手上的茶盞,若無其事般問道。

    「回陛下,儀衛軍將士們都很識大體,對末將很是恭敬,每日的訓練,他們也都做得很好。」張順老老實實答道,在張順在這群老爺兵面前露了幾手,加上張順平素為人也甚是厚道,因此很快就緊緊抓住了儀衛軍的軍心。

    「嗯,張順,做的不錯。」蕭統抬起頭來打量了張順一眼,淡淡說道。

    「呵呵,都賴陛下天威,弟兄們對陛下,那可是發自內心的佩服啊。」張順憨厚的笑道,張順給人的感覺一直很好,面善,憨厚,看起來就是忠實可靠的人。

    「張順。」蕭統神色突然嚴肅起來,「你來,朕給你看個東西。」

    只是張順看了那東西,居然一時間神色大變。

    「臣惶恐!」張順馬上跪地,神色很是驚慌。

    「張順!」蕭統突然做了一個張順永遠都無法想像的事情,這一下一下子讓他的心像是被重錘重重砸了一下一般。

    「臣萬死不辭!」張順朗聲說道,神色堅定,同時,他咬破右手食指,將血摸在唇上,道:「皇天后土在上,臣張順今日歃血為盟,以祖宗之名為托,以後世之生為寄,奮不顧身,捨生忘死,為陛下盡忠,為朝廷效死!」

    「好!好!好!」小皇帝一連說了三個好,「朕果然沒有看錯你,張順,朕不負卿,卿可不要負朕啊。」

    「若有違命,教張順祖宗永世不得安寧,子孫代代為奴,永不脫賤籍!」張順一臉凝重的再次發下了毒誓。

    於是君臣再次密議良久,直到張順走時,蕭統神色已經極其疲憊,不過臉上,卻全是欣慰之色。

    等到張順出去後,蕭統臉上神色再變,他猶豫了一下,大踏步出去。

    有些人,還是得自己去找他,而不能宣召。

    畢竟,世上沒有什麼事情是一定的絕對的,如果有萬一……那麼這個萬一,就足夠讓蕭統後悔終身!

    未雨綢繆,有備無患,永遠不錯。尤其是對於為君者,不得不謹而慎之,決而行之。

    …………

    翌日清晨,台南的行在前的開闊地上,十七名新的台灣縣令整齊的站立,俱都穿上官府博帶,神色矜持。今天對於他們也是一個新的轉折。

    儀式由陸秀夫主持,自然是眾人一陣表決心,誓要把台灣府建設成為穩定的大後方,可靠的根據地,大糧倉,兵工廠。

    只是這一次,小皇帝除了淡淡的勉勵了兩句外,並沒有眾人意料之中的那樣發表長篇演講來振奮人心,而且小皇帝的神色一直很疲憊,顯得有些不耐煩的樣子,讓已經習慣了小皇帝的超凡表現的群臣們很是不習慣。

    很快,在士卒們的齊聲高呼中,在吹吹打打中,17名縣令懷著期望,忐忑,憂慮等五位陳雜的心情,踏上了新的征程,如今台灣幾乎不通路,他們都得坐船上任。

    蕭統默默看著上船的諸人,再回頭看看依然留在自己身邊的文官們,心中也是千般滋味,難以名狀。

    來到這裡已經50多天了,從崖山的絕境,到現在勉強有安身之地,從自己一味的靠演說來煽動士氣,到現在有計劃的發展根據地,理智的擇人處事,自己已經越來越進入祥興皇帝趙昺這個角色,從皇帝的角度考慮問題,以皇帝的身份處理問題,雖然沒有了紙質簡體,印刷精美的書,沒有了精彩紛呈的冠軍聯賽,沒有了魚龍混雜的論壇,可是,在這裡,他也有每天處理不完的事情,也必須隨時接見各類臣子,聽著他們各種各樣奇怪的言論,時時猜疑著別人會不會害自己,本能的對別人進行懷疑……古代君王自稱寡人,蕭統雖然剛剛進入角色,卻也已經深刻感受到「寡人」這個詞的份量。

    寡人,不單單是高處不勝寒,更關鍵的是,他們的心,他們的酸甜苦辣,永遠只能一個人默默承受,在外人面前,他們必須堅強不屈,必須給臣民以絕對的強勢,而君王的脆弱又有誰知?更何況是8歲的幼帝?

    難道自己的新生,換來的卻是終身的孤獨與寂寞,猜疑與不安嗎?蕭統陷入了苦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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