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看不下去,尹洛起身就要告辭,卻不料那人突然拍著他的肩膀道:「正好,既然來了晚上就留這裡吃飯,小雨主廚,想必你也應該喜歡他做的菜,沒錯吧?」
連飯都在這裡做上了吃上了?尹洛心中更苦,正要拒絕,卻聽少年道:「尹大哥,王爺說的沒錯,既然來了就留下來吃晚飯吧,我今天就多做兩個菜,你喜歡吃什麼,我去廚房看看有沒有材料,先準備下。」
「啊……」看著少年的笑臉,拒絕的話又吞回肚中,尹洛點點頭,脫口而出,「你做的我都愛吃。」
在場兩人臉色都瞬變,自己果然是太心軟了,雲緋雨急忙轉過身,頭也不回的喊了句,「我去看看廚房還有什麼,不夠還得再買些。」
看著少年的身影消失在眼中,尹洛猶豫了半天,還是忍不住問出口,「王爺,您喜歡小雨?」
跡無涯看著他,微微一笑,「不是喜歡。」看見眼前之人錯愕和略帶驚喜的神態,男人將視線又轉向少年消失的方向,語氣帶著濃濃的眷戀和傷感,「是愛,愛他很久了!」
「可是您不是……」尹洛突然想起少年掩蓋下的真容,想到夏雨也可能是他的假名,那真名是?
「怎麼了?」跡無涯看見他的神態,似乎想到別的什麼,笑道:「以後你就會明白,走吧,我們也去廚房看看,如果菜不夠還真得叫下人出去買。」
「哦、好!」尹洛默然跟在男人身後,對心中的那個猜想有些吃驚,但仍舊抱著一絲奢念,也許、可能,並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晚飯過後,少年又去練功,尹洛便起身告辭。謝絕了莫白的送行,他獨自向大門走去,在剛走到廊道拐角處,身後突然響起稚嫩的聲音,「你不是喜歡我哥哥嗎?這麼就放棄了。真沒用。」
聽聲音就知道是夏雨的弟弟,轉過身一看果然就是,尹洛詫異,「你……不是討厭我嗎?」
「是討厭」小傢伙毫不遲疑地開口。「但更討厭那個什麼王爺。藉著教哥哥武功。還不是想趁機接近我哥哥。」
「好了。」尹洛打斷他。呵斥道:「這是大人地事。不該你一個小孩子插嘴。還有。我不想再聽見你對王爺不敬地話。即使你是小雨地弟弟也不行。不管那位大人做了什麼。都不是你我可以指責地。希望你記住。」
小傢伙略微吃驚地看著他地反應。隨後哼哼道:「就你這種瞻前顧後地懦弱性子。一輩子都別想追到我哥哥。」
「你……」尹洛氣結。但一想到對方只是個小孩子。便壓下心中地火氣。冷冷道:「這是我們大人之間地事。不需你一個小孩子多管閒事。至於你哥哥最後選誰。那是他地事。也輪不到你來做主。」說完。甩袖離開。
小傢伙氣地直跺腳。片刻後冷靜下來。轉過身。卻不料看到一人站在他五步之外。撫著鬍鬚笑瞇瞇地看著他。
「嘖嘖。西炙皇子果然不簡單啊。這麼小就學回挑撥離間了?」
小傢伙咬著下唇看了看他,一句話也沒說。抬腳就離開。
莫白看著他的背影,淡然開口。「不要再做多餘的事,他們之間的緣分早已注定,不是你能破壞掉的。」
看著那小小的身影頓了下,隨後毫不猶豫地走掉。莫白歎息一聲,「這孩子,怕是對……唉一邊搖著頭,身影也跟著消失在黑暗中。
夜,送走少年,二人入內,一邊行走一邊低聲交談,聽完莫白匯報的小插曲,跡無涯冷哼一聲,「小小年紀就如此。」他突然頓住步子,「聽夜風匯報,說今天有幾人上門找過那小鬼,查到是什麼人了嗎?」
「查到了。」莫白開口,「是西炙來的,總共三人,看樣子是一主兩護衛,現正住在城內的悅郎客棧。」
「哦?會是什麼人?」跡無涯凝神沉思,「我聽夜風說只找那小鬼說了些話,然後就走了?」
「是」「看來跟西炙朝廷有關。」男人做下結論,突然又問:「前幾日聽你說西炙那邊傳來消息,說老皇帝病重,幾位皇子從以前的暗鬥直接改為明鬥,你看跟這事有沒有關聯?」
莫白沉思,而後點點頭,「其實我也一直在想此事,那幾人很可能是來接他回西炙的,或許是老皇帝改變了心意,也不一定。」
跡無涯想了想,突然輕笑,「經你這一提醒,我到想通一件事。」
二人憑欄坐下,男人緩緩開口,「我想當日送那小鬼來當質子時,老皇帝並非是拋棄,也許是保護。」
「此話怎講。」莫白來了興致,開口詢問。
「你想想,疼了十幾年的孩子,真的能說拋棄就拋棄?當初興許是看在雲家面子上寵他,但相處十幾年肯定會有感情,老皇帝可能有意傳位小鬼,一方面是喜愛,另一方面始終還是想和雲家拉上關係,但正因為如此,小傢伙就成為另幾位皇子的心腹大患。」
頓了下,男人接著道:「此次送他來當質子,必定是那幾位皇子暗中搗鬼,而老皇帝此刻能力有限,他也知道國內局勢混亂,他的幾個兒子都在暗中積蓄勢力,除了這個幼子還未成年,連保護自己地能力也沒有,到夜曄雖然是人質,但總歸不會沒了性命,所以他就乾脆順著那幾位皇子的意,做了一出因和雲家鬧翻而拋棄幼子的戲,想讓那幾人安心。」
「原來是這樣,可是那小傢伙在路上還是遭人暗算,不過算他命大,只是,有一事我一直不明。」莫白皺起眉,「隨行人員全死,那小鬼是如何逃脫地?如果是雲家要殺他,絕對不會留下一個活口,而且還是主要人物。」
「這事我也一直在想。」跡無涯皺了皺眉。「最初我也認為是雲家所為,但現在看起來,這不太像雲家那人的作風,畢竟明知主要目標還活著,這麼久卻一點動作都沒有。所以我想,要殺那小鬼的其實是他那幾位哥哥,買兇在他來我國途中除掉,一來可以駕禍給最明顯的懷疑對像雲家,二來可以除掉眼中釘,讓老皇帝完全死心。」
「果然夠狠」莫白嘖嘖兩聲,歎了口氣,「所以說皇家最無情,為了爭位。親兄弟間……」
「莫先生,跑題了。」跡無涯打斷他。
莫白訕笑兩聲,男人繼續開口,「現在最讓我不明白的,是救了那小傢伙的人,雖然怎麼都覺得奇怪,可我就是覺得是雲家救了那小傢伙。」
「這是為何?」莫白不解,突然說:「難道那人突然萌生親情,所以救了自己的表弟?感覺怎麼也不可能,我覺得雲家除了小雨是正常地。其他人都有問題。」
跡無涯輕笑,「莫先生這話說地到是不假,那人怎麼可能有親情觀念。他對小雨就……」
男人突然閉口不語,面容變的極為憤怒,想起幾個月前與魔教那人正面打了一場,當怒問他對小雨做了什麼,在那人地冷嘲熱諷中,他竟然聽出雲家那個混蛋曾經對自己親弟弟用強,當時氣的他恨不得立刻殺上雲家。要不是和魔教那人拚鬥中受了傷。而後也一直打探不到雲家那人地行蹤,此事才暫且擱下。
莫白見他如此。心裡大概猜到什麼,立刻轉移話題。「那雲家這麼做地理由何在?畢竟殺了質子對他們不是更有利?總之黑鍋都背上了。」
「嗯」跡無涯平復情緒,點點頭,「這也正是我猜不透的,不過雲家那人做事本來就無常,或許他暗中另有計劃也說不定,還有,小傢伙在延京裡的事,我懷疑也是雲家秘密通知西炙老皇帝的,要不他們怎麼這麼快就找上門了?」
「老皇帝難道又和雲家連手了?」莫白驚訝。
「不無這個可能。」跡無涯突然皺起眉頭,「還有,魔教最近也沒了動靜,感覺他們在暗中籌劃什麼。」
二人靜默,男人面容一整,「莫先生,朝廷這塊就由你盯著,看來我也得做好隨時離開的準備,還有,明天你給各地商號下令,讓他們加強戒備,暗中探察雲家和魔教的行蹤,一有消息立刻上報。」
「是,屬下遵命。」莫白恭敬道,隨後看了看眼前男人,猶豫片刻,「那王爺準備要什麼時候離開?是不是提前要跟小雨打個招呼?」
一提到少年,跡無涯面容頓時柔和起來,他輕笑,「莫先生趕我走嗎?我只是說準備而已,而且,就是離開我也要帶著他,不然我怕他又會消失不見,我再也無法忍受失去他的痛苦。」
看著男人的模樣,莫白安慰道:「王爺,現在他還活著不是嗎,而且就在你身邊,你就不要再為以前的事感傷了。」
「說地也是。」跡無涯望向星空,露出笑容,「是啊,他現在就在我身邊,我的小雨,我的雨涯學功夫已過了近一個月的時間,功夫進步了,兩人之間的感情,已由最開始的你追我逃,漸漸轉化為少年不拒絕也不接受的狀態,這樣已持續了半個月之久,男人雖心急,卻也無可奈何,因為他不願強迫少年,便耐著性子等待。
這日,雲緋雨在夜和殿用完午膳不久,就被穹子夜糾纏要他演練最近所學,除了劍法和心法,跡無涯還教了他拳法,此拳法靈活多變,配和他的拳擊,可以說是如虎添翼。
演示一遍後,看著眼前之人面上的羨慕,雲緋雨想了想,問道:「你最近有沒有問過莫先生,下面該怎麼做?」
穹子夜搖搖頭,「莫先生說他跟皇叔提過幾次,但皇叔都沒反映。」
「……我也是。」少年歎口氣,「提了幾次,每次他只是笑笑,什麼話也不說,讓人猜不透心思。」
「算了,至少比以前狀況好多了,以前莫先生一跟他提起我,說皇叔就會火,慢慢來吧,只是。」穹子夜滿副心事的皺起眉,「莫先生說皇叔可能隨時會離開延京,下次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
他要離開?心頓慌,少年突然覺,自己聽到他要離開竟生出不捨地情緒,可是,一個月前自己聽了明明沒什麼感覺,現在……
他苦笑,習慣果然是種可怕的東西,等你覺時,卻覺自己已經習慣了他在左右,習慣了他的溫柔,習慣了他地體貼,習慣了他的一切,就這麼簡單,自己已經習慣他,離不開他了嗎?
不行,不能這樣,雲緋雨有些慌亂,走、對,他走了一切就會恢復如初,壓下焦躁的情緒,看了看身旁的男子,暗想,在那人走之前,必須幫他們將關係拉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