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這件事在家裡說開了,就不用被逼著去相親,楚慕一方面鬆了口氣,一方面又擔心以後要是被家裡知道和自己交往的根本不是什麼姑娘家,而是一個男孩子那該怎麼辦?
翻來覆去在床上睡不著,這樣憂心痛苦的日子就最容易想到對方,不過,想著對方已經睡了,楚慕又不想給他短信或者打電話把人吵起來。
第二天一大早,楚慕就收到周念的短信,確認老師今天一定不會去相親,楚慕看著想笑又笑不出來,無奈之下明確地告訴他,家裡不會給他安排相親了。
周念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要給楚慕打電話說清楚,楚慕說等他到學校了再說,以免被家裡知道所有事情,周念雖然有些擔心,還是應了說好。
楚慕給家裡說自己要早些回校後,當天就去買了火車票。
周念要麻煩得多,愛子心切的秦婉不讓他那麼早回學校,一定要讓他過完元宵再走,周念一邊苦著臉,一邊想計策,後來上網把自己的成績單下下來,又用ps把上面的成績改了,直接改成掛了一門,又把學校的補考通知打印下來,一起拿給秦婉看,說自己要回學校補考。
秦婉看到周念成績單上思修才考46分,有些生氣,責問道,「怎麼這種課也考成這樣?」
「就是認為這個課沒什麼好複習的嘛,一沒注意就這樣了。」周念皺著眉頭在他媽面前裝可憐。
之後又說了一遍他們那美女思修老師的種種惡習,說自己班上大部分人都考得不高,讓秦婉不要生氣,以後一定面面俱到,不會把成績考成這樣了。
最後又變成了秦婉來安慰周念,讓他不要介意,別的成績都行,這門差點沒有關係,學習要勞逸結合,不要太累。
周念一邊說好,一邊說自己得早點回學校去。
秦婉在周念的哀兵政策下只好讓他訂了機票,讓他提前回學校去。
秦婉給周念收了很大一個包裹,裡面全是吃食,生怕她兒子在學校吃不飽似的,周念死也不要帶這麼多,反正帶去了老師也不吃,而自己又懶得帶。
秦婉勸說無效,只好讓傭人去郵局郵寄。
在機場,秦婉依依不捨地和兒子擁抱,這才放他走了。
周念告別母親,一邊想著母親對他的親情一輩子都無法償還,一邊想著媽媽知道自己是喜歡同性的會怎麼樣,她會原諒自己嗎?
心情沉重踏上飛機,下飛機的時候心情倒是從沒有過的好,主要是想到馬上就可以和老師見面了,將近一個月沒有見,雖然有幾張照片和一段錄像可以寥解相思,但是,那也感覺很孤獨很寂寞,每天都想他,不知道他在做什麼,或者有沒有想自己。
周念坐在出租車上的時候就開始給楚慕打電話,楚慕還在火車上,聽到那邊聲音很吵,兩人沒有說多久,楚慕就要掛電話了,說一切都等見到了再講。
楚慕周圍都是人,這樣大聲說著電話讓他覺得像是在把自己的私密事情向所有人宣告一樣,感覺頗不自在。而周念那邊又總是說些讓自己臉紅的話,於是,只能讓掛電話了。
楚慕要下午五點過才到,周念到學校時才中午,他也沒有回寢室,直接去了楚慕的公寓,在那裡先給他媽打了電話,說自己已經到寢室的事情,讓秦婉不要擔心,秦婉在公司裡,又嘮嘮叨叨地說了一些讓他要注意身體,注意好好吃飯,注意保暖,注意學習不要太勞累一系列所有母親都愛說的事情,周念一邊和他媽講電話,一邊慢慢收拾楚慕的公寓。
等那邊秦婉掛電話,周念都已經將楚慕的臥室與客廳都擦乾淨打掃好了。
把一切都弄好,這也才下午三點過,又給一家他和秦婉一起去過的很不錯的中餐廳打電話預訂位置,這天是情人節,要是西餐廳估計都已經早被預訂滿了,不過,周念想著老師從來都吃中餐的,突然帶他去吃西餐,他一定會吃不飽,而且不習慣,兩個人還不如就去吃老師喜歡的中餐,這樣估計氣氛還好些。
之後又去學校門口的花店買了一束一心一意的紅玫瑰回來放在客廳裡的小櫃子上。
才四點過一點,他就從公寓裡出來了,打車去火車站,順便去了電影院提前買了電影票,因為是情人節,電影院裡幾乎都放的以前的經典愛情片,周念選了晚上九點的票。
到火車站的時候時間還早,楚慕的那一趟火車還沒有到。
這天沒有出太陽,天氣一直有點陰沉,站在火車站出站口挺冷的,周念把手插在風衣口袋裡站在那裡,不時走兩步,便吸引了不少人注意他,不過,他的目光一直看著那個出口,別人的目光都不在他的注意範圍內。
當廣播裡說到楚慕乘坐的那一列火車到站,周念臉上便帶上了大大的笑容,想著老師寒假在家裡有沒有長胖一點,或者,有那麼一點變化?
楚慕拖著一個小箱子,背上還背著一個包,看起來就像一個回校的學生,他出了站,站在外面目光四處逡巡。
周念早看到他了,不過,卻沒有叫他。看到老師的那一刻,周念有一種想要衝上去擁他入懷的衝動。
老師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因為坐火車有些疲憊而已,臉色不太好,不過,還是那樣讓他心動,讓他無法抑制地想要和他親近,接近,接近,再接近……
「老師!我在這裡!」周念看到楚慕不斷在人群裡搜尋,便走了過去。
楚慕孤零零站在那裡,從最開始的淡然到後,盡在來些微著急的蹙眉,甚至露出失落的神情,感覺那樣的孤單而寂寥,周念心裡一陣悸動與憐惜愛意,他趕緊走到楚慕身邊去,在他耳邊輕言軟語,他不要老師孤單單一個人。
「我還找你呢,人這麼多,要找到一個人還真不容易。」楚慕臉上露出笑容,聲音裡帶著驚喜,很明顯鬆了口氣。
周念接過他手中的小箱子,笑道,「你出來的時候,我就看到你了,只是想讓老師也自己找到我,我才沒有過來,也沒有出聲。」
周念這麼說,楚慕愣了一下,有些窘迫地低下了頭。周念總是有些讓人不知道怎麼回答的想法。
「老師,走吧!」周念說著,便邁開了步子。
在人流裡,兩人之間離了兩步左右的距離。
熙熙攘攘的人群,這大千世界,人何其多,就只有這麼一個人能夠牽動自己的心,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就能感覺到人生的幸福與滿足,而世上其他的一切彷彿都不再重要。
周念回頭看楚慕,他想要是能夠過去牽上老師的手,或者將他擁在身邊一起走,那該多好呀!
楚慕看向他,快走了兩步到他身邊,臉上帶著歉意,聲音也挺小,「周念,剛才是人太多了,而且,你知道的,我一向不怎麼辯得清人,所以,才沒有看到你……」
彷彿突然之間,湧動的人潮都在兩人的世界之外,暖流流遍周念全身,他其實並沒有怪楚慕的意思,他只是想表述給楚慕知道而已。
他望著楚慕笑了,深深的眼瞳裡流動著溫柔而深刻的愛意,他說道,「老師,我沒有要怪你。即使你永遠也找不到我也沒有關係,因為,我會找到老師的,不會讓老師孤零零一個人站在那裡。不論老師在哪裡,我都會第一眼看到你,然後到你身邊來……」
雖然周念說甜言蜜語是像家常便飯一樣的事情,但是,此時,楚慕感動非常,他的人生中,從沒有此時的這種激動但是又無比沉靜,他望著周念的眼睛,周圍的人,周圍的聲音都離他遠去,他的眼裡只有面前這個凝視著他的男人,耳裡只聽到他的聲音。
當楚慕想朝周念伸出手去,一個人不小心突然撞了他一下,他才從那兩個人的幻境裡回過神來,周圍的人群又回到了他的眼裡,周圍的聲音又回到了他的耳裡,並且,還有不少人在朝他和周念這裡看過來,楚慕一下子臉紅了,小聲斥了一句,「這麼多人……你也不知道收斂……」
周念看了看周圍的人群,再看楚慕暈紅了的臉頰,即使他此時的臉上是長途乘車的疲憊,不過,周念也認為他此時無比吸引人,他多想這裡只是兩人的二人世界,可以親吻他,可以擁他入懷。
周念黑黑的眼瞳裡光芒流動,楚慕當然能夠明白他是什麼意思,趕緊向前走兩步,對他道,「快坐車回去了!」
周念跟上去,不過,邊走又邊把手機拿出來打字短信,楚慕說了一句「走路不要短信,注意安全」,不過,周念也不聽,依然一邊走一邊用手機。
楚慕無法,只得走在他身邊,把他護著注意行人,注意車輛,還要注意地面。
周念把手機放下的時候,楚慕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只是,他沒有多想這是誰來的短信,好不容易在路邊攔到出租車,上車後,他才把手機拿出來看。
現居然是周念來的短信,他疑惑了一下,抬頭去看周念,現周念望著車窗外沒有注意他。
在疑惑裡,楚慕把短信打開來看:老師,看到你出來,我就想跑上去擁抱住你,不管別人的視線,不管世人的想法,我只想抱著你,想要親吻你。走在你的身邊,我想牽住你的手,我想擁著你的肩膀,我想要全世界都知道我愛你。老師,我愛你!
楚慕看著短信,看到最開始幾排字臉就紅了,到後來臉越來越紅,眼睛也開始酸起霧,在家裡受到的長輩們的壓力,好像此時擁有了一個洩口,他可以洩出來,然後放鬆,他擁有一個依靠,不用一個人獨立支撐。
楚慕望向周念,周念也回過頭來看他,周念的臉頰也微微有些紅,兩人四目相對,靜靜注視著,車正好急轉彎,楚慕向周念這邊歪了一下,周念條件反射地伸手把楚慕攬上,楚慕沒有推開他,周念也沒有放手。
前面的司機非常豪爽,笑哈哈了幾聲,道,「剛才轉急了,沒事吧!」
楚慕這才掙了一下,從周念身上離開。
周念笑著對司機回答道,「沒事!」然後伸手默默將楚慕的手握住。
楚慕的手沒有掙動,而是反手也同樣將他握緊,就這樣,到下車,兩人的手都緊緊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