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已是一個月後,夜嵐十八年的一月十八日這天,沉T7軍府突然張燈結綵,熱鬧非凡。
「七少爺,該出迎接新娘了。」門外傳來催促聲。
雲緋雨淡淡應了句,「嗯,知道了。」
看著銅鏡裡那人,面若白雪,唇似紅櫻,在一身大紅喜服映襯下,更顯得嬌艷明媚,若不是明顯的新郎裝束,還以為是哪家即將出閣的大小姐。
一抹苦笑隱隱浮現,雲緋雨輕輕歎了口氣,扯了扯身上有些刺眼的喜服,走出房間,今日是他和雪梨花成親的日子,也是和那三人做個了斷的日子。
騎在高頭大馬上,一路吹吹打打,到了西街的小院,雪梨花就在那裡等待。
叫門、塞紅包,跟真正的娶親沒有兩樣,雲緋雨陷入一絲恍惚,似乎眼前的一切不是在演戲,他是真正的新郎,而雪梨花是真正的新娘,心沒來由的開始慌張。
劈啪的鞭炮、震天的鑼鼓,將雲緋雨猛然驚醒。
「七少爺,已經到將軍府門口了。」一路跟隨的劉錢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角。
「哦」雲緋雨急忙翻身下馬,對前來恭賀的不管認不認識的都拱拱手、說上兩句,「同喜、同喜」
當媒婆將一段紅綢塞入他手中,輕輕拉扯了下,轎中女子被人小心攙扶來了出來,大紅喜服紅蓋頭,他又開始猶豫,這樣做到底好不好?怔忪間,卻被眾人連呼帶喝擁進了喜堂。
看著那笑瞇瞇坐在上座地莫白。還有桌上擺放地莫言靈牌。隨著媒婆一聲高呼。「新人行禮」心一下子提到嗓眼。
這樣行嗎?這樣可以嗎?即使是假地。但如果真行了禮。梨花姐地名聲……他看了看身旁不動聲色地女子。攥著紅綢地手心滿是汗水。
「一拜天地」
見女子沒有一絲猶豫。雲緋雨咬咬牙。掀袍跟著一起跪下。可還未等他膝蓋落地。就聽見幾聲大喝同時響起。「不准拜!」
喜堂頓時鴉雀無聲。眾人回。當看見門口立著地三人。不禁議論紛紛。
莫白雙眼瞇起。突然笑呵呵道:「歡迎歡迎。原來是九親王、雲少主和教主大駕光臨。快來人。帶三位貴客入席。然後婚禮繼續。」
「莫先生」跡無涯凝聲冷喝,雙眼直直盯著默不作聲的雲緋雨走上前,而後轉向莫白,「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莫白輕撫鬍鬚,輕笑道:「王爺一看不就明白了,我大哥的義子,也就是我侄兒夏雨今日娶妻,有什麼不妥?」
跡無涯皺緊眉,轉而又看向那低頭不語的人,歎了口氣,「小雨,這就是你的選擇嗎?」
感覺到幾雙灼熱的視線射向自己,雲緋雨將頭埋的更低。
「雨兒,逃避不是辦法,我知道你並不喜歡雪梨花,告訴我真相。」雲頃颺壓下心中翻騰的怒火,沉聲開口。
「囉嗦什麼,先將他帶走再說。」看著那大紅的喜服,司宇聖心情異常煩躁,上前就要抓雲緋雨。
「夠了你們!」雪梨花一把抓下大紅頭巾擋在雲緋雨身前,豎眉怒瞪,「我和小雨是你情我願,沒有什麼真相不真相,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我們自己的選擇,跟你們有什麼關係?就算你們喜歡他有什麼用,你們都是男人,你們能嫁給他嗎?」
三人頓時被堵得啞口無言,雲頃颺上前一步,冷冷看著她,「你明知道他不喜歡你,纏著他有意思嗎?」
雪梨花也不生氣,嬌笑道:「那又如何,等我和小雨成親後再慢慢培養感情,有了孩子我想他會很快忘記你們的。」
「你……無恥!」
「哼,無恥又如何,比你們好,一個個都想著將他佔為已有,小雨對這種掙來搶去的生活厭煩了,他只想娶妻然後過平淡的日子,有本事你們嫁給他啊。」
「信不信我一掌斃了你。」司宇聖陰測測開口。
「想傷梨花姐就先殺了我。」雲緋雨跨前一步,將女子護在身後,冷冷掃了三人一眼,而後偏過頭,「莫先生,我們繼續吧。」
「雨兒」
莫白愣了下,看了看那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的三人,唇角微微上揚,點點頭,「好,繼續行禮。」
眾人回神,媒婆清了清嗓子,高喊,「二拜」
「等一下。」跡無涯突然開口,剛才他就一直在思索女子前後說的兩番話,而後又注意到莫白那意味不明的笑容,腦中一片通明,笑吟吟道:「聽梨花小姐剛才的意思,小雨只是想娶房妻子過平靜的生活,至於是誰都無關緊要是不是?」
雪梨花臉微紅,「我、我有這麼說過嗎?」
看見她的神色,跡無涯更加肯定了腦中的想法,他微微一笑,「既然如此,能否請梨花小姐割愛,強扭的瓜不甜這個道理你也懂,何不將小雨讓於我……」
「那你願意嫁給他嗎?」雪梨花打斷他,雙目如利劍一樣射向他。
跡無涯溫文一笑,毫不猶豫的開口,「我願意!」
眾人呆滯,雲緋雨猛然回頭,不可置信的瞪大眼,「跡大
……」
「小雨,給我這個機會好嗎?」跡無涯柔柔一笑,「我想陪在你身邊,能天天看著你笑,聽見你的聲音,聽你叫我跡大哥,我就心滿意足了,可以嗎?」
雲緋雨有些驚訝,其實他從未奢想能娶他們中的任何一人,畢竟三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但此刻聽見跡無涯的這番話,他怎能不感動。
看了看莫白,又看了看身旁的女子,見兩人都用眼神催促他趕快答應,他紅著臉諾諾道:「跡大哥,委屈、你了。」
自從明白這是出戲,跡無涯也明白這是莫白給自己製造的機會,這是唯一能留在小人身邊的機會,他怎能再放手,欣喜的竄上前,一把將雲緋雨抱進懷裡,「不委屈、一點都不委屈,只要能跟你在一起,讓我做什麼都願意。」
「好了好了,」雪梨花拉開二人,笑瞇瞇道:「親熱的話等晚上洞房再說。」而後拍了拍跡無涯的肩膀,「王爺,我看好你,比另兩個好多了。」說著冷眼掃了下另兩個呆立不動的人,突然大聲吆喝,「來人來人,快將新娘子送進房內好好梳洗一番,動作快些。」
「雪、雪姑娘,還要打扮?」雖然答應嫁,但被稱呼為新娘子,一聽到還要梳洗,跡無涯臉頓時黑了一半。
「當然,你是新娘子啊。」雪梨花三下五除二將身上的喜服脫掉,和幾個婦人一起推著他朝門口走去。
「等一下,我也嫁。」雲頃颺走到與雲緋雨面前,深深凝視他,「雨兒,為了你,我也什麼都願意做,別人能為你做的我能為你做,別人不能為你做的我也能為你做,沒有人比我更愛你。」說完,他沒有一絲猶豫的跟上那群婦人,走出了房門。
雲緋雨呆住,看著他的背影半天沒有說話,而後扭頭看著莫白,一臉的憂慮,「莫先生,這樣好嗎?這樣對他們是不是……」
「這都是他們自願的,你不必愧疚什麼,有得必有失,他們很清楚這個道理。」莫白撫著鬍鬚淡淡開口,而後看向堂正中那依舊一動也不動,將表情完全掩蓋在銀質面具下的那人,突然笑道:「你覺得我說的對不對,教主大人?自尊和一輩子的幸福,到底什麼比較重要,想必教主大人很明白,不是嗎?」
「這主意是你出的吧,這些人也都是你找來演戲的,對不對?」司宇聖環視一圈,冷冷看著他,「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沒有任何好處。」莫白面色突然黯然,「只是我不想再看見有人跟我一樣,到真正失去的時候才覺為時已晚,和心愛的人陰陽相隔,你、是不會明白那種生不如死的滋味的。」
「我知道」司宇聖看了眼低頭不敢看他的小人,「只是我不明白的是,為何非要將我們三人湊一起?」
「呵呵,其實我開始也不贊同,但聽到雪姑娘的話,我也覺得你們一起是最好的辦法。」莫白頓了下,而後雙目灼灼的看著他,「其實我想反問教主大人一句,如果這次約定你輸了,你真的會信守諾言,再不見小雨,真的會放手?」
「當然……不可能」司宇聖咬著牙回答。
「我猜就是,也只有我們的傻王爺才會相信你們的話。」莫白淡然一笑,突然冷下面孔,「那你可知道,你們這樣掙來搶去,誰最傷心、誰最難過?」
司宇聖深吸一口氣,聲音有些黯沉,「我知道。」他突然轉過身背對著兩人,語氣苦澀,「雨兒,他們能為你做的,我也一樣可以。」
「聖」怔怔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外,雲緋雨突然轉身,「莫先生,停止,一切都停止,我不要這樣,我不想強迫他們,這樣對他們太殘忍,他們都那麼要強,不能……」
「小雨,冷靜點。」莫白起身將他按到椅子上坐下,「其實這只是個開始,拜堂成親並不代表什麼,他們想走,你覺得有人能攔住他們嗎?」
雲緋雨想了想,而後搖搖頭。
「那不就得了,既然你放不下他們三個,他們三人又都不願放開你,為何不給你和他們一個機會,如果有人實在無法忍受四人在一起,我想他是會自動退出的,那時候,你就是想留恐怕也留不住了。」
一聽此話,雲緋雨頓時黯然,莫白拍拍他的肩膀,「我只說如果,說不準你們以後會相處的很融洽也不一定呢?別多想,他們既然能放下自尊嫁給你,這就是個好開端,可以看出他們對你都是真心的,畢竟他們的身份地位擺在那,做到這步真的很不容易,好好珍惜吧!」
「我明白,他們為我犧牲太多了。」雲緋雨輕歎一聲,而後苦笑,「當初怨老天為何給我這樣的身份給我這樣的命運,現在才明白,老天待我真不薄,讓我同時得到他們三人的愛,只是,太委屈他們了。」
「委不委屈只有他們自己清楚,你也別想那麼多了,也許是他們上輩子欠你的,這輩子來償還也不一定。」莫白突然瞇起眼,傾聽片刻,轉而拍了拍手,「好了各位,演戲演全套,都熱鬧起來,新娘子就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