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聽到保昔凡諾的父親戰死,一時不知該如何安慰。
小龍歪著屁股蹭了過來,一臉的幽怨,彷彿一個遭人遺棄的怨婦,「你到好,脖子一歪就能睡著。我屁股翅膀疼得要命你也不管我!」小龍可能最近跟土豆混得時間長,精神波交流的時候,它的神情和語氣像極了土豆。
驀然噗哧一笑,想從保昔凡諾的懷裡跳下來。保昔凡諾卻緊了緊臂膀沒有放手,只是將驀然扶坐在馬上,並且將披在驀然身上的披風緊了緊。低聲道:「你的衣服都破了,別凍著。」
驀然的臉一紅,低頭不語,她用鼻子想都知道:現在她的狼狽的很,薄薄的紗裙被濕透了貼在身上,右肩膀的袖子徹底沒了,露著整個肩膀。如果不是保昔凡諾用披風給自己包著,那就跟裸奔沒太大區別。
「你到底給不給我療傷?傻瓜驀然,你的心是石頭長的啊?沒看我屁股還出血呢嗎?!」小龍開始叫囂。
「欠揍啦你?稍等一會兒能死人?你還想不想吃我烤的肉?」驀然雖然嘴上厲害,但還是乖乖在馬上運起了生命法術,小龍的屁股開始癒合。
小龍沒有頂嘴,咕噥道:「死人是不能了,頂多能死一條偉大的龍。」
保昔凡諾的騎士隊伍在雨後的原野上向南慢慢推進,黑色厚重的盔甲還滴著雨水。一時間,只能聽到馬蹄濺水的聲音和偶爾兵器碰撞的聲響。濕潤的風吹起驀然的頭髮,吹到保昔凡諾的鼻尖。保昔凡諾的心頭泛起一絲異樣的甜蜜。
「驀然……」
「嗯?」驀然沒有回頭,她的脊背感覺到保昔凡諾咚咚的心跳。
「驀然,我喜歡你。」
「嗯?!」驀然沒有想到連說話都會臉紅的保昔凡諾會這麼直接,他的直接讓驀然不知該如何應對。「稀飯……我……」
「驀然,你不用在意我說什麼。」保昔凡諾的聲音很低沉,裡面帶著微微的傷感。驀然想回過身,卻被保昔凡諾按住了肩膀。
「驀然,別看我。你一回頭,我怕我就沒有勇氣說完。」保昔凡諾不敢停頓,他真的怕自己看到驀然那雙黑色的會說話的眼睛後,因為害羞而失去了表達的勇氣。
「我聽到父親犧牲的消息後,一直無法接受。那天,我特別想你,可是我一直聯繫不上你。父親的去世讓我想了很多,我還沒來得及與他共享天倫之樂,他卻已經離去。我甚至沒有告訴他,我是那麼的崇拜他。」
驀然拍了拍保昔凡諾的手背,她能感覺得到他的悲傷,子欲養而親不在。
「驀然,我不知道我在這個戰場能活多久。我怕,我怕有一天我戰死沙場的那一瞬,我最後悔的事情是:沒有對你說過:我喜歡你。」
保昔凡諾的聲音微微的顫抖,他在為能說出這一句而激動,但心底卻有著莫名的悲傷。「驀然,我不需要你答應什麼。我說出來,就心安了。我希望在我有生的日子裡都能見到你,雖然,我不知道我能活多久。」
驀然的鼻子有些酸,她仰起頭,望向放晴的天空。天很藍,偶爾有白白的雲朵飄過,田野安詳而寧靜。但是這裡卻剛剛經歷過殺戮,保昔凡諾的父親已經戰死,蕃薯和卡托、東方晨等人不知所蹤。
「稀飯,我討厭殺戮。」驀然瞇著眼睛望向遠方:「別人都當我是凶狠的法師,勇敢的騎士。而我卻總是做噩夢,睡不著。我會夢見那些戰場上受傷士兵的呻吟,夢見他們帶血的面龐。我也怕。我不得不殺戮,不攻擊。因為我更怕死,怕再也見不到自己的母親。我們都不知道自己的明天會如何,但是,只要今天活著,我們就還有責任。」
「你真不像一個女孩子。」保昔凡諾的聲音輕鬆了起來。「我的責任是:把我父親的騎士盡量都活著帶回去。而你的責任比我的要大的多,真不知道你這個小肩膀怎麼負擔得起。」
「有阿斯帕克,有土豆、山藥、蕃薯…….對了,我這次來是找蕃薯的,他當爸爸了,可是他卻跑來給林格師傅報仇,自己卻失蹤了。」
「我也是剛到潘西境內,跟著雷電的痕跡找了過來,沒想到卻遇到了你。不如我們一起去找他們,或許我也能遇到我父親的隊伍。」
「好啊!」驀然笑著答應到,終於不用和小龍那麼狼狽地逃竄了。保昔凡諾給驀然找了一套騎士裝,驀然躲在披風裡換好了,跳回小龍的脊背。
保昔凡諾有些淡淡的失落。
「驀然,看!那邊好像有人!」小龍的前爪指著遠處的山崗,那裡真的有兩個黑點在慢慢的移動。
「好像是卡托師傅還有東方晨!」驀然興奮地大喊,催小龍趕緊飛去。「蕃薯呢?蕃薯呢?」興奮之餘,一絲恐懼襲上心頭,莫非…….
當東方晨遠遠地看到從天而來的小龍的時候,他的眼睛濕潤了,卡托老法師的眼睛裡也有了笑意:乖徒兒,你終於來救師傅了。
「蕃薯呢?他怎哪裡去了?」驀然還沒有跳到地面就朝東方晨喊道。
「你們怎麼知道我們出事了?」東方晨朝奔來的保昔凡諾等人揮揮手,轉而問驀然。
「快說,他哪裡去了?他老婆生了,生了兒子。但是卻聯繫不上你們了,他沒出事吧?」
「情況不妙。我們遇到了幾百人的奧非小部隊,好容易逃脫。可惜,蕃薯受了重傷,一直昏迷。他的戒指都壞了。裡面的糧食還有風信花都拿不出來了。」東方晨有些尷尬,他堂堂一個六級的生命法師居然救不醒蕃薯。
跟隨著卡托老法師和東方晨,一行人在山洞裡找到了蕃薯。蕃薯臉色蒼白,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他失血過多?」驀然看到蕃薯蒼白的嘴唇猜測到。
「是,他的外傷雖然已經治癒,但是失血過多…….」東方晨也知道蕃薯為什麼一直昏迷,但是他無能為力。
「保昔凡諾,能不能動員你的隨從?我想每個人取一點血化驗一下血型。」
「先從我開始吧?你要多少?」保昔凡諾有點英勇就義之意。
驀然笑了,剛才保昔凡諾表白後的那一絲絲尷尬蕩然無存,在驀然的眼中:他還是那個純真溫柔的小男生。
驀然只在他的耳朵上取了一點血,從戒指空間裡找出一個小精緻的小盒子,將血滴進了一個小孔洞裡。東方晨和卡托老師傅還有保昔凡諾都圍了上來,小龍也從保昔凡諾的身後湊上了它的大腦袋。
「這是什麼?」東方晨覺得驀然很神秘,她發明的那些藥品真的有效,就像傳說中的巫師。
「這裡面有抗血清,可以分析出你們屬於哪個血型。我分析過你們的血型,跟我的差不多,也是分四個型。血型相對的人就可以互相輸血了。」
「梵恕的是O型,我的是aB型,所以我不能給他輸血,輸進去就會血凝。」驀然仔細地解釋道。
「保昔凡諾是B型,也不合格。」驀然搖搖頭,看像東方晨。
東方晨早知道逃不過這一劫,直接就捏著耳朵送上門來了。驀然也不客氣,一針就紮了下去…………可惜的是東方是a型,這一會兒,血型大全了。
洞外的士兵們好奇的很,紛紛送上耳朵:「仙女,仙女,你看看我是啥型的?跟誰的一樣?」……
半天以後,驀然終於找到兩個O型的,用醫院裡配置的針管抽了大約400cc的血給蕃薯滴了進去。總算他蒼白的臉色恢復了過來。
「怎麼辦?」東方晨問卡托和驀然。
「把他送回沙漠。等他好了再說。」驀然很果斷。「他再不回去,薇兒要急瘋了。」
「我還要留下來找那個不肖的雷格斯!」卡托老法師摸著鬍子平靜地說道。被雨水弄髒的法師袍並沒有削減他的威嚴。
「我隨師傅一起。」驀然乖乖地站到卡托身邊,卡托老頭兒的嘴角露出掩飾不住的笑意。
「我也不回去。咱們跟著保昔凡諾一起走吧。」東方晨將蕃薯送進驀然打開的中轉空間,退回來接話道。
幾個人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