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過了一個多月,時至六月中旬,進入炎熱的夏季,算了下日子,雲緋雨覺自己在這裡整整待了三個月,日子是溫馨愉快的,沒有什麼麻煩的事,也沒有讓他憎惡的人,除了那個人,但也談不上憎惡,只能說是不喜歡。
他一直想不通杜冷的態度,本以為那人會立刻找上自己,但兩人除了吃飯的時候,其餘時間根本很難碰上,即使偶爾碰上,那人也只是跟他講一些外面的近況,就像普通舅舅和外甥之間的客套交流般,不帶有任何目的。
可雲緋雨明白,事情不會那麼簡單,這個人在兩年間對自己不聞不問,然後突然就將自己帶回來,而且還是不正常手段,如果說他沒有目的,是人都不會相信。
不過既然那人都不急,他也沒必要著急,可最近他也在思考是不是該離開了,畢竟,沒有殺掉那個人前,他認為自己沒有資格享受舒適安逸的生活,而這段日子算是提前預支,或者……他苦笑了下,繼續揉著手上的麵團,在心中輕歎,也許是最後享受也不一定。
「小雨
不需回頭,就知道是誰來了,「梨花姐他轉過頭笑了下,而後繼續手上的動作。
看見他手上的麵團,雪梨花問:「晚上吃麵食?」
雲緋雨點點頭,「一直吃炒菜怕大家會膩。偶爾吃點麵食也不錯,今天晚上吃餅喝湯。然後再拌兩個涼菜就好。」
「哦
「要我幫忙嗎」雪梨花突然又開口。
「不用」雲緋雨笑笑,將女子期盼地眼神和失落的表情都看在眼裡,卻只能刻意忽視。在心中道歉,對不起,梨花姐。
從一個月前。除了睡覺。女子差不多大部分時間都圍在他身邊。表面是幫他做事。但看向他地眼神溫柔又熾熱。如果是以前地他也許不會明白。但現在地他對這種眼神太過熟悉。一看就明白她地意思。只是。現在地他沒有擁有幸福地資格。跟喜不喜歡無關。
其實曾經奢想過。除掉那人後。自己有可能還活著。然後就可以跟娘親一起過平靜自由地日子。那時也許是可以考慮娶妻生子。而眼前地女子地確是個好選擇。因為他看地出娘親很喜歡她。對她這段時間地表現似乎極為贊同。而自己也確實對她有好感。不過。那只是無關乎男女情愛地好感。
「小雨身後傳來女子地聲音。
「嗯?」
「你……是不是有喜歡地人了?」
雲緋雨手一頓。終於要攤開說了嗎?自己是該敷衍?還是直接回答叫她死心?猶豫間。身後又傳來聲音。帶著難以察覺地顫抖。
「那個人、是個什麼樣的人?」
低頭沉思片刻,而後一邊揉面一邊回答,「他非常……漂亮,但脾氣卻很不好,除了撒嬌地時候看起來很可愛,其他時候都很霸道不講理,怎麼說呢,就像一隻貓般隨心所欲,很少顧及到別人的想法和心情,只按自己地喜好做事,經常胡來。」
想起那人那天的所做所為,雲緋雨忍不住咬牙切齒道:「完全就是個混蛋。」話語出口,他才覺到自己的失態,急忙轉過身,面上帶著歉意,「抱歉,一時激動就……」
雪梨花搖搖頭,內心苦澀不堪,原來他真有喜歡的人了,難怪會對自己的暗示一直無動於衷。
她艱難的擠出個笑容,顫聲問道:「那……準備什麼時候成親,我好提前給你們準備賀禮,聽你的形容,應該是個個子嬌小非常漂亮的富家小姐吧?富家小姐的話,可能因為從小嬌生慣養是有些驕蠻,你多遷就她一下就好,畢竟是你喜歡的人,是不是?」
看見女子面上的表情,雲緋雨有些不忍心,但聽到她後面的話不禁楞住,她不知道自己喜歡男人?那就是說給自己上藥的另有其人,果然,這樣就好,不過……
他面色複雜的看向女子,又在隱瞞與坦誠之間徘徊,最後轉過身平靜開口,「他不是女人,是個男人,是個很高很強健的男人。」
身後頓時沒有了聲響,雲緋雨歎口氣,這種事,一般人恐怕還是很難接受吧。
好半天,才聽見雪梨花驚疑不定的聲音,「你、喜歡男人?」
雲緋雨點點頭,「是
身後又沒了聲音,此刻他也是忐忑不安,因為將此事告訴了女子,恐怕娘親那裡也會知道,如此……
「我沒辦法接受
果然如此,雲緋雨苦笑著轉過身,正想要道歉,卻現女子起身朝他走了過來,面上帶堅定和倔強,還有一絲慌張。
前襟被拽,頭被拉下,懷裡突然闖入一具柔軟嬌小的身軀,雲緋雨頓時僵住,完全不知所措。
從女子身上飄來淡淡的清香,看著那嬌艷欲滴的紅唇朝自己移來,雲緋雨想也未想,偏過頭結巴道:「對、對不起,我……」
「為什麼?為什麼喜歡男人,男人比女人好?他能為你傳宗接代?他能給你幸福嗎?你娘、她能接受嗎?」耳邊傳來女子憤怒的連竄質問。
雲緋雨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保持沉默,二人就這樣僵持著,直到門口傳來一聲輕咳,兩人才迅分開。
當看見門口那人,雪梨花面色通紅,忐忑不安的矗立在一旁,而雲緋雨則皺起了眉頭,心中似有所感,這個人、應該是來找自己的。
「小雨,有空嗎?想找你說點事。」杜冷只是淡淡掃了眼女子,而後看向青年。
果然,雲緋雨在心中冷笑一聲,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看來,舅舅的假面也要脫落了。
面已揉好,後面只需擀平放鍋裡小火干炕即可,他拍掉手上的麵粉,點點頭,「好而後歉意的看了眼女子,朝門口走去。
跟著男人進了他的房間,雲緋雨以為就要在這裡談,卻不料那人插好門,然後拽了下牆邊的一根繩子,就看見正對門的一副很大的字畫嗖的捲起,露出了一扇門。
看著那人向裡拉開,然後指著門後那個漆黑的洞口,「我們到裡面談。」
在油燈微弱的亮光下,雲緋雨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他看出這是一個天然山洞,而這山應該就是竹樓後面那座山,只是這山洞的入口為何正在那人的房間後面?讓人無法得知,只能大概猜測,這竹樓當時建的時候恐怕就已經將山洞算入其中,當成現成的密室來使用。
穿過那條狹長幽暗的通道,眼前頓時一片明亮,雲緋雨四下一瞅,不住咂舌。
奢侈華麗的房間或者擺設他不是沒見過,只是這裡跟外面竹樓的反差太大,讓他止不住的驚訝。
洞壁似乎是專門被修葺過的,上面鑲嵌了一圈拳頭大小的夜明珠,洞內的桌、椅、凳全是白玉製成,在夜明珠下散著溫潤的光,而玉塌上,層疊了好幾層動物毛皮,看那質地應該都是高檔貨,而玉桌上,精緻的酒壺和小巧的酒杯,在光亮下呈半透明狀,有點像現代用的磨砂杯,雖然不懂到底是什麼材質,但雲緋雨明白肯定價值不菲。
「嘖嘖,沒想到舅舅屋後可別有洞天呢。」他四處觀賞,杜冷也不著急,任他晃蕩。
算了,玩心理戰術自己根本就是個雛,沒必要跟他浪費時間,雲緋雨返身走到桌前坐到那人對面,直視著他,「說吧,找我何事?」
杜冷依舊不急不緩,拿起酒壺倒了杯酒給他,「來,嘗嘗西炙的特產葡萄酒。」
葡萄酒?雲緋雨看著那鮮紅的液體,忍不住伸手拿過,放在鼻子下聞了聞,的確是葡萄酒,他小抿一口,酸澀,但嚥下後口內卻留有淡淡的葡萄清香,似乎還不錯,不過,現在不是品酒的時候。
他放下酒杯,看向那人,「有話直說,想必你也忍了很久,何必再浪費時間。」
杜冷放下杯子,微微一笑,「跟明白人說話就是好,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說了。」男人直直看向他,「去雲家幫我殺了雲敬天,當然、我也可以幫你除掉雲頃。」
雲緋雨簇起眉,而後問道:「看來你對我的事很瞭解?」
杜冷拿起酒杯晃了晃,而後極其享受的聞了聞,才開口,「知道的不多,不過那日兩軍對陣時我也在,後來看到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兩個大人物竟然為你大大出手,那時候我才明白,原來謠傳中的少年,指的就是你。」
「呵雲緋雨冷笑,「想必那時候舅才起了帶我來見我娘的心思,是嗎?」
「是
「只因為我有利用價值,是嗎?」
「沒錯」
早就知道是這樣,但被這麼直接告知,雲緋雨心裡還是很不舒服,深吸一口氣,壓下雜亂的心緒,他開口詢問:「你剛才說我幫你殺了雲敬天,你就幫我殺雲頃?」
杜冷點點頭,緊接著開口,「我只是提供幫助,動手還是要靠你自己。」
「什麼意思?」雲緋雨不解。
「字面上的意思。」杜冷淡淡道。
見他不願意說,雲緋雨也不追問,畢竟自己沒有幫他的心,自然也無需知道那麼詳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