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說出來,就有些不便明說的道理了,雖然張弘范是不可置疑的主帥,可是李恆作為西夏這一派遺留勢力的代表,份量也是不輕的,不論做出什麼決定,不論最後由什麼結果,誰說了什麼話,都會在忽必烈面前呈堂證供的。
李恆雖然魯莽,卻也不傻,當然知道張弘范是什麼心思,心中暗罵一聲漢人狡猾,嘴上卻也只能說道:「漢人的書中說,不拘於一時不吝於一刻,雖然一切還是由大帥定奪,不過末將個人認為,還是與宋軍殘部做持久打算為好。」
李恆這話說的也有些味道,首先他明確了,做主的,有最後決策權的,還是張弘范,因為呢功勞固然是你的,萬一有了罪過,你也得擔大頭,然後自己也不能不表態,完全的和稀泥在忽必烈這種一代雄主面前,含糊不清推三阻四純粹是找死。而自己把話說出來,意思點到卻不最後說透,想必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了吧。
不知何時,烏雲已經漸漸散去,一直被這慘烈的大戰嚇得躲躲閃閃的太陽,也終於願意露出那張羞澀的臉,可惜,他卻還是不敢擔起太陽的責任,居然已經跑到了水天交接線附近,準備看情況不對就隨時撤下。
天,快要黑了。只是不知道,明天的天,還會亮麼?
宋軍的儀衛親軍終於進入了戰場,當他們的三桅船和元軍的小船接上弦時,初入戰場的儀衛軍憑著那股子氣勢,悍然的跳進了早就千瘡百孔的元軍,和這群韃子廝殺起來。
儀衛軍雖然心高氣傲,可是長時間的亂世,已經讓他們並不像他們的前輩那樣驕縱跋扈,他們知道,如果說在臨安,玩的是姑娘和酒肉,如今可就是玩命。
他們的武藝不算精通,所以他們就幾人一組,互相配合,互相掩護,誰說狐朋狗友之間就沒有了默契?體力充沛的他們,又是幾個打一個精疲力竭的元軍士卒,雖然還是不能佔盡優勢,乾脆殺死,不過這麼一通亂打,還是很快就讓元軍的傷亡數字急速上升。
而已經穩住陣腳開始反擊的張世傑,這時候已經回過神來,先前派出去迂迴的幾艘剩下的五牙船,在衝破七八艘元軍小船的堵截後,終於回到了自己的指揮下。
如今雖有南風,卻不算很大,宋軍船隻正是順風。如今雖有波浪,卻不算很高,翻滾的浪花拍打著宋軍的船舷,讓宋軍的大船頗有破浪前行的味道。
看著漸漸佔據上風的士卒們,張世傑心中豪情萬丈,二十年了,自從二十年前釣魚城下一炮轟死蒙哥後,宋軍從來沒有距離勝利這麼近,難道,自己為大宋江山奔波了半輩子,如今也有幸成為轉折點的人物嗎?
這,就是名垂青史嗎?
當氣勢洶洶的五牙船再次正面襲來,而且順風,沒有了火器沒有了颶風的元軍小船,再也無法抵抗那堅硬的撞角和那恐怖的拍桿,隨著幾聲號子,很快三艘小船就像蒼蠅一樣被拍入了海底,而落水的韃子和漢奸們自然還在拚命掙扎,這一次用不著皇帝下旨,宋軍直接一陣齊射,雖然由於體力的緣故,準頭很差,可是還是足以把海面染成血紅色。
方才李恆說出了自己的意見後,張弘范卻一直不置可否,只是死死的盯著前面的戰局,這讓李恆有些心焦,因為很明顯,這一仗己方肯定是討不了便宜了,眼下能做的,就是減少損失和粘住對方,可是主帥在關鍵時刻一直不做決定,怎能讓他不心急。
「大帥……申時了,太陽快落下了。」李恆無奈,只好提醒張弘范時辰不早了。
弘范點點頭,卻還是什麼也不說。
李恆再也按柰不住,一個標準軍參,道:「大帥,兵貴神速,今日李恆就犯一次上,請大帥迅速做出決定!」
張弘范似笑非笑的回頭看著一臉不悅的李恆,道:「德卿,你讓我做什麼決定呢?是撤還是不撤?」
又來了,李恆咬咬牙,道:「撤吧,不能再讓弟兄們白白送死了,天馬上就黑了,就算……就算他人大汗要殺頭,就殺我的吧,黨項人沒有孬種!」
看著氣呼呼的李恆,張弘范反倒放下心來,淡淡道:「德卿,我並非不知利害,只是……告訴你也無妨,我在賭。」
「賭?賭什麼?」李恆奇怪的問道,其實他很想說軍陣大事豈是兒戲?不過軍中規矩多,方才自己犯上就足夠殺頭了,雖然張弘范肯定不可能為了這事跟自己較真,李恆也不好在跟張弘范鬧彆扭。
張弘范回頭看著殺聲震天的南方,幽幽說道:「在賭十年前,一個老道士給我算的命到底對不對。」說罷張弘范搖搖頭,神色頗為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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