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草記 正文 第五章
    寶玨一身華貴的宮裝,在月國的朝堂上,經由月國宰相陶妙彤的引薦,和月國女皇以及其滿朝文武見面。

    「虹國女皇御妹二公主寶玨,參見月女皇。」寶玨優雅地向月女皇行了個屈膝禮,姿態猶如謝幕的女芭蕾舞演員一樣高貴矜持——這是她仔細考慮很久才決定的,沒有拱手那麼草率,也沒有磕頭那麼隆重,既顧全了月國女皇的面子,也沒有丟失自己身為虹國公主的尊嚴。

    月女皇高高地坐在皇座上,平淡地開口:「寶玨公主平身,賜座!」

    「謝女皇陛下!」寶玨起身,微笑著坐在女官們抬上來的金絲楠木椅子上。

    「二公主國色天香,聰慧能幹,聲名遠播,朕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啊!」月女皇淡淡地笑著,說著場面上的客套話。

    「讓女皇陛下見笑了,」寶玨微微欠身,笑道,「寶玨蒲柳之姿,才疏學淺,如何當得起陛下的誇獎?實在是大家對寶玨太過抬愛了。其實,若論起容貌,有誰能比得過女皇陛下當年名動天下的美貌?論才幹,又有哪位國君能像女皇陛下這般,讓國家安定,讓百姓富足,締造一個五十年的盛世繁華?就連我皇姐也對月女皇的治國手段欣賞不已,女皇陛下才是寶玨、乃至天下萬民景仰的風流人物呢!」

    寶玨覺得自己為了國家,做的犧牲也真實夠大的:這樣明顯的奉承話也能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出來,連她自己都不得不有些佩服起自己來。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既然有求與人,自得讓人覺得舒坦,而讓人舒坦最直接的辦法,莫過於說好話!俗話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高帽子人人愛戴,尤其是坐在高位上幾十年的人,聽慣了好話,要讓她不聽,比死都要難過!只是,這拍馬屁的技巧和火候麼,自然是要好好的把握了,否則,早已經聽好話聽得麻木不仁的月女皇,可不會對她有什麼感覺,自己這奉承話白說也就算了,若是沒有借這個機會把好印象留下,後面的遊說工作難度係數可就高了……權衡再三,她也只好委屈自己當回「馬屁精」了。

    不過,拍馬屁歸拍馬屁,她可沒有貶低自己去抬高別人!她只說皇姐「欣賞月女皇的治國手段」,卻沒有說「敬佩月女皇的治國手段」,或者「敬佩月女皇本人」,幾個字的差別,裡面的含義可就差了許多了。

    滿頭銀的月女皇一聽,果然十分高興,興致頓時高昂起來:「哦?百姓們都這麼說嗎?說朕締造了一個五十年的盛世繁華?二公主快給朕講講,你這一路過來,都聽到百姓們是如何評價朕的?」

    寶玨早有準備,頓時在朝堂上洋洋灑灑,把月女皇誇成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有道明君,又把那些「路不拾遺」,「敬老愛幼」的故事悉數搬來,套在自己所見的月國風土人情上,只說月國民風淳樸,官吏自制,全是女皇領導有方,把月女皇哄得心花怒放,當即表態要在皇宮裡設國宴招待寶玨。

    寶玨連聲道謝,一邊向方美婷投去感激的一瞥——多虧她昨晚的通宵解說,才讓自己對月國有了大致的瞭解,並做了相應的準備,否則,今天這場只能由自己出面的開場戲非演砸了不可!(女皇召見的是使團的最高領導者,而寶玨就是名義上的領導,以後的事情,固然可以交給別人去做,這次的見面會卻是她逃也逃不掉的,否則,月女皇會認為虹國不懂禮數,輕則驅逐她們出境,重則,只怕立時就會站到風國一邊去,這樣的話,禍可就闖大了!)

    現在,經過臨時惡補,寶玨對月國的皇室也有了個大致的瞭解:

    先,是關於月國女皇。

    月女皇是一個年過古稀的老嫗,她統治月國已經有整整五十年的時間了。她並不聰明,卻也不是一個昏君,知道任人唯賢,也知道勤奮自勉,並且樂於接受別人的建議和忠告——至少幾年以前,她還能做到這些。她對月國最大的貢獻,並不在於她的文治武功,而在於她的長壽。一個好皇帝、哪怕是一個中庸一點的皇帝(只要不是一個昏庸的皇帝)的長壽,能使很多制定的政策可以連貫地執行下去,也可以不斷地從過去的失敗中汲取教訓,所以,月國在她的統治下,雖然沒有繁盛,卻也沒有寥落,百姓生活倒也安定。

    其次,是關於月國的繼承人。

    當年,月女皇與月後所生的長公主,人品出眾,文武雙全,原本是國家的希望,社稷的期待,然而,她青春妙齡時,卻不幸難產而亡,且並沒有誕下皇女,只留了個兒子月憫。月女皇對這個導致女兒早夭的皇孫甚為厭惡,在他**之後,匆匆將他嫁給了那一屆的榜眼朱潔思,命他隨妻子離開皇城到偏遠外地赴任,不奉詔不得回京,沒過兩年,這個背負了太多莫須有罪名的少年得急病去世,對他也算是個解脫,但長公主一脈自此便徹底斷絕。長公主的駙馬,因妻、子的命運乖桀,加之女皇的遷怒,終日鬱鬱寡歡,收到兒子客死他鄉的消息之後,終於心死,當日便服毒自盡,追隨著早逝的愛妻和薄命的嬌子,遠離了這多事的紅塵,死時年僅三十五歲。

    月女皇目前尚有三位公主:安國公主月清嫦,定國公主月清嬌,鎮國公主月清妍,這三位公主人品一般,學識才幹和那去世的長公主自然不可同日而語。眼下,因為月女皇年事已高,猶如風中的蠟燭隨時面臨熄滅的危險,卻又遲遲沒有立皇儲,三位公主都覬覦皇儲的位子,個個培植心腹、拉幫結派,正勾心鬥角、明爭暗鬥地鬧得厲害。

    除了這三位公主,還有五個皇子:月夢蘿,月楓瑤,月蕉荏,月奉歌,月清澄。其中,尤以雙十年華的幼子月清澄最得女皇寵愛。

    月清澄是月女皇在五十五歲時才生的孩子,月女皇老來得子,本來就是十分的歡喜,偏偏這月清澄身上天生帶有異香,而且宮內傳聞,此子降生之時,天空祥雲繚繞,一頂彩虹架於皇宮之上,眾人都說是天大的吉兆,更有猜測他是天上的神仙轉世投胎,女皇聽了便越喜歡。

    月清澄容貌秀美,天資聰穎,能過目而不忘,不過人無完人,月清澄雖然樣樣都好,只一點卻是一個致命傷——那就是他天生嬌弱多病,終日與藥為伴,每逢寒冬時節,更是終日臥床不起,女皇瞧在眼裡,疼在心裡,也曾貼出皇榜召天下名醫為愛子治病,奈何全沒有效果,月清澄的身體反而每況愈下,到了十六歲時,一年之中便有大半時間都只能臥床靜養,女皇自此也絕了想為他找門好親事的念頭,一意將他留在宮裡,命宮奴細心照料,只道多活一日便是上天的恩德,全部的寵愛都傾注在這個小兒子的身上,這樣慢慢地拖著,倒也有驚有險地又過了四個年頭。

    月清澄的幾位兄長都已出嫁,眼看小弟生命垂危,自然掛心不已,時不時地便進宮來探望。比起幾個兄弟的真心來,三個姐姐卻功利許多。她們也對月清澄噓寒問暖,關懷備置,可惜,每次見面說不過幾句,便問他是否知道女皇打算立誰做皇儲?女皇喜歡看她們如何的表現?要做什麼事才能討女皇的歡心?……諸如此類的問題。(這些,寶玨現在當然是不知道的,是後來月清澄嫁給寶玨以後,自己說出來的,現在為了說明情況,把這些內幕先抖落出來了。)

    記得方美婷說到這裡時,還意味深長地看了自己一眼,說:「這次遊說,成敗的關鍵,可能就在這位小皇子身上,因為他雖年輕且在朝廷裡從來不露面,但聽說,女皇如今有很多大事都是在和他商量之後才做定奪的……若是能直接說服他就好了……可惜,我們是不可能見到他了……」

    寶玨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突然想笑:方美婷那麼不知變通的書獃子,居然也學會了走後門,實在是有趣的很……看來這官場果然是個大染缸,任你什麼顏色的料子進來,再出去,可就只能是一個顏色了。

    「諸位臣工,還有事啟奏沒有?若無,朕這就要回宮歇息去了!」月女皇環顧著她的臣子們問道。

    眾臣都沉默不語——這句話是每次上朝商議國家大事之後,女皇必問的話,其中固然有詢問的意思,但其實際的涵義卻是宣佈「退朝」的前奏。眾臣為官多年,對這規矩自然是熟悉的很,況且,有事也都早就啟奏過了,哪裡還需等到女皇親自過問?所以大家都是三箴其口,直等女皇的下一句。

    果然……

    「既然眾位臣工無本要奏,那就退朝吧。」女皇說著站起身。

    旁邊的女官馬上集體大聲重複:「退——朝——」

    眾臣趕緊跪在地上,恭送女皇回宮。

    在滿地憑空矮了一截的女子中,寶玨頓時顯得鶴立雞群般地突出,她原本還在感慨環境改變人,冷不丁抬頭,頓時嚇了一跳,再一看女皇的寶座空空如也,方才明白:原來,這場見面會結束了啊!想到這裡,不覺鬆了口氣。

    她雖然不太懂外交上的規矩,可是,聽方美婷說過,和女皇第一次見面,絕對不能直白白地說出自己的來意,否則,容易被人看輕,而且要是一下子被人拒絕的話,連轉圜的餘地都沒有,大家的臉上也沒什麼光彩。所以,第一次見面,就圖給女皇留個好印象——從女皇主動提出,要請自己吃飯這點來看,自己留給她的初步印象應該還是不錯的,姑且就算第一關順利通過了吧。

    那麼,第二次見面就能說要結盟了嗎?也不可以!方美婷的解釋是:第二次見面,是雙方試探性的接觸,互相掂量對方的斤兩,揣測對方的底限,然後對症下藥,決定自己該如何開展遊說工作——照目前的形勢來看,晚上的酒宴倒是個絕佳的機會,藉著推杯換盞的功夫,大家交流起來也比較自然,沒有太多的拘束。

    根據方美婷的介紹,直到雙方第三次見面的時候,可以提出結盟的建議,若對方不同意,則可以在第四次見面時,大家漫天要價,坐地還錢。順利的話,到第五次見面的時候,就可以訂盟約了,當然如果不順利,那麼,還有第六次、第七次……直到大家有一個結論為止:要麼是朋友,要麼是敵人!就這麼簡單,不會再有第三種的可能。

    陶妙彤見人逐漸都散了,便過來和寶玨等人打招呼——說起來,這裡只有自己和二公主見過幾面,雖然算不上熟悉,但招待的規矩總是要的,否則,二公主在大殿上遭受冷遇,傳了出去,還道是月國的王公大臣們不懂禮數呢!即便旁人不說,女皇那裡也不好交差啊!

    「可真是托二公主的福了!」她笑嘻嘻地對寶玨說,「陛下已經有多年未曾宴請群臣了,老實說,我對御膳房裡那些御廚們的手藝可真是懷念的很吶!哎——一晃都二十年了,自從五皇……」忽然驚覺自己說漏了嘴,她趕緊煞住話頭,道,「二公主想必不曾嘗過我國的美食吧?我敢擔保,今晚的宴席,絕對會讓二公主吃的連路都走不動了!」說著,便笑了起來。

    寶玨聽她提到二十年,又說到「五皇」,立刻明白她恐怕說的是那多病多災、備受寵愛的五皇子,不過,她既然不欲提及,自己也樂得假做不知,只是陪著笑道:「月國美食天下聞名,本宮雖不曾嘗過,但倒是聽本宮的皇姐夫……就是本國的鳳後提過。臨來的時候,皇姐夫還特意囑咐本宮,有機會定要好好地品嚐一番,討教一下做法,回去也好讓宮裡的廚子們學著做。這下好了,女皇陛下親自設宴,本宮有這等口福,回去一說呀,恐怕非得讓皇姐夫羨慕不已呢!」

    她這番馬屁又是拍得高明至極——試想,連久居深宮的鳳後都對月國美食有所耳聞,可見其在百姓心中是如何的地位了。而且,俗話說「民以食為天」,月國的美食既然都天下聞名,可見其國力自然也是不容小覷了,否則,吃都吃不飽的,哪有閒情逸致去搞美食?她這麼一誇,自然連帶地把月國上至女皇的統治能力,下至眾官員的辦事能力又都贊上了幾分。

    身為月國宰相的陶妙彤聽了,自然十分得意,她看了看站在寶玨身後的方美婷等幾位隨行女官,對寶玨一拱手道:「不如,我先護送二公主回客棧吧。陛下的宴席在晚上開,二公主回去先休息休息,到傍晚的時候,我再接公主一起進宮,如何?」

    「陶丞相一番美意,寶玨在此謝過了!」寶玨微笑地說著,對陶妙彤也是拱手道謝,「若不是陶丞相將本宮及隨行人員都安排了個幽雅僻靜的好去處,本宮人生地不熟的,哪裡能尋得這樣的好地方來住?」

    陶妙彤接到寶玨一行即將進京的消息以後,就命人將冰燁城中最大客棧「喜來順」的一個獨立院落給包了下來,寶玨等人一進城,便被請到「喜來順」落腳。

    除了趙穎帶領的五十個侍衛,陶妙彤還特意從京城的護軍裡抽調了一隊人馬過來,美其名曰「保護來使」,實際上,到底是保護,還是監視,其中的含義可就值得好好思量了。寶玨懶得去理,反正她也管不到,所以乾脆把它當「補藥」吃就得了。

    不過寶玨這麼大方,旁人卻未必有她這麼豁達。陶妙彤聽寶玨向自己道謝,老臉不由一紅,知道自己的意圖被人看破,不禁有些窘,然而再看寶玨,見她面色誠懇,並無反諷的神態,心中暗道一聲:慚愧!人說宰相肚裡能撐船,看來,這位二公主的胸襟還真是寬廣……哎!這樣的人,才是能成大事的人。反觀自己這邊,三位公主為了皇儲的位子,拉幫結派,打壓異己,弄得朝廷上烏煙瘴氣的,月國的將來,真是前途叵測難料啊!……若是長公主還在就好了!可惜啊……可惜啊……

    想到這裡,她的心又立時沉了下去——旁人都道月國安定團結,比起正在打仗的虹、風兩國太平許多,卻不知月國若是真要鬧出事來,絕對不會比那兩個國家好到哪裡去——起碼人家還有一個正統的君主能拿主意,月國恐怕連拿主意的人都沒有!到時候,一盤散沙,只怕被人藉機吞併了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越想越是憂心,亦是花甲之齡的她,竟連挺直的背也微微有些佝僂了起來。她頻頻搖頭,除了不斷地歎息,再也沒有一句話,自然更沒有心思和寶玨敷衍,逕自走出了乾坤殿。

    寶玨見她當先走了出去,朝方美婷等一使眼色,也跟著離開了皇宮。

    出了宮門,趙穎帶著六個少年迎了上來,寶玨上了轎子,在趙穎的護衛下,回到客棧。

    「公主,月國答應結盟了沒有?」還沒等寶玨在椅子上坐定,紫玉便急急問道。

    寶玨斜看了他一眼,也不理他,吩咐一旁的橘紅:「本宮渴死了,去給本宮沏茶去!」說完,一**坐到椅子上,拿起一片袖子在面前甩呀甩的,好像自己很熱似的。

    紫玉看她這副慢條斯理的樣子,心裡有氣,可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又不好作,跺了跺腳,轉身追著先退下去的橘紅跑了。

    已經行過禮的花碧蓮站在一邊,似笑非笑地看著寶玨,並不說話。

    「趙統領,方大人,周大人,你們都去休息吧。」寶玨看了看其他幾個不相干的人,決定請場。

    公主的命令,三個人當然都得聽從,因此,施完禮後,各自退回房間休息去了。

    這邊寶玨卻是一臉興味地看著花碧蓮,越看越覺得紫玉的眼光還真是不錯,你看:就連現代社會,嫁個醫生也是很仍人羨慕的事,況且花碧蓮又漂亮,性子也好,配紫玉的倔脾氣真是再好也沒有了!最最要緊的,是紫玉也喜歡人家!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自己這做主子的,可得好好替他爭取機會!

    想到這裡,她沒話找話地問:「花太醫,我們家紫玉剛才沒給你添麻煩吧?」

    花碧蓮自然想不到某人已經打算要給他牽線搭橋找老公,純粹就事論事地回答:「公主過謙了,臣看紫玉辦事很是伶俐勤快,臣買來的月國特有的藥材,請他幫忙處理,他做的很好。公主真是御下有方啊!」

    其實,他倒是想趁這難得的機會,好好奴役一下宛秋的,沒想到讓他給跑了,只好找紫玉幫忙了——沒辦法,他最討厭做這種沒有技術含量的基礎性工作了!他要做,就的挑高難度、高技巧、高智商、足以證明他「魔醫聖手」稱號的事情來做,其他的小事情麼,就讓笨蛋去做好了。

    他的算盤打的「劈啪」響,寶玨的「小九九」打得也不賴!

    寶玨是這麼認為的:放著自己的正牌小廝不派用場,偏要使喚紫玉,不是找機會親近是什麼?整理藥材只是借口,能多看紫玉兩眼才是真的!看來自己的預感還真的是蠻準咧!果然有做紅娘的天賦啊!大事要抓,小事也不能放,紫玉難得找到個情投意合的好對象,自己這做主子的,可得替他們加把火、添個柴什麼的,好歹促成一樁姻緣,也算對紫玉有個回報。

    「恩……恩……」寶玨琢磨了半天,終於想到一個比較容易拉近彼此距離的稱呼,「花花,你對……」

    「撲通!」一聲,花碧蓮一下子跌到地上,他狼狽地爬起來,對著驚訝地看著自己的寶玨,哭笑不得地說:「公主……能不能麻煩你以後別用這麼噁心的稱呼叫我行不行?我聽著很冷啊!」

    寶玨抓了抓眉心:「碧蓮,你對……」

    「公主啊……」花碧蓮苦笑著求饒,「有什麼事情您儘管說吧,您那些叫法還是留著給其他人用吧……我實在是聽著不習慣吶!都起雞皮疙瘩了啦!」

    馬屁再一次拍在馬腳上,堂堂公主的屈尊降貴並沒有得到預期當中感激涕零、進而表態「願意聽憑公主決定終身大事」的場面,寶玨頓時有些尷尬,不過,為了紫玉的美好未來,她豁出去了!

    重新振作了一下士氣,「花太醫,你喜歡紫玉嗎?」寶玨熱切地看著他問。

    花碧蓮一聳肩膀:「喜歡啊!」

    要是不喜歡,早就把他給毒死了!他還活著,就說明他不招人討厭,而且,鑒於他辦事效率比較高,有整理藥材的天分,他現在對他還真是有點喜歡的離不開了——做精細活兒的,總得有個會粗加工的打下手不是?宛秋那傢伙,連人參和胡蘿蔔都分不清的笨蛋,指望他是不可能的了……當然,如果是要找掉了的銀票在哪裡的話,找宛秋幫忙是絕對找對了人的……

    「你也喜歡紫玉?!」寶玨又驚又喜:終於親耳聽見表白了——雖然不是對她的,可是,花太醫說喜歡紫玉耶!那個又倔又暴力、說話還很毒的紫玉終於也有人喜歡了!「那真是太好了!你娶親了沒有?」

    「還沒有……怎麼?」花碧蓮微皺起了眉頭,一臉地困惑——說老實話,他不太能適應公主殿下跳躍性的思維方式。

    「簡直是完美了!」寶玨興奮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走上幾步,站在花碧蓮的跟前,抬起頭,一雙晶亮亮的眸子,充滿熱情地凝視著花碧蓮,「我把紫玉嫁給你,你要不要?!」

    「撲通」!

    花碧蓮又跌倒了!他吃驚地看著彷彿吃了興奮劑的公主,努力地想從她的表情中尋找出開玩笑的蛛絲馬跡來……

    可是,他終究還是失望了……

    「哎呀!花太醫,我知道你很開心嘛!可是,你也用不著立刻就叩頭謝恩的嘛!……其實,我也只是順勢而為,不敢居功哦……關鍵是我看你們互相喜歡,所以才想替你們撮合的咯!……我知道你是不好意思,擔心我不肯放人是不是?……沒關係的啦!紫玉跟著我這麼多年了,我也很希望替他找一個好歸宿的,難得你們又情投意合的,我這做主子的,自然就應該成其好事不是?你放心,紫玉雖然身份上只是我的小廝,但他可不比尋常人家的公子差……持家理財也是好手,雖然性子倔點,可是他從來不會無理取鬧!這點你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我跟你說……」

    「天啊……你饒了我吧……」耳邊是公主喋喋不休地「老王賣瓜」,花碧蓮頭痛地呻吟著,乾脆趴倒在地上。

    鑒於熱情高漲、絕對可以媲美盛夏知了的公主殿下,正饒有興味地蹲在他前面,一邊口沫四濺地吹噓紫玉的種種好處,一邊仔細觀察他的表情、想藉以判斷他成親的迫切程度,花碧蓮再也不肯抬起他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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