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飛鷹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又見金手
    小方從未想到這一對平凡規矩的夫妻,竟是對他和「陽光」這一生影響最大的人,從某一方面說,甚至可以說是改變了他們的一生。

    花不拉顯得很不耐煩。

    對他來說,不管坐在什麼地方,都遠不及坐在馬鞍上舒服。

    可是等到「大煙袋」替他間過小方和「陽光」幾個簡單的問題之後,叫他們回房去的時候,花不拉卻要他們「等一等」。他忽然問小方:「你有沒有練過武?」

    「沒有。」小方立刻回答,「雖然練過幾天莊稼把式,也不能算練武。」

    「你身上有沒有帶傢伙?」花不拉又間。

    「沒有。」

    「連一把刀都沒有帶?」

    「沒有。」

    花不拉看著小方,眼睛裡忽然露出種暖昧而詭異的笑意,忽然從身上抽出把匕首。

    「你最好把這傢伙帶在身上。」他將匕首交給小方:「你的老婆年紀還不算太大,我們這隊伍裡什麼樣的人都有,走在路上,能小心還是小心些好!」

    「那個人不是好人,」

    一回到房裡,「陽光」就悄悄地對小方說:「絕對不是好人。」

    小方不能不承認,花不拉笑的時候的確有點不懷好意的樣子。

    幸好「陽光」已經不是本來那個明朗美麗的「藍色陽光」了,連趙胡氏看起來都比她順眼得多。

    那對夫妻就住在他們的隔壁。

    他們住的是一家最便宜的小客棧,房裡除了一張土炕和一群臭蟲外幾乎什麼都沒有。

    二十五兩銀子路費中還包括食宿,他們當然不能要求大多。

    何況炕總算還是熱的,在這種時候,能夠有熱炕可睡已經很不錯了。

    他們只希望能快點睡著。

    他們都沒有睡著。

    就在他們開始要睡的時候,隔壁房裡忽然響起種很奇怪的聲音。

    開始的時候,他們還分不出那是什麼聲音。

    但是聲音越來越大,而且持續得很久,兩間房又只隔著一層薄牆。

    如果他們還是小孩子,也許還是分不出那是什麼聲音。

    可惜他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小方忽然覺得全身發熱。

    他從未想到一個那麼規矩、那麼害羞的女人,在跟她的丈夫做這件事的時候,居然會出這麼樣的聲音來。

    這也許只不過因為他們平日的生活太單調,忽然換了個新的環境,到了個陌生的地方,總是難免會放肆一·點。

    每個人都有無法控制自己的時候,可是有些人就算在這種時候也一定要控制自己。

    小方閉著眼睛,全身上下連動都不敢動。

    他希望「陽光」認為他已睡著。

    「陽光」也沒有動,她是不是也希望小方認為她也已睡著?

    清晨,陽光滿地。

    天還沒有亮小方就起來了,用一桶已經結了冰碴子的冷水洗了個冷水浴,沿著小客棧外的山坡上跑了十六八個圈子。

    他回來的時候,「陽光」已收拾好行李。他看著「陽光」笑笑,「陽光」也看著他笑笑,誰也不知道對方昨天晚上睡著了沒有。

    這一夜不管怎麼樣難捱,他們總算已經捱過去了。

    那一對夫妻又恢復了那種又規矩又老實的樣子,害羞的妻子還是低著頭不敢見人。

    小方和「陽光」也不敢去看著她,生怕一看到她就會聯想到昨天晚上的聲音,就會忍不住要笑出來。

    要命的是,他們四個人偏偏被分派到一輛驢車上,車了又小又窄,四個人鼻子對鼻子,眼睛對眼睛,想不看都不行。

    中午吃飯的時候,這對夫妻居然還把他們做的路菜分了一點給小方和「陽光」,除了辣椒炒肉子之外,居然還有一點藏人最喜歡吃的「蔥泥」。

    這種用聖母峰山麓上特產的野蔥、闊葉韭和紅蒜做成的「蔥泥」,對藏邊一帶的人來說,簡直就是無上的珍搓,是絕不肯輕易拿出來待客的。

    這對夫妻好像為了要補償小方和「陽光」昨天晚上損失的睡眠,特地來表示他們的歉意。

    小方卻只希望今天晚上投宿的時候,他們能安安靜靜地睡一宵。

    小方又失望了。

    這一夜他和「陽光」又被分配到他們隔壁,又被整得很慘。

    這對夫妻的精力遠比他們外表看起來旺盛得多。

    如果小方和「陽光」也是對夫妻,這問題很容易就可以解決。

    可惜他們不是。

    他們從未想到這件事竟是他們這一路上最大的煩惱,更想不到這麼一個老實害羞的女人,一到晚上就變成了個要命的尤物。

    到了第三天的晚上,小方忽然拿出了三粒骰子,對「陽光」說:「我們來擲骰子。」

    「擲骰子?」「陽光」問:「你要跟我賭什麼?」

    「准輸了今天晚上誰就睡到外面的車子上去。」

    輸的當然是小方,他在骰子上做了手腳,他情願睡在車上。

    他睡著了。

    「陽光」卻還是睡不著。

    隔壁的聲音雖然已暫時靜下來,她卻想起了很多事,很多本來不該想的事。

    就在這時候,她聽見有人在推門。

    她的心跳立刻加決。

    ——是不是小方回來了?

    不是。

    來的是另外一個人,她看不清這個人的臉,可是只要看見那雙羅圈腿,就知道來的是誰了。

    「陽光」跳起:「你來幹什麼?」

    「來陪你。」花不拉盯著她,眼中露出淫邪的笑意:「我知道你的老公不中用,特地來陪你。」

    「陽光」抓緊被角。

    「我不要你陪。」她真的很緊張,「你再不走我就要叫了。」

    「你叫,叫誰?叫你的老公?」花不拉獰笑:「你就算把他叫來又有何用?」

    他伸出一雙鐵條般的手,抓起個茶杯,輕輕一捏,就捏得粉碎。

    「你老公有沒有我這樣的功夫?」花不拉帶著獰笑問。

    「陽光」只有搖頭。

    現在他們只不過是一對平凡的夫妻,當然沒有這樣的功夫。

    她絕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可是花不拉已經一步步走過來,已經快走到她的床頭了。

    「你敢叫,我就塞住你的嘴,你的老公來了,我就把他活活捏死。」

    看來他已經決心不肯放過她了。

    現在她已經不是「藍色的陽光」,現在她只不過是個又黑又醜的女人,花不拉怎麼會偏偏看上了她?

    「陽光」又急又氣又奇怪,花不拉已經縱身撲了過來,一雙大手已經伸出來準備剝她的衣服。

    他沒有抓住她,卻抓住了個包袱。

    「陽光」往床裡邊一讓,順手抓起個包袱,用力擲過去。

    她的衣服沒有被抓破,包袱卻被抓破了,一樣東西從包袱裡落下,掉在地上。

    花不拉忽然臉上露出種恐懼之極的表情,忽然轉身飛奔出去,就像是忽然見了鬼一樣,頭也不回,立刻就逃得蹤影不見了。

    「陽光」的心還在跳,手腳還是冰冷的。

    ——花不拉為什麼會忽然逃走,他看見了什麼?

    她想不通。

    剛才從包袱裡掉下來的東西還在地上,那個包袱是她今天早上親手包起來的,裡面絕沒有任何一件可以讓人一看見就怕得要逃走的東西。

    門又被推開了,這次進來的總算不是別人,是小方。

    他睡得並不熟,無論誰都沒法子能在那又冷又硬又透風的車子上睡得很熟的。

    他的耳朵一向很靈。

    看見小方,「陽光」才鬆了口氣。

    「你看看床下面是不是有樣東西?」她問小方。

    小方只看了一眼,臉色也變了。

    「陽光」更著急,更奇怪:「你看見了什麼?」

    小方慢慢地俯下身,從床下撿起一樣東西。」

    他撿起來的竟然是一隻手。

    金手!

    「這包袱真的是你今天早上親手包好的?」小方問陽光。

    「絕對是。」

    「那時候這隻金手在不在這個包袱裡面呢?」

    「不在。」陽光說得非常肯定,「絕對不在。」

    「剛才你真的親眼看見它是從包袱裡掉下來的?」

    「我看得很清楚。」

    「那麼這隻金手怎麼會到你包袱裡去的?」

    「我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

    這隻金手是「富貴神仙」呂三用來聯絡號令群豪的信物,本來是絕不可能在她包袱裡出現的。

    但是現在這件不可能發生的事卻偏偏發生了。

    長夜還未過去,隔壁的屋子居然已經安靜了很久。

    小方忽然又問:「今天有誰碰過這個包袱?」

    「沒有。」陽光的口氣已經沒有剛才那麼肯定了:「好像沒有。」

    「是好像沒有,還是絕對沒有?」

    「陽光」在猶豫,這問題她實在沒把握確定回答,她只記得這包袱一直都是在她手邊的,幾乎沒有離開過她的視線。

    ——是「幾乎」,不是「絕對」。

    小方再問:

    「有沒有人能夠找個機會把這隻金手塞到你包袱裡去?」

    要在她身旁將這個包袱偷走也許不可能,但是要塞樣東西到她包袱裡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陽光」立刻回答:的眼睛忽然發光:「只有一個人。」

    「誰?」

    「陽光」指了指隔壁的屋子:「就是那個吵得我們整晚睡不著的女人。」

    小方不說話了。

    其實他早就想到了這一點。他們一路同車,現在已經可以算是朋友。在車上,那位趙胡氏總是坐在「陽光」旁邊。「陽光」總是忍不住打瞌睡,趙胡氏要偷偷塞樣東西到她包袱裡去,絕對不是件困難的事。

    「也許班察巴那根本就沒有騙過呂三,我們的行動早就被發現。」「陽光」道,「所以他早就派人來跟蹤我們。」

    「你認為那對夫婦就是呂三派來的人嗎?」

    「陽光」咬著嘴唇:「我早就對他們有點疑心了,一個正正經經的良家婦女,明明知道隔壁有人,晚上怎麼會像她那麼鬼叫?」

    她的臉好像已經有點紅了:「也許她根本就是故意要吵得我們睡不著,讓我們白天沒精神,她才有機會下手。」

    這雖然只不過是她的猜測,可是這種猜測並不是沒有道理。

    唯一不合理的是:「如果呂三真的已經查出我們的行動,為什麼不索性殺了我們?」

    「因為他還想從我們的身上找出卜鷹的下落,所以只有派人暗中跟蹤,而且絕不能讓我們發現。」

    「如果那對夫妻真是呂三派來暗中跟蹤我們的,為什麼又要把一隻金手塞在我們的包袱裡?」小方間,「他們這麼做豈非也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陽光」不說話了。

    這一點她也想不通,這件事其中的確有很多矛盾之處。

    隔壁那間屋子本來已經安靜了很久,現在忽然又有了聲音。

    ——男人咳嗽的聲音,女人歎氣的聲音,有人起床的聲音,開門的聲音,拖著鞋子在地上走動的聲音。

    那對夫妻中無疑有個人起床開門走了出去。

    三更半夜,出去幹什麼?

    小方把聲音壓得比剛才更低:

    「我去看看。」

    「我也去。」「陽光」一下子就從床上跳起來:「這次你可不能再把我一個人留在屋裡。」

    剛才的腳步聲好像是往廚房那邊去的,現在廚房裡已經應該沒有人了。

    可是大灶裡還留著火種,灶上還溫著一鍋水。

    小方和「陽光」悄悄地跟過去,果然看見有個人在廚房裡。

    所有的燈光都已熄滅,這種最廉價的小客棧,是絕不肯浪費一,點燈油的,更不會有巡夜的人。

    可是天上還有星光,灶裡仍有餘光,他們還可以看得見這個人就是那位趙胡氏。

    趙胡氏正在舀水,把大鍋裡的熱水,一勺一勺舀入一個木桶裡。

    她身上雖然披著她丈夫的大棉袍,看起來卻還是像很冷的樣了,好像除了這件棉袍之外,她身上就連一寸布都沒有了。

    小方的心跳忽然加快,因為他已經證實了這一點。

    棉袍下面果然是空的。

    她剛把滿滿的一勺水舀起來,忽然一個不小心,把木勺裡的水打翻了,濺在棉袍上。她趕緊放下木勺,提起棉袍來抖水,於是她棉袍下面赤裸得就像是初生嬰兒一樣的身體就露了出來。

    她的身子看來當然絕不是個初生的嬰兒,她的皮膚雪白,腰肢纖細,雙腿修長結實。小方見過各式各樣的女人,卻從未見過如此誘人的胴體。

    在這一瞬間,他的心幾乎要從腔子裡跳出來。

    幸好這時候趙胡氏已經打好了水,提著水桶走了。小方和「陽光」躲在牆角後,看著她走遠,才長長吐出一口氣。

    「陽光」忽然問他道:「你看見了沒有?」

    「看見了什麼?」小方故意裝糊塗。

    「陽光」忍不住要笑:「你自己該知道看見了什麼,你看得比我清楚得多。」

    碰到這種事時,男人的眼睛總是要比女人尖得多。

    小方只有承認。「陽光」笑了笑:

    「你當然也看過她的臉和手?」

    「嗯。」

    「你看她臉上和手上的皮膚像什麼?」

    「像橘子皮。」小方形容得雖然不太好,可是也不算太離譜。

    「她身上的皮膚呢?」陽光反問。

    她知道小方大概是不肯回答這問題的,所以自己接著說:「她身上的皮膚簡就像是緞子,像羊奶,我從來也沒有看過皮膚像她這麼好的女人。」

    這一點小方也不能不承認。

    可是一個女人身上和臉上的皮膚是絕不應該有這麼大差別的。

    「你有沒有見過這樣的女人?」

    「沒有,除非……」

    「陽光」替小方接下去說:「除非她也跟我一樣,也用一種像『光陰樹汁』那樣的藥物,把自己的臉和手都改變了!」

    這無疑是唯一的一種合理解釋。

    這對夫妻易容改扮,參加這商隊,當然是為了要跟蹤小方和「陽光」。

    就算這件事之中還有些無法解釋的事,這一點也是毫無疑問的了。

    「陽光」又問小方:「現在我們應該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小方沉吟,「看樣子我們好像只有裝糊塗,只有等。

    「等什麼?」

    「等著看他們的動靜,等他們自己先沉不住氣,等機會出手。」

    這無疑也是他們唯一的法子。

    因為他們不能走。

    他們的行蹤既然已敗露,無論走到什麼地方都是一樣的。

    只可惜等的滋味實在很不好受。

    第二天還是和前一天一樣,太陽還是從東方升起,隊伍還是很早就啟程。

    不同的是,每天早上都要高踞在馬鞍上將隊伍巡視一遍的花不拉,今天卻因為「身體不適」而沒有露面,代替他領隊的當然是「大煙袋」。

    小方和「陽光」還是和趙群夫妻同車,丈夫還是那麼規矩老實,妻子還是那麼靦腆害羞,總是不敢抬起頭來見人。

    「陽光」和小方也裝得好像什麼都沒有看見、什麼事都不知道一。樣。

    小方甚至連看都不敢再去多看那位趙胡氏,因為只要一看到她,就忍不住會想到昨天晚上在那昏黯的廚房裡,閃動的灶火前的那一幕,就忍不住會想到那纖細的腰肢、雪白修長的腿。

    那種幽秘邪艷,充滿了情慾挑逗的景象,叫一個男人不去想它,無疑是非常困難的。

    幸好等到中午打尖過後,「大煙袋」就要他們換到另外一輛車子上去了。車行的次序,好像也有了很大的調動。

    每輛車上還是坐四個人,這次來跟小方同車的是一對父子,父親蒼老疲倦,兒子臉上也有病容,父子兩人都同樣沉默。

    小方看看「陽光」,「陽光」看看小方,兩個人心裡都明白,要想平平安安走完這一天的路,已經不太容易了。

    午時過後隊伍就進入山區。

    山路彎曲險峻,起伏的山丘連綿不絕的向遠方伸展,最後才消失在天邊的艷紅與金黃裡。接近路邊的山腳下,佈滿巨大的黑色岩石,一座巍峨的黑色大山,就像是神話中的大鵬般凌空俯視著人群,給人一種無法形容的巨大壓力。

    小方和「陽光」坐得更近了些。

    如果有人要在半路伏擊,將他們擊殺在路途中,這裡無疑是最好的地點。

    他們不想在搏擊中失敗,他們的身子靠得很緊,心裡都已有了準備。

    就在這時,他們聽見了「格」的一聲響,看見了一個車輪向前飛滾出去,撞上了路旁的黑色岩石,撞得粉碎。

    就在這同一剎那間,小方已拉著「陽光」躍出了車廂。

    拉車的馬還在驚嘶掙扎,車輪還在不停滾動,卻已經只剩下三個車輪了。

    左面的後輪車軸已斷,前面的車馬隊伍已不見蹤影。

    群山後的艷紅與金黃已漸漸變為一種雖然更艷麗、卻顯得無限悲滄的暗赤色。

    黃昏已將至,黑夜已將臨。

    那父子兩個人居然還留在車廂裡,也不知是不是已經暈了過去,還是想留在車廂裡等著對他們伏擊。

    「陽光」說:「你去看看,看看是怎麼回事?」

    小方沒有去看車廂裡的人,只去看了看那根突然折斷的車軸。

    車軸斷得很整齊,只要略有經驗的人,都可以看出已經先被人鋸斷了一半。

    小方當然也看得出來。

    「來了。」他長長吐出口氣:「總算來了。」

    「是他們?」

    「是。」

    「陽光」也長長吐出口氣:「不管怎麼樣,他們總算沒有讓我們等得太久。」

    車廂裡的父子兩個人還是全無動靜,就算他們是想等機會在車廂中暗算伏擊,現在也應該是時候了。

    小方冷笑道:「兩位為什麼還不出來?」

    他輕踢車門一下:「兩位為什麼還不出手?」

    車廂中仍然沒有反應,險峻曲折的山路兩端也仍然不見人影。

    小方忽然踢起一腳,踢碎了用木條草蓆搭起的簡陋車廂。

    那父子兩個人當然還在裡面,兩個人手裡都握著用黃銅打成的機簧暗器筒。

    奇怪的是,筒中的暗器並沒有發出來,父子兩人的身子竟已僵硬,臉色已發黑,四隻眼睛凸出如死魚,眼裡充滿驚嚇恐懼。

    這兩人果然是對方特地埋伏在車裡等著對付他們的殺手,等著在車身傾覆的那一瞬間出手。

    那時無疑是最好的機會。

    可是現在兩個人都已經死了,就在他們準備出手時就已經死了。

    他們是怎麼死的?

    這問題唯一的答案是——

    「陽光」已經看出了他們的陰謀,所以先發制人,先下了毒手。

    小方看著「陽光」,輕輕歎了口氣。

    「你真行。」他說,「你出手實在比我想像中快得多。」

    「你說什麼?」陽光好像不懂。

    「我本來以為你不會那麼快出手的。」

    小方道:「因為我們還不能證明他們真的是對方的人,萬一殺錯了人怎麼辦?」

    「陽光」看著他,顯得很吃驚:「你以為是我殺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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