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愚配 第三卷 風雨王家 第七章 妯娌紅臉
    新婚第二天,是新媳婦做針線活的日子。

    大凡人家娶來新媳婦,婆婆為了測試媳婦是否會做針線活?做得好不好?快不快?都會預備出褲子、襖、帽子三塊布料交給新媳婦。新媳婦拿了布料後,還必須從下往上做。說是:做好一條褲子,日子過的富裕;再做一件襖,日子過得好;做成一頂帽,日子芝麻開花節節高。如果三件都做成了,在第三天回門之前交給婆婆,這個新媳婦就會被冠以「巧媳婦」的美名。不過,在一天時間裡做好這三件的,卻寥寥無幾。也就成了新媳婦們眾心所向努力爭取的殊榮。

    梅蘭花也遵了鄉俗,從婆婆手裡接過三塊布料,信心百倍地做起來。

    可能是酒精的作用,王仕峰一覺睡到太陽老高。醒來後精神狀態比昨天好多了。吃過早飯後,回到新房裡再也沒出去。眼睛直直地看著梅蘭花,一會兒「嘿嘿」地笑笑,一會兒又在屋裡轉悠,看看這裡,摸摸那裡,彷彿一切都很新鮮,眉裡眼兒裡透露著內心裡的喜悅。

    梅蘭花也沉浸在新婚(確切說是找到真正的王仕峰)的喜悅裡。手裡做著針線活,不時地拿眼望望王仕峰,心裡充滿甜蜜。

    「阿峰,」梅蘭花故意這樣稱呼他——這是前世裡叫慣的、不止叫了千遍萬遍的名字。同時,也是想喚起他的記憶。

    「你以前見過我嗎?」梅蘭花試探性地問道。

    「沒。」說罷,又「嘿嘿」地笑,「你是我媳婦。」

    梅蘭花也被他的傻話逗笑了。想起昨晚上的憨相,逗他說:「你要媳婦幹麼呀?」

    「穿衣,做飯兒,早晨起來梳小辮兒。閂大門,閂兒門,堵雞窩,拿尿盆兒。」

    這是一兒歌的後半部分。梅蘭花不由得一陣驚喜:他會說兒歌!

    「誰教給你地?」手裡仍在飛針走線。

    「娘。」

    「你把前頭地那兩句也說出來。」

    「不知道。」

    「是不是這兩句:『小小子兒。坐門墩兒。哭著鬧著要媳婦兒。要媳婦幹麼?』下面就是『穿衣。做飯兒。早晨起來梳小辮兒……』」

    「對了對了。就是這麼說地。」王仕峰高興得手舞足蹈。「你多咱從娘那裡要來地?和娘說地一個樣。」

    梅蘭花笑了起來。正要給他解釋,門外響起腳步聲,一句洪亮潑辣的「小兩口說得真熱鬧啊。」門簾一挑,人隨聲到,刁藿改抱著一個領著一個母子三人一塊進了門。

    「大嫂來啦」。梅蘭花忙站起來讓座。昨天下午,三個妯娌都來屋裡坐過,彼此都認識了。

    「喲,都做了這麼多了。針腳真齊整,活真好!」刁藿改把小兒子放在床上,拿起梅蘭花做的針線活翻看著,誇獎著。

    見有人來,梅蘭花把手裡的針線活推到一邊,拿出糖果給孩子們,自己則空坐著陪著說話。

    一會兒,王立夏的媳婦馬素芸和王立秋的媳婦商潤萍也來了。商潤萍身懷六甲,進屋後自覺地坐在了一旁的一個小板凳上。梅蘭花緊著往床沿兒上讓,刁藿改也在一旁慫恿,說小板凳太矮,窩肚子。商潤萍卻說:「不啦,還是忌諱著點兒好。」

    原來,新媳婦的床忌諱有身孕的婦女坐。說是懷孕的婦女如果坐了,就會沾走胎氣,新媳婦這輩子也就懷不上孩子了。像這樣的忌諱一般都是指頭一天。因為還沒有回門,還算是新媳婦,王立秋媳婦也算是多加了小心。

    三個嫂子的到來,屋裡座位顯得很擠巴。王仕峰傻傻地坐在床上,一點兒也沒讓位的意思。梅蘭花把他叫到屋外,給他幾百文錢,讓他到外頭隨便買點什麼去。其意是在支開他,免得「小叔子嫂,沒大小」,三個嫂子當著她的面逗他讓自己難堪。

    刁藿改的大兒子六歲。見床上空出地方,也脫了鞋爬到床上和小弟弟一塊兒滾起來。刁藿改看到兒子玩得高興,笑得「哏哏」的。看來,這母子們在家裡是放縱慣了的。

    馬素芸見兩個孩子把床上的被子褥子滾得實在不像樣了,就想阻止。使了個小計謀,對大孩子說:「虎虎,你新嬸嬸可會說唱兒講故事哩,你們兩個老實著點兒,讓你們的新嬸嬸給你們說個唱兒,怎麼著?」

    兩個孩子立馬不鬧騰了。虎虎瞇縫著眼睛望著梅蘭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

    「說個什麼唱兒啊?」梅蘭花主動地徵求孩子們的意見。

    刁藿改湊近虎虎的耳朵小聲說了一句,虎虎瞇著眼笑了起來。說:「說個新媳婦的唱兒。」

    梅蘭花知道這是刁霍改使得壞。就說:「我給你說個娶媳婦的兒歌吧!」

    見虎虎點頭,梅蘭花望著兩個孩子說了起來:

    「青草窩裡小螳螂,

    一心要娶紡織娘。

    先托蜜蜂來說合,

    再請蠶娘織衣裳。

    螢蟲對對來高照,

    蟬蛉子奏樂好悠揚。

    蚊子唱的文星曲,

    蒼蠅吹簫引洞房。

    多少蚊、蟲、螞蟻來恭賀,

    都來恭喜小螳螂。

    賓朋濟濟堂前坐,

    吃酒奏樂笑語揚:

    『看新娘!看新娘!

    好一個嬌嬌滴滴的紡織娘!』」

    「說完了?」虎虎瞪著小眼問。

    「嗯!」梅蘭花點著頭回答。

    「怎麼沒說新媳婦呀?」虎虎沒理解地問。

    「新娘不就是新媳婦嘛!」二嫂馬素芸回答說。

    「不好聽。」虎虎說著,一頭又頂在床上,那姿勢是在想翻跟頭。

    「那就讓你嬸嬸再給你們講個故事!」馬素芸趕緊引導。

    「行,說好聽的。」虎虎馬上坐正了。

    反正做不成針線活了,閒著也是說些別的。梅蘭花樂得講故事。因為她這次穿越,傳承和弘揚民間文學是她的重要任務,而她也是直接受益者。

    五、六歲的孩子,對動物故事最感興趣了。梅蘭花對虎虎說:「我給你們講一個狐狸、猴子、兔子和馬的故事,行嗎?」

    「行。」虎虎高興起來。

    「很久很久以前,狐狸、猴子、兔子和馬住在一個大森林裡。狐狸狡猾,今天騙這一個,明天又騙那一個。大家都很恨它。

    「一天,猴子對兔子說:『狐狸太可惡了,我們得想個辦法教訓教訓它,讓它知道知道我們也不是好欺負的。』

    「兔子說:『我早就有這個想法了,就是找不著合夥的。』

    「兩個人正說著,狐狸過來了。因為它平時做的壞事太多了,一見有人說悄悄話,就以為在說它。它看到猴子和兔子在慼慼喳喳地說話,有些心虛地走上前問道:『你們在說什麼呢?是不是在說我的壞話?』

    「猴子眼睛一轉悠,想出了一個壞主意。對狐狸說:『我們倆正在研究哪裡的肉最好吃?』

    「狐狸聽了,也很想知道這件事。便問道:『研究出來了嗎?』

    「『研究出來了。』猴子說,『人們說馬**上的肉是世界上做好吃的肉了。經過我們的研究,覺得很有道理。因為馬**高高在上,從來接觸不到水呀泥的,所以又肥又嫩,自然也就最好吃了。』

    「『馬**上的肉誰能吃到,一咬它就跑了。』狐狸疑惑地說。

    「『這個好辦。』猴子眨巴著小眼說,『你把你的尾巴和馬的尾巴捆在一起,然後再咬馬**。這樣尾巴連著尾巴,馬不就跑不成了。』

    「狐狸一聽覺得是這麼回事,可表面上又不相信。搖著頭走了以後,心裡總惦記著馬**上那又肥又嫩的肉,就到處找馬去了。

    「這時,有一匹馬正臥在一棵大樹底下睡覺。狐狸看見了,望著又圓又大的馬**饞得直流口水。它按著猴子的說法,把自己的尾巴和馬的尾巴緊緊地拴在一起,然後便迫不及待地照著馬的**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馬被疼醒了。回頭一看是狐狸在咬自己的**,一個打挺站起身子,撒開四條腿飛跑起來。

    「狐狸因為尾巴和馬尾巴緊緊地拴在一起,解又解不開,只好任馬拖著往前滾。一會兒掛在荊棘上,一會兒撞在樹樁上,一會兒又摔在溝裡。等馬跑累了站住以後,狐狸已經被拖得奄奄一息了。

    「猴子在山頂上看見狐狸被馬拖著在地上滾,覺得很解氣。高興得又拍手又蹦高,一不小心摔了個大跟頭,把**也給摔紅了。

    「小兔子在樹林裡看到狐狸被馬拖的樣子,也高興的『哈哈』大笑起來。這一笑不要緊,把上嘴唇給笑豁了。

    「自此以後,猴子落了個紅**;小兔子落了個三片嘴兒;馬因為接受了這次教訓,從此再也不躺在地上睡覺了;狐狸因為被拖的緣故,身上的皮青一塊紅一塊的,從此狐狸的皮毛就變成雜色的了。」

    故事剛講完,刁藿改把臉一嗔站起身來。一手拽著一個孩子,連拉帶扯拽下床來。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地說道:「小兔羔子,聽人家在這裡作踐幹麼?滾,滾。」邊說邊往外推孩子。虎虎噘著小嘴,極不情願地往外走。

    「大嫂,別這樣。四弟妹新來乍到,不知者不怪麼!」二嫂馬素芸忙攔住刁藿改,勸說道。

    「是啊,大嫂。妯娌們在一塊兒說說笑笑,那裡顧及了那麼多。再說,四弟妹剛來……」三嫂商潤萍也勸道。

    刁藿改哪裡肯聽,推搡著兩個孩子,怒沖沖摔門簾走了。

    梅蘭花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下子怔在了那裡。

    「她這人就這樣,一會兒風一會兒雨的。有點兒不順心的事,就使臉子摔性子的。說不准一會兒又陰轉晴了,甭給她一樣兒!」二嫂馬素雲說。

    「要是跟她較真,一天吵八十場子也到不了黑,氣也把你氣死了。甭往心上去,權當看小孩子**。」三嫂商潤萍說。

    「我沒說什麼呀?」梅蘭花迷惑不解,一臉的迷茫。

    「你剛才說了小兔的嘴唇。準是挑這個理兒了。」二嫂說。

    「這與她有什麼關係?本來就是個故事嘛!」梅蘭花反問道。

    「你剛來,還不知道。等日子長了就全明白了。」三嫂說。

    仨妯娌又說了一會兒別的,馬素芸和商潤萍便一起告辭回去了。

    新房裡只剩下梅蘭花一個人。這一靜下來,心裡七上八下的很不是滋味。心想:這剛一過門,就因為嘴惹了麻煩。真是「是非都為多開口,煩惱皆因強出頭。」今後說話做事,還真的三思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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