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草記 正文 第十五章
    養心殿裡,才從沁香齋探望了愛子回來的月女皇,正和宰相陶妙彤商量。

    「妙彤,那個花碧蓮倒確實有些手段,」女皇踱了幾步,問垂手站在旁邊的陶妙彤,「你說,如果朕開口向寶玨把這人要過來如何?讓她專門負責給清澄治病?」

    「陛下三思,」陶妙彤低頭闡述自己的想法,「此事萬萬不可,若是昭告天下,豈不是說我月國的太醫院裡沒有能人?醫術沒有她虹國精湛?這話傳到民間,還指不定會說的怎麼難聽呢?陛下您的臉上也無光啊!」

    月女皇眉頭一皺;「說得也是,這話好說不好聽的,確實是有些長她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只是清澄的病又拖不得……」

    月女皇背著雙手,焦躁地來回走了幾步,突然腦子裡轉過一個念頭,停在陶妙彤跟前,低聲問道:「妙彤,你可知花碧蓮是否娶過親?」

    「陛下?」陶妙彤疑惑地抬起頭,不解地看著女皇,「陛下打聽這個做什麼?聽說,花碧蓮還沒娶過正室,寶玨公主還打算把自己寵愛的貼身小廝許配給她……」

    「許了沒有?」女皇緊張地追問。

    「似乎……沒有……」陶妙彤猶豫地回答。

    「那就好。」女皇鬆了口氣,「那朕就用招皇子妃的理由留下她!讓她和清澄成親!她一個小小的太醫,能做我月國五殿下的皇子妃,也是她祖上積德!婚後也好就近照顧清澄……」

    「陛下萬萬不可!」陶妙彤急叫著,趴在地上就給女皇磕頭,把女皇嚇了一跳。

    「妙彤,你這是做什麼?朕不是早就准你:單獨召見時不必行君臣禮了嗎?還不快起來?!」女皇吃驚地說。

    「陛下,陛下有所不知,那花碧蓮生性風流,沾花惹草自不必說,薄情寡意,聽監視的禁軍們傳說,她喜新厭舊的度快的驚人,身邊得寵的小廝不出半個月就要換一個去,便是寶玨公主也打消了許配小廝給她的念頭,五殿下天人之資,人中龍鳳,豈能被這樣的人糟蹋?!還請陛下收回成命吧!」說完,陶妙彤趴在地上又磕頭。

    「她居然是這樣的人?!」女皇張口結舌,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作為一個女人,她可以理解花太醫的癖好,可是,作為一個母親,她卻不能允許這樣的女人娶她的心肝寶貝!

    陶妙彤暗暗揣測著女皇的意思,知道她又在為五殿下的將來做打算,想要讓五殿下的將來有個依靠,盤算了半天,她終於小心翼翼地開口:「其實……若是打算替五殿下招皇子妃……臣倒是有一個人選……不知當說不當說……」

    看她一副吞吞吐吐的樣子,女皇自然明白她的顧忌:「恕你無罪,你說來聽聽吧!」

    「就是……寶玨公主……」陶妙彤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月女皇一皺眉:「你也是看著清澄長大的,應該多替清澄想想……那個寶玨早就已經娶了駙馬了,難道還要委屈清澄做小不成?」

    「可是……可是,五殿下對寶玨公主似乎情有獨鍾啊!」陶妙彤急急辯解,「那日賜宴,五殿下的眼光就沒離開過寶玨公主啊!」如果不是這樣,她也不會想到來做這個媒啊!

    「這朕早就知道了!」女皇擺了擺手,無奈地說,「朕先前也有這打算。」說著,女皇還看了陶妙彤一眼,「朕比你想得可遠多了,朕還想乾脆逼她休夫,或者不休夫,把原來的駙馬貶成庶室小爺,迎娶清澄做駙馬……不過,一番言語試探下來,朕知道,她已經被她家駙馬吃的死死的了!即便迫於形勢真的娶了清澄做正室,想必對清澄也不會上心……這不是反而害了清澄嘛!所以,朕便打消了這個念頭,清澄絕不能嫁她!」

    「陛下,」陶妙彤趴在地上,仰望著月女皇,「恕臣直言,臣以為,這倒不必顧忌。依寶玨公主的談吐人品來看,她乃是個多情高雅之士,根據禁軍的稟報,以她平素對待下人的態度看來,也是個寬厚仁慈、憐香惜玉的愛『花』人,五殿下如此俊秀出塵,若是嫁她,應該不會受冷落……」

    想了想,她還是覺得有必要把自己真正的用心坦白一下比較保險,「其實,五殿下若是嫁給寶玨公主,一來門當戶對,兩人的年紀也般配,就算寶玨公主有了駙馬小爺,到底也才兩個,放眼我朝,有哪個官宦女子在她這年紀才只有兩房夫君的?雖然寶玨公主未必肯貶了原來的駙馬,但陛下可以以聯姻的名義,請虹女皇封五殿下為二駙馬,身份上與那個蕭文不分大小,並立為正室。這樣一來,雖然明著是有些吃虧,但寶玨公主總是個聰明人,知道陛下其實已經做了天大的讓步——畢竟還保全了她那個結夫君的地位不是?!她感激都來不及,又怎麼會做辜負五殿下的事呢?」

    停了一下,見月女皇並沒有不悅的表示,陶妙彤又接著說:「再者,那花太醫本就是虹國太醫院裡的。五殿下若是嫁給寶玨公主,自然也就是她虹國的駙馬,平日招她去看病自然是天經地義的事,誰都不會誹長流短地說是非,陛下先前的目的不也就能夠順利實現了嗎?」

    月女皇聽她這麼一說,微微點頭,沉默不語。

    「陛下,」陶妙彤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把她最後的理由也說了出來,「恕臣斗膽……臣以為,五殿下也只有藉著遠嫁的機會,將來才能躲避是非啊!」

    月女皇不覺渾身一凜。

    她知道陶妙彤的意思,自己這麼多年過於寵愛清澄,讓三個女兒甚為嫉妒和不滿,眼下自然不敢說什麼,自己百年之後卻很難說。有心賜清澄免死金牌,但身為帝王,生不如死的刑罰她見的多了,免死金牌也未必能護得清澄周全。自己雖然捨不得他遠嫁異鄉,可是朝廷上的都是臣子,將來又有誰能違抗得了新皇的意志?!

    惟今之計,似乎也只有讓清澄遠嫁,將來憑借寶玨虹國公主的身份,倒也能保護得了清澄。只是,終究還是委屈了清澄啊!想到這裡,她不覺長歎一聲。

    「這事得讓朕再仔細想想,清澄的終身可不能草率了。」月女皇垂著眼簾,坐在沉香木精心鏤刻出來的「百福」椅裡,低聲地說。

    「那……明日早朝……」陶妙彤遲疑地問。

    月女皇抬眼看了看她:「明日,朕不會輕易做決定。如果朕真打算讓清澄嫁她,結盟的事自然就是這樁婚事的籌碼,怎可輕易鬆手?你和下邊的官員都通個氣,表面功夫做的要足,千萬不可讓人瞧出破綻來。」

    「是。臣遵旨。」陶妙彤叩答應。

    「嗯,你回去吧,記住,要好好安排。」女皇朝她揮了揮手。

    「臣明白,臣有分寸的,陛下請放心。」陶妙彤說著,從地上趴了起來,又行了個禮,才慢慢地退了出去,出了養心殿,離開皇宮,乘著自己的大轎子,到幾個重要的大臣府裡都逛了一圈,商量明天的事情,日落西山才回了自己的府邸。

    不說她那裡忙著「串聯」,單說寶玨這裡也是忙得不可開交。

    原來方美婷和周雲巧知道公主殿下沒和她們商量,擅自帶著花太醫去給五殿下瞧病,又氣又急,除了埋怨公主不知分寸、胡亂行事,就是責怪紫玉沒有及時來通知她們,以至讓公主去闖出什麼禍事來,壞了大事。

    紫玉自然不是省油的燈,就是寶玨也不敢對他大小聲,當然就更不可能讓這兩個人在他面前逞威風。

    面對兩人異口同聲的指責,紫玉雙手抱胸,眼睛直往天上瞧,不住地冷笑,語氣生硬地說道:「我雖然大字不認識一個,可做人的規矩我卻清楚的很——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我是公主府裡出來的人,伺候公主便是我的本分,旁的事情我可管不著,也輪不到我管!皇上的差事又怎樣?我一個伺候主子的小廝,又不是在朝廷上做官的,國家大事和我這為人奴才的,哪裡扯得上什麼干係?兩位大人這樣責怪備我這個盡本分的奴才,真是好沒道理!」

    一番話夾槍帶棒,說得又十分在理,當即把方、週二人噎得半天沒蹦出個字來——紫玉說得沒錯,他又不是她們養的小廝,只要服侍好自己的正牌主子便是,哪裡輪得到旁人說三道四、指手畫腳的?

    再仔細一想,二人畢竟也清楚自己的身份——就算有鳳後在背後撐腰又怎樣?公主畢竟是公主,真要是得罪了她,鐵定沒好果子吃,難道還真相信鳳後會為了自己這個小卒子而捨棄大帥不成?別天真了!畢竟公主和皇上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說穿了,鳳後也不過是個替人做嫁的巧女婿而已,他那些權勢還不是皇上給的?說有就有,說沒有就沒有,誰又能保證一輩子就順風順水了?反正,多留幾條後路總是不會錯的。

    兩人想明白這點,渾身不由得冒了層冷汗出來,再不敢和紫玉多理論,一來,自然是因為他是公主的人,她們根本就沒資格去教訓,二來,也是怕真的激怒了這個深得公主喜歡的少年,若是他在公主面前加油添醋地說幾句,恐怕還真是吃不了兜著走。

    既然說又說不得,留著又覺得尷尬,兩人也只是老老實實地聚在方美婷的房間裡,一起等著公主回來,只是苦了兩人的小廝,被差出去在客棧大門口,頂著風兒地站著,什麼時候瞧見公主回來了,便得趕緊稟報進去。

    寶玨一回來,二人得了消息便趕緊過來,藉著請安的由頭,實際上卻是來打聽消息的。寶玨也不瞞她們,把事情的經過一說,最後還告訴她們明天陶妙彤答應接她們上早朝。兩人一聽,懸在心上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少不得又拍了一通馬屁。寶玨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二人坐了會功夫,便煞有介事地起身告退,說是要商量事務。寶玨也懶得過問,把手一揮,算是同意,兩人當下退出去,窩在斗室裡又是一通忙活自不去說。

    紫玉一邊服侍寶玨更衣,一邊數落:「你呀,連一點公主的樣子都沒有!這兩人如今可是越來越放肆了你知不知道?先前還對我興師問罪、怪我沒通報她們你和花太醫進宮呢!做人臣子的,居然敢窺視公主的一舉一動,真是膽大包天了!你再不給她們做做規矩,早晚有一天,讓她們騎到你頭上去!」

    寶玨早就習慣了,對於紫玉的「嘮叨」向來秉持著「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的信念,笑了笑並不搭話。

    花菲聽著卻甚是稀奇,又看寶玨一副無所謂的派頭,心裡一動,似笑非笑、狀似無意地問:「紫玉,你平時都是這麼和公主說話的麼?」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寶玨對這紫玉太過縱容,因此便故意拿話試探。

    紫玉正拿著象牙梳子在給寶玨梳理一頭長,了通牢騷卻沒見寶玨有什麼反應,先前受的委屈悉數湧了上來,越想越慪氣,心情不好之下又聽他這麼一問,滿腔的怒氣便全都撒到了花菲的身上:「花太醫倒有這般閒情逸致來著!紫玉還以為花太醫自個兒的終身大事都忙不過來呢!如今居然還有空來管別人,真是個大大有本事的高人了!」

    最後這句「明捧暗貶」,說得甚是刻薄,加上他的聲音又不大不小,正好夠得上讓花菲聽個一清二楚。

    加槍帶棍的一頓搶白,當下便讓花菲轉了臉色,一張俏容頃刻間陰沉了下來,渾身上下不自覺散出來的怒氣,把寶玨激得立刻打了個哆嗦。

    紫玉不知道他的底細,本來又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連公主他都敢拿硯台去砸,死都不怕了,還怕他一個小小的太醫,依舊自顧自地忙著手裡的活兒,連正眼都沒瞧花菲一下。

    寶玨卻知道花菲不是紫玉惹得起的——若是紫玉現在得罪花菲,日後花菲進門未必肯放過他,偏紫玉的性子又倔,到時候吃苦的還是他自個兒。自己縱然有心維護他又怎樣?護得了一時,護不了一世,花菲又是懂醫術的,紫玉若是和花菲對上,那是絕對沒有好果子吃的!

    眼看花菲臉色越地陰沉,寶玨頓時有些心慌,匆忙起身離開梳妝台,也顧不得紫玉僵在半空中、拿著梳子的手,跑到花菲身邊,微微傾身,湊到花菲面前,軟語相求:「你先回去休息,養養精神……晚上……我……來找你……」

    她的臉漲得通紅,為了自己即將開始的「出軌」而對遠在祖國的兩個夫君滿懷羞愧,然而為形式所迫的她,此刻已經別無選擇,如果能藉著和花菲的幽會,而讓紫玉得罪花菲的是事一筆勾銷,也算是一個意料之外的好處了。

    可是花菲似乎並不領情,依舊是冷冷地看著紫玉,面容陰沉——公主答應和他共度良宵,是他為五皇子治病應得的酬勞,眼前這個桀驁的小廝若是不給他點教訓,可就太對不起自己的「鬼手聖醫」的名號了!一念至此,眼神便越的凌厲了起來。

    寶玨見他神色不對,暗暗心慌,匆忙之下,只好祭出最後的殺手鑭,「你先回去好不好?……容容……」兩個字幾乎是含在嘴裡說的,若不是花菲就在她跟前,還真聽不清楚她說的是什麼。

    她才說完,花菲便將原先死盯著紫玉的眼神轉回到她的身上,先前的凌厲攝人已經煙消雲散,此刻的眼中滿是柔情,露齒一笑,悄聲道:「多謝公主體諒……其實,臣的體力一向是很好的……不過既然公主都這麼關心微臣,微臣自然不能辜負殿下的一番美意……那麼,臣就先告退了……」說著拱了拱手,「晚上恭迎殿下駕臨寒舍,微臣定掃榻以待,盡心服侍,不讓公主殿下失望。」說著,竟然朝寶玨眨了眨右眼。

    他的心情,因為寶玨突如其來的暱稱,而變得非常好。

    原來,女兒島以女子為尊,暱稱顯得女氣些非但不會覺得突兀,反而是種容寵,因為這代表女方對男方的重視,意即將對方放在與自己幾乎平等的地位上,夫妻之間相互用暱稱來稱呼對方,才顯得親密情濃、伉儷恩愛。當日蕭文亦是因為寶玨為他取了暱稱而撤下了心防,寶玨後來從他的口中才知道在女兒島上還有這個風俗,如今情急之下,也只好拿來一用了。

    花菲和寶玨是未婚的名分,說起來,是根本沒有資格被取暱稱的,可是寶玨卻偏偏這麼做了,在花菲想來,自己果然是被她放在心裡了,也就難怪他會因為寶玨一聲嬌滴滴的「容容」而被哄得心花怒放,就是紫玉先前對他的冒犯,也全不計較,盡數都拋到爪窪國去了。

    寶玨縱然臉皮厚,也擋不住花菲公開地飛媚眼,何況他還說那些曖昧至極的話出來。她緊張地看了看紫玉,就像是被抓到做壞事的小孩,現紫玉側著臉,壓根沒往這邊看,才終於鬆了口氣,嗔怪地白了花菲一眼,那意思是:你安分些行不行?別忘記了你現在的身份可戳穿不得!

    花菲笑嘻嘻地看著她,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寶玨拿他沒有辦法,只得朝他努努嘴,示意他趕緊出去。

    花菲也是無賴,居然也朝寶玨嘟起了嘴,做了個親嘴的姿勢,才裝模做樣地抖了抖衣袖袍幅,道貌岸然地行禮告退。

    寶玨見他出去,心裡一塊石頭才略略放下,暗暗琢磨,晚上還得和花菲好好說說,千萬不可讓他對紫玉有了成見,否則……

    「啪」一聲,像是什麼精細的玉器被狠狠砸到桌子上,寶玨回過神來,順著出聲音的地方看去,只見紫玉板著臉,站在梳妝台邊,一隻手按在桌上的象牙梳子上,一隻手握成拳頭垂在身邊,仔細看,似乎渾身有些……抖?

    「紫玉,你這是怎麼了?」寶玨微揚著聲調,困惑地問。

    紫玉用力地咬著嘴唇,狠狠地瞪著她,就是不說一句話,慢慢地,他那雙漂亮的大眼睛竟然湧上了一層水霧,透明的淚珠子頃刻間滾落了下來,他側過頭,狼狽地用手擦著,還是一言不。

    寶玨最是瞧不得人家掉眼淚,尤其是漂亮的男孩子,好不容易把墨珠這個「淚包」改正了,打死她都想不到平素堅強得有些過分的紫玉有一天,居然會在她眼前掉眼淚……紫玉耶!當初吃盡苦頭也不肯求饒的主兒,今天他這是怎麼了?

    在大腦還沒來得及做出正確判斷之前,她已經很自然地走上去,把紫玉擁進了懷裡——所以說,習慣還真是種可怕的東西,竟然讓她忽略了可能再挨一砸的可能性,而把曾經對她行兇過的紫玉抱在懷裡,情不自禁地拿出當初哄墨珠的手段,一邊無意識地在紫玉的耳邊說些不知所云的安慰話,一邊輕輕拍著紫玉的背,試圖安撫他波動的情緒。

    (湖月插花:這毛病,湖月也有,可惜一直沒碰上作的機會-_-;哎……紙上談兵啊……水月鏡花啊……白日夢啊……湖月覺得,能把哭的樣子表現得漂亮很難,眼淚、鼻涕……這個,似乎也只有以前的瓊瑤片和現在的韓劇裡面的女主角,才可以做到「淚美人」的境地,比方說:林青霞、崔智友、宋慧喬,而那些或英俊或帥氣或可愛或精緻的男孩子,因為不可能哭,所以偶爾流眼淚的時候才會顯得特別動人……不是有句話:美少年是無敵的,憂鬱的美少年是天下無敵的,哭泣的美少年是宇宙無敵的……湖月的邏輯果然很怪吧?是不是有點做「色女郎」的潛質?湖月檢討……大家千萬不要來申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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