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兒和驀然站在飯店的門口,優雅大方地迎接著從瑞納爾來的貴婦們,飯店的牌子已經換了,招牌上用通用文書寫著:世外桃源,下面用漢字綴著四個字「香格里拉」。驀然還是『懷舊』,記得她一直想去那個香格里拉,香格里拉在藏語裡的意思是:心中的日月,也有世外桃園之意。
此時,這四個漢字像古老的符號,給這個從沙土中挖掘出的建築又鍍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伯爵夫人,您請。我們給您安排了雪暖閣。」美麗的女侍者帶領幾位穿著華麗的婦女走向了精心安排的小包間。幾個女人一進門,都發出了驚歎聲,這件雪暖閣的房間都是白色的,四周的牆邊貼著半截木頭柵欄裝飾,而柵欄上堆砌著真的雪花,但屋子裡卻溫暖怡人。座位和餐桌都是暖色調裝飾,白色的餐桌上搭著紅、橙色條紋的餐巾布,中間放著一個透明水晶托盤,托盤上是幾多美麗的花朵。
這簡單的裝飾讓幾位夫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菜餚上,畢竟這是五萬金幣的消費呢,倒是要看看這菜餚有什麼特別之處。
紫兒花了不少心思,她研究了瑞納爾的菜餚風格,和名菜的菜式。今晚所上的菜,一個瑞納爾的菜式都沒有,但口味卻偏近她們的風味。
在驀然的嚴格要求下,沒一道菜都要色香味俱全,連菜餚的擺放和配菜的顏色花式都有講究。葡萄酒和果汁放在透明的大玻璃瓶中,醉人的顏色在燈光下猶如夢境。侍女在門外伺候著,幾個貴婦似乎很享受這席酒菜,一邊吃一邊熱烈地討論著。
菜過五味,酒至半酣,驀然親自拖著水晶盤走了進去。盤子裡是一塊精緻的豆腐。這東西在瑞納爾也有,所以幾個貴婦有些納悶驀然怎麼會親自把這麼普通的菜送過來。
驀然嫣然一笑道:「這豆腐不一般,它是用豆漿和鮮牛奶還有椰汁混合研磨成的。有美容的功效。上面的一半是魚子醬,一半是鹹鴨蛋黃。不知道你們能不能吃得慣。」
有個貴婦道:「我倒是很喜歡這裡的小菜,特別是那個辣醬。」
另一個道:「美道菜都很特別,很美味,只是吃不下了。」
「是啊,您那贈送的卡也不能消費兩次?我們一次哪裡能消費那麼多呢!」另一位比較年輕,大約是位子爵夫人,說起話來笑意盈盈。
「諸位夫人,這次五萬金幣的消費不僅僅是宴席,還有飯後的晚會呢。既然吃得差不多了,不如用過飯後甜點來看晚會吧~」驀然拍拍手,侍女們給各位夫人端上來冰淇淋球,每個小盤子邊上還放著乾淨的花瓣。冰欺凌上點綴著誘人的小櫻桃。
驀然優雅地轉身,按了牆上的一個按鈕。整面牆壁像一側劃去,整個房間頓時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露台。屋子裡燈光暗淡下來,侍女們將各位貴婦的椅子移向大廳那側。剛才的小雅間居然是一個看戲的二樓的看台。
音樂響起,一個帥帥的騎士拿著一朵玫瑰,深情款款地向台上望來,磁性的嗓音深情演繹道:
素胚勾勒出青花筆鋒濃轉淡
瓶身描繪的牡丹一如你初妝
冉冉檀香透過窗心事我了然
宣紙上走筆至此擱一半
釉色渲染仕女圖韻味被私藏
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開放
你的美一縷飄散
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
炊煙裊裊升起隔江千萬里
在瓶底書刻隸仿前朝的飄逸
就當我為遇見你伏筆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
…………………………」
幾個貴婦靜靜地聽著,驀然感覺得出她們很滿意。紫兒拉了拉驀然,驀然會意趕緊輕輕地撤了出來。
「姐姐,土豆這樣唱會不會惹來麻煩?」紫兒有點不放心土豆了。
驀然笑道:「小醋罈子,沒事啦。等小孔雀她訓練的小帥哥上來,這些女人就不記得你家土豆啦。」
這次來得都是貴婦,驀然囑咐過小孔雀,表演者以男性為主。這不是有什麼色情成分在裡面,本來嘛,男生愛看美女,女生當然喜歡看帥哥了。
「紫兒,節目不多,最多十個。你通知山藥那邊準備女賓的浴室,還有準備女性的面膜等用品,讓美容侍女好好伺候著。這是五萬金幣套餐中的一項。如果她們想續訂,年卡二十萬,七天一次美容,包精緻套餐。」
「你放心吧,這事那邊的美容部已經準備好了。連貴賓卡都早準備下了,據說還有面膜贈品呢,驀然姐姐,送我點唄。」
驀然點了一下紫兒的額頭道:「你這麼嫩,還要什麼面膜?等下你給薇兒送點精緻的飯菜,我剛在讓廚房準備了。這段時間你多去陪陪她。」
「你怎麼不去?好像你最近有心事。」紫兒關心地多嘴道。
驀然搖搖頭,勉強一笑道:「想不想聽我唱歌?我好久沒唱了。」
說罷,朝大廳後面的化妝室走去。
「最後一曲是驀然伯爵帶來的—誰動了我的琴弦。」孔雀兒的聲音落下,燈光暗了,只有一抹白色的光柱照在舞台的中央,一個大大的鞦韆從大廳上垂下來,驀然蜷著膝蓋坐在上面,雙臂交替壓在膝蓋上,頭埋在雙臂中,嗓音落寞:
誰動了我的琴弦
喚我到窗前
流水浮舟
你在深夜的那一邊
誰倚著我的琴枕夢盡夜滿月
還以為各自兩邊只能做蝴蝶
誰讓你我靜似月
只能在心裡默念
沉夜的遙影四處風吹面……
驀然沒有用中性的嗓音,而是用一種沙啞的性感的女人聲,黑色的剪影透出一股深深的落寞和傷感。
看台上,伯爵夫人們靜靜欣賞著,一位夫人甚至抬手抹了抹眼睛。另一個包間內,沒有亮燈,三個人默默地立在那裡。
「頭兒,我想知道你到底說什麼了?驀然回來後一直很奇怪,昨天晚上她殺巨蟒幾乎不要命。」老薩的語氣裡有些不高興,他現在非常袒護驀然,短期內他已經不打算回摩納了。剛才大塊頭和藍狐來,讓他安排見一見驀然,他就知道問題出在藍狐那兒了,聽大塊頭說昨天驀然去過藍狐那邊,老薩就更肯定了。這個藍狐,平時連個信兒都不給,昨天還氣著驀然了,連老薩這個愛情白癡都看不過去了。
藍狐低著頭,靜靜傾聽著驀然的歌聲,眉頭輕輕地皺著,沒有說話。
大塊頭接口道:「頭兒昨天好像說娶驀然主要是為了國家考慮,我覺得沒什麼啊。這說明她厲害嘛!驀然不是個小氣的人,她肯定有別的事。」
老薩覺得也有道理,這幾個男人真是不懂女人的心啊。
「我單獨見她,你們不用管我。」藍狐輕輕地說了一句。老薩頓了頓,拉了大塊頭一起出來,向走下舞台的驀然走去。
驀然轉身看到大塊頭,虛弱地笑笑:「藍狐讓你過來找我解釋?」
「他自己過來了,就在樓上。」
驀然抬眼望去,藍狐挺拔的身影立在那裡,昏暗的燈光下看不出表情。驀然猶豫了兩秒,向他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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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然,我不想你不開心。」藍狐聽到了驀然的腳步,轉過身對著驀然。
「你的戒指給摩納京城的人了嗎?要不是,你還要走很久才能回去。」驀然答非所問。
藍狐感覺到驀然是故意的,上前握住驀然的上臂,低頭柔聲道:「別跟我生氣,嗯?」
驀然掙了掙,沒有掙脫,將頭偏到一邊,也不說話。
「我知道你聽到了我的話,我承認我視摩納比我的婚姻重要,比驀然你重要。但是,現在無論是因為喜歡你還是為國家著想,我都要娶你。別讓自己不開心,嗯?這樣一舉兩得不是很好?」
驀然扁扁嘴,心裡還是有些不痛快,想了想道:「如果,如果我不再是這個沙漠的城主,你還會娶我嗎?」
「………」l藍狐沉默了。過了幾秒,藍狐笑道:「傻姑娘,別瞎想。這個假設不存在。」
驀然定定地盯著藍狐的面龐道:「如果,如果它存在呢?如果明天我就不是城主了呢?」
「驀然,不要瞎想…狐不知道驀然為什麼會有這個提問。
「我知道這個問題你很難回答,我不著急,你慢慢想答案,何況我還沒決定要嫁給你。」驀然笑了,她看得出藍狐很緊張,這說明:他是真喜歡她不是嗎?
但自己,真的留在這裡了,再也不能回去了嗎?驀然有一個問題沒有問,那就是:如果自己離開這裡,藍狐會跟隨他走嗎?驀然沒敢問,因為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希望回去。而且,她問了藍狐也不一定會理解。最後,驀然低頭歎了口氣:就算藍狐理解,他是肯定不能離開摩納的,他是摩納的王子。這是誰也無法改變的事情。
「驀然,我尊重你的意見。」藍狐微笑著鬆開手,他不想欺騙驀然,如果驀然不是城主,藍狐還會求婚嗎?藍狐突然覺得心裡有一些悲哀,他是不是把國家的利益看得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