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不躲不閃,坦然的看著何晚晴,正準備受了這一巴掌,卻見有人迅的擋在了她的身前,蘇晴一怔,目光裡微微吐露出一絲詫異。
劉仲抬手擋在何晚晴的手腕,目光沉靜,「何小姐,有話好好說。」
何晚晴見劉仲護著蘇晴,眼裡流露出悲傷、失望、憤怒、驚訝,她握緊拳頭,臉上扭曲的表情已經說明,她現在時何等的傷心悲憤,她怒極反笑,有些失控的聲音響起:「哈哈!好好說?請問四殿下,要怎麼好好說,現在死去的是我爹,是我親生爹爹,你要讓我怎麼好好說?」
「何小姐,」蘇晴退後一步,而後撲通一聲跪下,「何老爺的死,青有責任,青向小姐請罪。」說罷以頭點地,施施然一拜。
何晚晴雖然被蘇青這個舉動嚇了一跳,但是一個磕頭又怎麼能消除得了她心中的苦恨?正如她所說,那是她至親之人離她而去,從此天人永隔,再也看不到他的笑顏,再也感受不到他的關懷,這個世間,從此再也尋不到他的蹤跡,而她,身為子女,卻見不到父親的最後一面,不能送父親最後一程,這種悲傷,又有誰明瞭?
何晚晴淚水奔出,她抽搐著勉強維持著自己的一絲理智道:「蘇青,我當時是多麼信你,可是你回報了我什麼?我的爹爹,從此……蘇青,你還我爹爹,你還我爹爹!」她同樣跪在蘇青面前,撕扯著蘇晴的衣服嘶聲裂肺的喊著,而蘇青只能暗暗的歎氣,目光裡也蒙上一層傷感,嘴裡喃喃的道:「對不起。」
對於蘇晴來說,雖然何九富的死只是關於她棋局上一個微弱的變動,雖然她從一開始就做出過捨棄何九富的思慮,雖然她可以漠視一切,不帶絲毫感情的去下這盤棋。但是她始終不能忽略這棋子間自身存著的牽絆,如果少了這絲牽絆,整幅棋局就會分崩離析。這也是駕馭人地不同之處。
所以她一方面要保持著自己冷靜的頭腦,保證自己不陷入與這些棋子之間的牽扯當中,而另一方面,她又必須做到有情有義。做到對這些棋子都有一個交代,讓棋子們能夠繼續聽話,繼續為她所用。
故而何九富的死,她必須給何晚晴一個交代。
「何小姐,這件事青有責任,故而青向你賠罪。然而青只希望,何小姐在洩完心中鬱鬱之後,不要被情所累,千萬要記得。你的身上,還有著你父親的大仇未報。」
何晚晴睜開淚眼朦朧地雙眼,嗤笑一聲:「你以為我還會繼續信你?」
「何小姐。你除了信我們你還能信誰?」蘇晴瞟了一眼劉仲。繼續對何晚晴說道:「你就算信不過我。難不成你還信不過四殿下麼?如若不然。你為什麼要來找四殿下。而不是直接去找我。在你地心中。你其實是相信四殿下能夠給你一個交代地。是與不是?」
何晚晴一愣。有些東西並沒有說破之前。是連她自己都沒有想過那麼多為什麼。可是經蘇晴這麼一指引。她才猛然現自己有些心虛。是啊。為什麼要來找劉仲?
就像小孩們被人欺負了去找長輩們哭訴。是因為覺得長輩們能為他們做主。而這次。雖然說蘇青是劉仲一派。但是若不是相信劉仲能給自己一個解釋。她又怎麼會在這裡痛哭流涕。忘了身份忘了形象?
就算不是相信。也是一種期盼。一種弱弱地最真實地希冀。
如此一想。何晚晴突然就覺得隱隱地心虛。她吸了一口氣。面上依舊操著一副怒容。力爭道:「你休要巧言令色。蘇青。我知道你一向善於言辭。在京城這將近兩個月地時間。我也聽說了一些。黃虎山一眾死地可憐。小心他們陰魂不散。夜夜糾纏你向你討公道!」
「何小姐。」劉仲加重了音調。微帶著怒意地說道:「請注意你自己說了什麼。」
蘇晴歎息般地說道:「何小姐,要說黃虎山之事,青不否認在整件事情中青石耍了一些手段,但是最後導致他們一干人枉死的,絕不是蘇青。
當時四殿下向聖上討情不成,青知柳艷性情衝動,她若是知道張志張彪不能得救,定然會有所行動。故而也曾親自尋了她試圖說服她珍惜一干兄弟性命,然而,柳艷非但不聽青之勸說,還被他人利用,衝動劫獄,這才害了黃虎山一眾。
後來青與四殿下又被人陷害說是指使柳艷如此行為,奔波於衙門之內,責罰加身。何小姐你定然知道。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什麼?因為柳艷不聽青地勸告,亂了自己的分寸,錯了自己的身份。」
蘇晴挑眉加重了語氣,問向何晚晴:「如今何小姐是要再步柳艷後塵不是?」
何晚晴被她一番話說的怔怔,睜大了眼睛看著蘇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蘇晴趁熱打鐵繼續勸道:「何小姐如今情勢與柳艷當時相似,試問何小姐是要自亂陣腳,中他們離間之計,還是要冷靜清醒下來,為接下來的事做籌謀?」
何晚晴蹙眉呢喃了一句:「離間之計?」她訝異的看向蘇晴,問道:「什麼離間之計?」
「何小姐,你想想,何老爺的死除了對你,對你們何府有影響外,對整件案子還有什麼影響?何老爺只是個待罪之身,殺了他,對這件案子的調查能有多少好處?而對你們不同,何小姐路上攔截四殿下求助之事恐怕是少有人不知道的,而我們暗中幫助何小姐,只怕是個有心人也是能找出蛛絲馬跡,何小姐,要讓四殿下不再插手這件事,最好地辦法是什麼?」
何晚晴一驚,「你是說……」她趕緊用手摀住自己張開的嘴,她擔心自己接下來說出來的話會讓她崩潰,而她,也接受不了這樣的假設——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她才是真正害死何九富的因由啊!如果不是她來找四殿下幫忙,他們也不會為了打破她與四殿下之間的關係而下毒手,害死何九富。何晚晴一下子癱軟在了地上,天,她到底做了什麼?
劉仲也呆呆的看著蘇晴,他並沒有深思這裡面的因果緣由,在他眼裡,何九富死了就是死了,雖然他也一直沒有想通為什麼他們會對何九富下手,如今聽蘇晴如此一解釋,他才被震撼地做不出任何反應。
蘇晴繼續道:「何小姐,既然你已經選擇了這條路,為什麼不走下去?難道在你付出這樣慘痛的代價之後,你要稱他們的心如他們的意,讓他們自在逍遙麼?而你,要一輩子背負著這樣的自責與遺憾,羞愧的活下去麼?」
「你不要再說了!」何晚晴突然大喊了一聲,眼淚也像是被她自己嚇到了一般,不停的流出。「蘇先生,你不要再說了,我受不了了,求你,不要再說了……」
蘇晴這才舒了一口氣,「何小姐,我並不是為了要讓你感到難過才這樣說的,我是希望你明白,無論是對柳艷還是對你,青都自認盡心盡力,就算你不信青的為人,那麼就請相信四殿下吧。從一開始,你不就是因為他地賢德才投奔他地麼?」
何晚晴抬眼看了始終沉默為主的劉仲,他地目光也靜靜的看著她,眼裡有些許哀憐。何晚晴傷心的抓住劉仲的衣角,竟低聲問道:「四殿下,我可以信你麼?」語氣疲軟無力,可以聽出此刻的何晚晴死多麼的無助與脆弱。
劉仲彎身扶起何晚晴,輕輕頷道:「只要你願意,我定給你一個交代。」
何晚晴彷彿被什麼擊中一般,腦中一片空白,她怔怔的看著劉仲,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麼,卻覺千言萬語都在喉頭哽咽不前,她最後閉上嘴吞下所有的激動情緒,摸去臉上的淚痕,「四殿下,我信你。」
一句信你,抵得過千言萬語。劉仲明白何晚晴心裡是下了多少的決心才說出這樣的一句話,心裡不是沒有感動的。人與人之間,最強大的力量是信任,然而這層信任也是極其脆弱的,那麼多的利益糾纏,要得到這層信任,實在是太難太難。最後說一些無關的話,阿紫也希望各位大大們信任阿紫,當然,阿紫也一直信任著各位大大會支持阿紫的。這幾天,因為訂閱的事情阿紫有些頹廢,然而昨天被人一語點醒,他說,真正關心你的人往往是沉默不語的。阿紫聽了,好像一下子明白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