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文實霍的起身,撩了袖子就衝了出去,未幾,他想起剛才劉仲及李如是的話,腳步一滯,臉上的神情越加精彩。一面是恨得不行,另一面卻是顧忌著他們不敢對那個女人怎麼樣,恨恨的一跺腳,轉身又走進了剛才的屋裡。
眾女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剛才還鶯歌笑語的房子現在倒是安靜了下來。盧文實悶悶的大喊:「喝酒,該幹什麼的幹什麼,老子花錢找樂子的,你們都杵在那幹什麼?還不快來伺候老子!」又對著管事的說道:「不管她了,她愛幹什麼幹什麼,總之她只要好好的給老子待在府裡,她就是一把火把府邸給燒了,老子也懶得理她。"
管事的唱了個諾便退了下去。門還未掩好,就看見香滿樓的媽媽王老鴇進來打哈哈道:「盧老爺,大官人,是誰那麼不長眼惹您生氣了啊。小紅啊,還不快給大官人斟酒?哎呦喂,小綠啊,趕緊給大官人夾菜,對嘛對嘛,大官人來這裡不就是尋樂子的麼,別生氣了哈……對了,大官人,媽媽我這裡給你賠不是了啊,曉琳姑娘今兒個身子不太爽快,真的來不了了,您還得見諒哈!"
曉琳是香滿樓的花魁娘子。琴棋書畫是樣樣精通,人也長得標緻,但是頗有些架子,窮人呢沒錢自然召不了她,富人呢有錢也不一定能讓她出場陪客。盧文實這樣脾性的人,她自然是看不上眼,聽到王媽媽說是他,連連的推卻,死活不肯見客。王媽媽也不敢惹著妮子,只好陪著笑來想盧文實請罪。
可是她千挑萬選,硬是選錯了一個時機。盧文實心裡正不爽快,本來也沒記得曉琳的事情,此刻經她一提醒,盧文實」蹭」的火氣就上來了。「娘的破婊子,一個個給老子臉色看。」他一把抓住王媽媽的衣襟,「什麼身子不爽利,老子是沒錢還怎麼著?給你們這群破女人三分顏色就開染坊,出來賣的難不成還要立個貞節牌坊?老子指名道姓的要她,她還真上臉了?滾開,老子倒是要看看她到底是怎樣的不爽快!」說完「啪」的一聲甩開王媽媽,逕直往曉琳的屋子裡去了。
氣沖沖的走到門口就聽見裡面傳來兩三個女人的聲音。一個清清脆脆的聲音響起:「去,一個破落戶,也敢翻我的牌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德行。」另一個女子笑道:「這也是姐姐的架子大,換了別人,我們就算不想招待也不能推的。」語氣間頗有些無奈。那個清清脆脆的聲音又響起:「什麼架子不架子的。我也是看不慣那個人,長安城裡比他富貴的多了去了,他不過是人家手下的一條狗,卻硬是狐假虎威,拿著雞毛當令箭,還真把自己當什麼人了,出手又小氣,卻總是想著法兒折騰我們,這種人我看了就反胃,還想我接他,做夢去吧。」
盧文實氣的牙癢癢,他啪的一聲將門推開,破口大罵道:「你個破婊子,敢這麼誹謗你爺爺,看我不收拾你!」上前兩步抓住曉琳就是兩巴掌,與曉琳在一起的女伴驚得大叫,「你個破落戶,趕緊放了曉琳姐姐!」衝了上去就打盧文實。盧文實手臂一甩,就將她甩了出去,霹靂啪嗒的撞倒了案上的東西。曉琳也是個硬脾氣,知道鬧僵了又被他打,也不討饒,嘴裡依舊不乾不淨的罵著,盧文實氣的臉都紅了,正好案上撞落的東西落在他身旁,他想也不想的抓起一件就刺了過去。
那是一把平日子用來削水果的小刀子。
曉琳一下子沒了聲音,眼睛瞪圓了看著盧文實,神情恐怖。盧文實感覺到手上有暖暖的東西汨汨的流出,腦子才些微的有些清醒,往下看去,這才看見那把幾乎已經見不到底的染滿血色的刀子,他的腦子一翁,徹底呆了。
被盧文實甩開的女子驚得大叫,迅的跑到門口,搖著王媽媽哭道:「媽媽,媽媽,殺人了殺人了啊!」
王媽媽也是被驚得說不出話來,被她這樣一叫這才回了神大叫道:「天啊,曉琳!出人命了啊,來人啊,給我抓住這個殺人犯啊!」
柳艷就是蘇晴口中所說地張志真情相待地人。自從他們將她接入長安之後。就一直把她安置在盧文實地家中。盧文實又是個好色地。看到柳艷長地清秀。以為只不過是個婦道人家好欺負。柳艷來地第一天晚上就趁著天黑摸進了柳艷地房裡。誰知道被柳艷一巴掌打得不知道天南地北。柳艷又不罷休。於是操著房裡準備好地木棍對著盧文實就是一頓狠打。等到盧文實家裡地人趕到地時候。盧文實已經趴在地上不省人事了。眾人勸著。柳艷也見得打得差不多了。這才收手。盧文實不敢把這件事告訴二殿下。只好打落牙齒活血吞。明裡暗裡總想著報仇。一來二去。這兩個人地梁子算是結下了。
柳艷自從來了長安之後就再沒見過張志。想起他們把自己騙來地時候說地馬上安排他們見面地話。心裡就恨得氣不打一處出。這天便又藉故撒潑。把盧文實狠狠收拾了一頓。盧文實丟下句」潑婦「之後就匆匆地躲了出去。柳艷等了一會兒。見沒人理她。便又鬧騰了起來。管事地見情況不妙就趕緊地跑了出去。
柳艷便坐著等消息。她算是打定主意了。今天不讓她見張志。她就不收手了!不管怎麼樣都要見張志一面。也不知道這些日子他怎麼樣了。聽說他被關進了大牢。柳艷地心疼地跟針扎過一樣。一抽一抽地。忍了那麼久。他們都沒動靜。每次問都是沒好氣地三言兩語就將她打了。今次絕對不手軟了。非要逼得他們讓她見一面才好!
誰知管事地回來對著她說道:」老爺說了。只要你安安分分地待在府裡。管你怎麼鬧騰。就算你把府邸給燒了。老爺也懶得理你。」柳艷怎麼受得了這樣地輕蔑?拔起腿就要往外走。眾人紛紛攔著她。柳艷氣不打一處出。乾脆走到伙房點了一火把。威脅道:「好啊。可是你們自己說地。就算把這府邸給燒了也不理我是不是?」便作勢要燒。管事地哪想到她會來真地。趕緊攔著。柳艷把火把揮了揮。惡聲道:「好啊。給你兩個選擇。一是讓我見我男人。二麼。我就把這房子燒地一乾二淨。你自己選!」
管事地趕緊擦擦汗。「柳姑娘柳媽媽柳奶奶!我給你磕頭了。你消停下好不好?你就別為難小人了。小人上有八十老媽。下有小兒要養。你就當行行好。放我一條生路可好?……哎呦喂。我地姑奶奶。你說地我真地做不了主啊。姑奶奶……哎呦。我地天啊。姑奶奶。你手下留情啊。」
如果不是二殿下老早下了命令說這個女人打不得罵不得。他老早喚人上前狠狠教訓她了。管事地眼裡閃過一絲兇惡。沒想到讓柳艷注意到了。柳艷火氣上來。也不管什麼了。啪啪啪地舉著火把到處放火。不一會兒。伙房就燒了起來。管事地拍著大腿大哭。趕緊指揮著人去滅火。這邊又派人去奪了柳艷地火把。一下子整個盧府就亂了套。亂成一鍋粥了。
柳艷被人奪了火把,卻料到沒人敢對她怎麼樣,趁著眾人混亂的時候,趕緊跑了。跑到門口的時候還不忘對著門房說道:「管事的喊你們快去滅火呢,還不快去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