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先生考慮的如何?」第二天天剛亮,方國珍就急匆匆地跑到了劉伯溫家中,他卻是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劉伯溫的決斷了,只是等他見到劉伯溫的時候,卻發現劉伯溫臉色枯槁,滿眼血絲,頭髮蓬亂,方國珍幾乎下意識的就想到這劉伯溫昨晚怕是就在書房內想了一晚上。
「昨日聽方公子一席話,劉某卻是有茅塞頓開之感啊,只是不知道方公子可否介紹下方公子在台州的情況。」劉伯溫見到方國珍一大早就趕過來了,雖然人顯得疲累不堪,但是精神卻顯得很好,滿臉期待的問道。
方國珍知道要是不出什麼意外的話,這劉伯溫怕是已經決定要拜在自己麾下了,心下不禁激動萬分,但他知道要是現在自己的條件不足以打動劉伯溫的話,劉伯溫這樣愛惜羽毛的人也是不會輕易冒險的,於是整了整自己的思緒,將猛虎軍佔領台州的情況詳細的給劉伯溫解說了一番。發^^
聽得方國珍解說了一番猛虎軍在台州的情況,劉伯溫卻並沒有像方國珍想像的那般露出高興或是欣賞的神色,反而是眉頭微皺,方國珍就算是傻子也看出這劉伯溫對自己的猛虎軍不滿意了,心下暗道不好,卻是連忙道:「劉先生,方某才力淺薄,手下之人也多為粗鄙之輩,所以行事領軍難免有不當之處,但方某可以保證,只要劉先生願意出山相助。那方某可拜劉先生為我猛虎軍軍師,平日也定當以師禮相待,猛虎軍上上下下一定唯劉先生之言是從,劉先生但有建言,方某定當聽從!」
聽得方國珍地話,劉伯溫雖然面上好看了些。但仍是沒有表態,卻是忽地問道:「若是今日劉某不答應方公子的請求呢?」
方國珍聽得劉伯溫此言。不禁面上一滯,而後苦笑道:「若是劉先生不答應,那小子只能得罪了。此番便是綁,也一定要將先生請回去,若是先生實在執意不從。那小子只能施以雷霆手段了,畢竟,劉先生若是日後歸於方某的敵人的話,那小子實不知天下還有何人是先生敵手。」
方國珍本以為劉伯溫聽得自己這話一定會憤怒不已的,畢竟這話幾等於威脅,但是沒想到劉伯溫卻是朗聲大笑著。讚道:「好!好!好!果然是一時人傑,如此,劉某答應你便是!」
方國珍聽得劉伯溫的話,當真驚喜欲狂,他原本已經打算硬來地,可沒想到劉伯溫竟然答應了自己,這實在讓他無法理解,他忍不住問道:「劉先生為何這轉變如此之快?」
劉伯溫滿臉笑意的答道:「方公子一人白手起家,方有當今之勢。在加上在昨日所作《沁園春》,可知方公子有大才,此為智;心懷天下百姓,此為仁;敢冒天下之大不韙,首事反圓,而後輕裝簡從,來此險地,此為勇;處事不拘小節,人不為己用,則不予旁人。縱然毀滅也在所不惜。此為狠!當此四者,方公子為一梟雄足矣。然而,這並不足以讓劉某屈從,劉某之所以答應方公子,卻是因為:士為知己者死」
劉伯溫說到此處忍不住歎了口氣,又道:「劉某如今已屆不惑之年了,卻仍一事無成,委實愧對家中老父,親人,現如今,既然方公子如此高看劉某,劉某就是捨去此身,又何足道哉?」
「劉先生高義,小子拜服,請受小子一拜!」方國珍聽得劉伯溫並不是因為覺得跟著自己有前途才跟著自己地,不禁覺得心下感動不已,卻是拜倒,給劉伯溫行了個大禮。
劉伯溫坦然的受了方國珍此禮而後才震身下拜道:「劉基拜見主公!」方國珍見劉伯溫如此唬了一跳,連忙將劉伯溫摻起,道:「劉先生不必如此,先生肯出山相助,已是小子萬世修來的福氣,這主公的稱呼先生還是收回吧,小子當以師禮侍奉先生,絕不敢有半分輕慢!」
劉伯溫聽得方國珍此言,面上也不禁露出些許微笑,顯然對方國珍這般禮遇於他感到很滿意,但他還是堅持道:「上下有別,尊卑有禮,主公既然決定要行大事,那禮必不可廢,否則,如何能服眾?」
「旁人倒罷了,可是先生實不必如此啊!」方國珍見劉伯溫一臉的堅決,只得妥協了些。
哪知道劉伯溫卻並不領情,正色道:「為人主者,當以公平御下,劉某豈能因自己而壞主公大事呢,主公日後也須得謹記,不論何人,當持平正之心待之,否則,必失卻眾心也!」
聽得劉伯溫這麼說,方國珍知道以這事是無可更改地了,只得向劉伯溫行了一禮道:「多謝先生教誨,小子謹記!」
方國珍說完,就聽得一陣「咕咕咕」的聲音傳來,卻是自己腹鳴如鼓,不禁大感羞慚,抬頭看看劉伯溫,發現劉伯溫也是滿身的狼狽,這時就聽得劉伯溫道:「主公可在此稍待一會兒,劉基現下就讓內人去收拾些吃食送過來,請恕劉基失陪了。發^^」這劉伯溫也是知機之人,聽得方國珍腹鳴聲,心下想到方國珍沒來得及吃飯就來自己家中了,顯然對自己當真是重視無比,心下自然是感動。
過得片刻,洗漱過了,換了身衣服的劉伯溫過來將方國珍請到了大堂,只見堂中一張漆面斑駁卻被人擦拭的光若銅鑒的桌子上擺著幾樣小菜,一大盆白粥。而桌旁站著一個中年女子正在盛粥,方國珍看其模樣,正是昨日給自己上過茶地那人,想來就是劉伯溫的妻子了。
方國珍連忙上來見禮,那女子看起來也不是一般女子,坦然給方國珍還了禮方才退入後堂去了,方國珍也知道這個時代的女子很難和外人同座共食,也就不說什麼了,逕直和劉伯溫坐了下來。
方國珍看著桌上的幾樣小菜,再聯想到整個劉府的情形,知道這幾年,劉伯溫怕是過得頗為窘迫,而劉伯溫也是面有慚色的道:「家中貧寒,也無多餘之物來招待主公,劉基實在慚愧啊!」
聽得劉伯溫這般說,方國珍連忙道:「先生是大才之人,凡夫俗子不識也是平常,何必作此小兒之語,昔年興周八百年之姜子牙遇到文王之前不也是貧困潦倒麼,百里奚識於秦公前,不過一奴僕,劉先生又何必縈懷呢?蜀清守丹穴,富甲天下,諸葛孔明起隆中,方其二人之昧昧於一隅也,世何以知之?昔日劉先生蝸居於此,不過是潛龍在淵,今日劉先生出山,必定有風雷齊動,日後亦是萬世之佳話也!」
「主公謬讚了,想劉基何德何能,敢與先賢相較?」不管劉伯溫智謀如何卓絕,他到底在根子上是個儒生,就難免有好名之嫌,更何況他素有大志,此刻聽得方國珍把自己比作姜尚、百里奚、諸葛亮等歷代大賢,他哪能不欣喜萬分呢?但他心裡雖然狂喜,但口中卻是沒有表露出半分。兩人吃罷飯,劉伯溫提出要給在杭州的朋友留個音信,便自去書房寫信去了,而方國珍卻是將李木等人帶了過來,幫助劉伯溫搬家,而他自己便出去幫劉伯溫聯繫馬車等出門用具去了,畢竟,從杭州回到台州,這漫漫長路,劉伯溫的妻子倒是尚可承擔,但七十老父和一歲幼子卻是必須得好生安排了。
待得劉伯溫將諸事處理完畢,方國珍來杭州的任務也算完成,便也不再耽擱,便啟程向著台州趕去,他出來已好幾個月了,對於台州諸人倒還真地相當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