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毫筆、一隻洮硯、一幅宣紙、一個人!
皇甫浩南坐在木輪椅上,凝神靜氣的練字。宣紙上的字體蒼勁有力、豪邁挺拔,收筆起筆處自成一體又似連綿不絕。
青山已經在屋裡站了好長時間,看到皇甫浩南聚精會神的樣子,心裡突然有些憤憤不平:難道一支毒箭就讓王爺坐在輪椅上一輩子嗎?唯一的希望藥聖張子謙也不知去了哪裡。要不是怕走露風聲,他早就讓人掘地三尺把張子謙挖了出來,還用得著在這裡乾著急?
「青山,你好像心神不寧,在擔心什麼?」
皇甫浩南輕輕放下毫筆,抬起頭不帶任何表情的看著他。
「王爺,青山進來已經好長時間了,看到你在練字怕打擾你,所以沒有說話。」
「嗯!我讓你辦的事怎麼樣了,查清楚了嗎?」
「青山親自去查探過了,西方地處荒涼,從京城一路走去,根本沒見過什麼大的村寨。只是偶兒有兩三處人家相鄰不遠,但都不是什麼富裕人家,更別說什麼惡霸搶村子的事了。」
青山對楊若惜的懷疑越來越大,覺得她的身份非常的可疑,說不定是鄰國派來的奸細,如果王爺把她留在府中,將來肯定會後患無窮。
皇甫浩南聽完青山的敘述,靠在椅背上閉目沉思。
「王爺,青山認為……」
皇甫浩南擺擺手制止青山的話,他明白他的意思,也瞭解他心裡想的是什麼,至於該怎麼做他自己心裡自有打算。
「這個楊若惜最近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沒有」,青山搖搖頭接著又說到,「她只是不停的向湘兒打聽一些鎖事,好像對什麼都很好奇,其它的……哦,對了,湘兒說她總是講一些讓人聽不懂的話,像什麼什麼腦(一路看,,還有什麼來什麼奇的。甚至有時候會自言自語,說一些我們也聽不懂的語言,還哼一些莫名奇妙的歌!」
「她是不是很喜歡吃!」
皇甫浩南也聽不懂,不過腦嘛,有豬腦、猴腦,都是京中「香一家」最有名的招牌菜,大補的。
其實皇甫浩南哪裡知道,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的人忽然沒了電腦是何等的悲哀;沒有mp4聽是何等的鬱悶、何等的無聊。現在無所實事的楊若惜就非常想上網去暢遊一下,聽聽萊昂納爾裡奇的歌。只可惜,現在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到,時不時的還得讓人給嘲笑一翻,可憐她這個新時代的女性落得如此下場。
「王爺,青山認為她的表面功夫做得很好。她那些奇怪的語言一定是暗號。」
「不,她救我的時候,我暗中試過她的脈像,沒有一點內力反而虛寒體弱!而且在王府她能向誰暗號,王府會混進奸細嗎!」
皇甫浩南坐直了身體,一隻手放在書案上,輕輕的敲打:王府是不可能有奸細的,如果真的如青山所說,派這麼一個沒有武功、體弱的女人來做奸細能成功嗎?想博得同情?看她的樣子誰會同情。再說了,他從她眼底看到的是清徹坦然,沒有一絲狡猾。
「王爺,要不是她,你也不會……」。
青山急了,說來說去王爺還在感激那個奸細的救命之恩呢!
「青山,怎麼,你想讓毒箭射中我!」
皇甫浩南似笑非笑的看著青山,青山從小與他一起長大,他的為人和忠誠是不容置疑的。雖然他是為他好,不過也不需要這麼強烈的反應吧,好歹人家也為他擋了一箭。想不到他皇甫浩南英明一世,竟然需要一個女人來救,要是傳出去,不知道要被皇上笑成什麼樣兒!
說起皇上,皇甫浩南冰山似的臉總算見了點溫度。他的這個皇兄性格與他孑然不同,都是同一個爹娘生的,為什麼他整日一副笑臉、慵散的模樣;搖著一把紙扇,動不動就逃出宮到處玩耍;而自己卻是冷冰冰的,連笑都不會。但就是這個慵散的皇上卻能讓滿朝文武對他伏稱臣,忠心不二,遊山玩水間運籌帷幄,把江山治理得井井有條。
不過,是不是他這個皇兄把江山治理得太好了,有人忌妒,所以想要謀反奪取皇位!皇甫浩南眼中閃過一抹殺氣,他是絕不允許這種事生的。
「青山,你返回雪地找到什麼線索沒有?」
「王爺,我送你回府後立即帶領禁衛軍返回雪地,可那裡什麼也沒有,屍體也不見了,腳印被整平,沒有任何打鬥過的痕跡,禁衛軍向周邊一里展開搜查,也是如此。」
皇甫浩南滾動木輪來到窗邊,望著窗外的雪沉默不語:一個強勁的對手,看來對方並不是一般的江湖幫派,他們有組織有計劃,這樣的一個組織,誰才有那個能力領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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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
「什麼事?」
「稟告王爺,雪地裡救回的那個姑娘不見了。」
「什麼?不見了?你們怎麼看人的。」
聽說楊若惜不見了,青山比皇甫浩南還要著急,朝著稟報的下人劈頭蓋腦的一通怒吼。在他看來,這個女人一定是跑到什麼地方去刺探軍情去了。
皇甫浩南有一瞬間的驚異,接著眼中閃過一抹興趣。
「回總管,小的一早送早飯過去,見屋裡沒人,湘兒也不在。小的趕緊四處尋找,府中都問遍了,都說沒有見過兩人。所以,小的就……」
「那你怎麼不早說,還不快再去給我找!」
「是,總管!」
青山怒得額上青筋直冒,兩眼噴火。這個奸細,要是被她探到情報那就麻煩了。
「別著急,我想,一定是湘兒帶著她出去玩去了。」
皇甫浩南靠著木椅,靜靜的看著抓狂的青山,一副無所謂的樣兒。湘兒這丫頭,他又不是不知道,當初吳媽領著這個女兒來府中的時候還很小,現在也不過十五六歲。她整天好玩成性,善惡分明,尤其愛說話,惹得吳媽整天追著教訓她。現在可好,她不用天天聽吳媽的嘮叨了,這還不成了飛出籠中的鳥兒。
「王爺,我就不明白,這樣一個神秘的女子,你為什麼老是護著她。我看,怕是她把湘兒給綁架了吧。」
「青山,不信咱們賭一賭,你趕緊帶幾個府中下人去集上找一找,記住,越熱鬧的地方就越要看仔細!」
青山將信將疑的看著皇甫浩南,怎麼覺得一向冷酷的王爺就變了些樣兒了。
「怎麼,不相信本王爺的話!」
「不,王爺,青山只是覺得為什麼你能那麼肯定。」
皇甫浩南沒再多說什麼,自顧自的回到書案前,拿起下人一早送來的書信翻閱。
皇甫浩南說的沒錯,集市上最熱鬧的地方就是楊若惜晃蕩的地方。
楊若惜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天天在府中這樣無聊的呆下去,怕又要生病了。她纏著湘兒出去見識見識,湘兒實在扭不過只好同意,其實湘兒也早就有此意,現在兩人一拍即合。
今日趕市集,湘兒從衣房中偷偷的拿了兩件男裝,兩人東躲西藏,成功的避過府中人的眼睛溜出南王府。
一到市集,湘兒興奮得像只小狗,左跑右看,指指點點,看這也好奇,看那也新鮮。相反,想出來溜躂的楊若惜卻提不起興趣,這些她在書中或是電視裡都見過。不過呢,要是自己能穿越回去,南王府的東西倒是可以順手拿個一兩件。那可是從沒有的古物,而且是在歷史中沒有朝代的,說不定自己帶回去的東西能改寫歷史。到那個時候,自己也掛著考古學家或是歷史學家的名頭,嘖嘖嘖!
楊若惜眼裡早就塞滿了金錢,哪裡還看得到集市的繁華和熱鬧,更不可能看到眼前的人,所以,她就那麼一撞——
「哎喲——我說小伙子,你怎麼不長眼睛呀。看把我的雞蛋全都撞壞了,怎麼辦,這可是我們家的口糧啊!你賠,你陪!」
沉浸在自己白日夢中的楊若惜突然衣襟一緊,一口氣沒喘上來。
「咳,咳,咳,你……我……」
「老人家快放手,快放手,她就快被你勒死了!」
湘兒眼尖手快,趕緊抓住老人的手使拉開。
楊若惜心中竄起一股無名大火正要作,見是一個滿臉皺紋的老人,終於還是忍了下來。
「小伙子你看,這是我拿去集上換口糧的,現在全被你給撞壞了,你叫我怎麼活呀!」
老人說著說著,眼淚直往下掉,四周的人也逐漸圍了過來。
楊若惜傻眼了,這麼多人盯著她,還對她指指點點,整個一個年輕小伙子欺負老年人的景像。
「湘……湘兒,這……這……你有銀子嗎?」楊若惜氣還沒喘得均勻,便拉著湘兒解決眼下的問題。
「銀子,沒有。」
「啊!」楊若惜張大了嘴盯著湘兒,電視上不是都演:小姐或是少爺惹了禍,一旁的丫環就會拿出一袋銀子來擺平嗎?
「是呀,銀子沒有,我還帶著幾個銅板,也許夠這些雞蛋錢了!」
湘兒一邊安慰楊若惜,一邊往懷裡掏銅板。在眾目睽睽下,湘兒掏了半天也沒掏出什麼來。這下輪到湘兒著急了,她明明記得溜出府的時候還特意摸了一下,應該還在呀,難道被小偷給扒走了。
「湘兒,快呀!快拿出來。」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連看戲、看雜耍的人也圍了過來。
「我……我……銅板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