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百俐要在這裡幫忙幾天才走,她幫忙什麼了?」鶯兒驚訝的看向黃金雅,「小姐,姨奶奶本就不好對付,留她妹妹在這裡,怕生禍端呢!」
「她懇求著要住幾天,我一時也生不出拒絕的借口,且由著她罷!」黃金雅呷了一口茶,吁出一口氣說:「如今要擔心的卻是小美之事。今晚宴席,卻不止一個人留意到她。先前我也帶了她出去赴宴,因她低眉順眼,不說話,留意她的人也少些,倒沒生什麼事。這回請的都是親戚,便叫了她幫著應對,不想老爺們眼全花了,只怕明天之後,提親的人還會陸續來,到時也得窮於應付了。」
「小美樣貌自不消說,難得的是毫無丫頭的小家子氣,應對客人看似隨意,卻安排的妥善,換成我,怕還沒她那般周全。且她不怯場,又應對自若,平白多添了幾分神采。今晚來的夫人們,跟她一比,倒……」鶯兒止了聲,不肯再說,幫著黃金雅又添了茶水。
「這裡就我們兩人,你有話就直說罷!」黃金雅見鶯兒說得半截,也不端茶,只拿眼看鶯兒,催著把話說完。
「說句犯上的話,小美站到人群裡去,愣是把夫人們襯的似庸脂俗粉。我有時也錯覺,覺得小美似是誰家的大家小姐。」鶯兒頓一頓,見黃金雅留神聽著,便接著說:「小美只說之前在京城裡大戶人家做過事,詳情卻從沒說過,我打量啊,她之前做過事的人家,一定非同小可,這才把小美養的也小姐似的。我們看著是好東西,小美還吃不慣,只是強咽些,不致肚子餓罷了!再論起那個行事做派,只怕之前還得有小丫頭服侍著她的。」
黃金雅點點頭說:「大戶人家的丫頭們,也分三六九等,上等些的,本也副小姐似的,有小丫頭們服侍著。看小美的氣質,原先一定是上等丫頭。只是,既是在那等人家做事,只要求求主子恩典,總歸比來這鄉下強的,卻為何回鄉來了?此處又失了父母,止得伯父和伯娘,又窮,也做不得她的主。」
「說來好笑,小美透了懶洋洋時,我總忍不住要說她,怕她吃了虧,她來府裡的時日雖不長,我卻忍不住跟她親近。私下裡說起老爺夫人們時,她從不感興趣,好像不知道自己是丫頭,要靠著主子才能謀求個好前景。跟春香她們說話時,她又從不拿大,把上上下下的人看的都一樣似的。」鶯兒笑了笑,這個小美,就是有一種讓人喜歡的味道。
「對了,廚房裡的郭宏雲,當初是老爺帶進府的,說是莫家的遠房侄子,卻從沒聽他提起莫家半句。他跟小美的關係倒不尋常,說是之前認下的干兄妹,令人疑惑。」鶯兒想起郭宏雲跟小美的情狀,失了失神,忽然說:「若說他們兩個,倒是金童玉女,看著極登對,可惜兩個都失了父母,也無人作主,要不,配成一對,總比那些七老八死還想著納妾的老爺們強。」
黃金雅怔了一怔說:「上回聽爹爹暗示過,說郭宏雲雖自稱是莫老爺的遠房侄兒,但來歷總透著古怪,莫老爺又不肯明說。只怕還得仔細些的好。」
說了半天話,黃金雅也累了,笑道:「為著小美幫著我嫁個好郎君,我如今半夜裡還要幫她籌算將來,可累死人了,這些還是明天再說好了。」
鶯兒忙著上來展開被子,扶了黃金雅上床,笑道:「還說喝幾杯濃茶,堅持著不睡,要等姑爺回來了再睡呢,這下還是挺不住了。」
「我卻沒睡意。只是累了一天。腰板酸痛些。還是上床躺著等他罷!」
「腰板酸痛?是不是有喜了?」鶯兒停了手。驚喜地看著黃金雅。
「啐。胡說八道。我才進蘇家半個月。那裡來地喜?這丫頭。可不是忙糊塗了!」黃金雅不滿。瞪著鶯兒。「要是叫外人聽到了。還以為我未嫁先有了。真是!」
「咕……」鶯兒也忍不住握住嘴笑了。「真是糊塗了!」
「因著梅老爺醉酒了。姑爺只得親送了他回去。這當下。也該回來了。怎麼還不見人影?」鶯兒剪了剪燈花。也有些著急。
「皇帝不急。太監倒急了!」黃金雅躺在床上。心裡也怕蘇合生今晚喝酒。送了人回家。自己倒醉在外頭了。這會兒聽得鶯兒這般說。卻取笑起她來了。
「誰是皇帝,誰是太監?」兩個人正說話,聽得前頭有響聲,蘇合生揭開簾子,笑著探進頭來。
鶯兒慌忙退下說:「我去打水給姑爺洗臉!」
「怎麼,不等我就自己先睡下了!」蘇合生揭開蚊帳,輕輕的拿起黃金雅的手,畢竟新婚沒多久,兩個人恩愛無比。
「還以為你又在外面又看上誰了,不急著回來呢!」黃金雅嬌嗔。
「有了娘子一個,我心中還裝得下誰?」蘇合生苦讀了幾年書,又在舅父家的鋪子熬了幾年,從未享過溫柔,不意得黃金雅青眼,嬌妻美婢,此時,心滿意足,自是柔情蜜意。
鶯兒端進水來,見兩個執手相看,不由「噗」一聲笑了,「整天還看不夠麼?」也不侍候蘇合生洗臉了,只放下水就走了。
「真的看不夠呀!」蘇合生待鶯兒出了門,拿著黃金雅的手在臉邊挨挨擦擦。黃金雅嬌嗔道:「雖說淋浴過了,可你進進出出的,還沒洗臉呢!」
蘇合生忙起身掩了門,自往盆裡洗了臉,嘴裡笑說:「鶯兒越來越調皮了,敢取笑起我們來了!」
「鶯兒是我的貼身丫頭,要是照著規矩,她卻也是通房丫頭的,只是我憐惜她,卻想為她尋個好人家,也一心一意過日子的。只是一時卻又捨不得她,且拖一拖再說。」黃金雅看一眼蘇合生,有心試探,「若是你看著她好,就留在咱們家當個姨奶奶,也未嘗不行。」
蘇合生嚇一跳,擺手說:「娘子說那裡話?我只一心對你。」說著推開窗戶,「月色如許,我蘇合生對月亮起誓,永不負……」話未說完,嘴巴卻被黃金雅溫軟的手摀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