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雲緋雨將拳擊的幾個基本動作演示一遍,跡無涯只是皺緊眉頭沒有說話,而後便叫少年攻擊他。
兩人比劃一番後,男人擰緊的眉頭舒展開來,笑吟吟看著少年,「原來如此,只是最基本最簡單的招數,利用力量和度,最直接的攻擊敵人的要害,不錯不錯。」
「真的嗎?」此時的少年,就像得到老師誇獎的學生般,滿臉興奮。
跡無涯微微一笑,點點頭,「真的。」
「不過」那人突然又說:「如果能剛柔並濟最好,雖然你力大無比,但身型行卻差人一等,直接碰撞很是吃虧,如果是普通對手對你來說沒有問題,但是碰見那種內外功高手,恐怕很難取勝,因為他們的度和力量,並不會比你差。」
少年神色頓時一暗,「可是我師傅說……」突然想起自己經脈纖細之事此人知道,不過又一想,這世上經脈纖細之人恐怕並非自己一人,憑這個判斷不出什麼,他望向那人,「師傅說我身體經脈太過纖細,不適合練內功,所以就教了我這套拳法。」
跡無涯心中一動,那人的經脈也非常纖細,如此相同點,他微微一笑,「讓我看看。」
見男人朝自己伸過手,雲緋雨心跳加,遲疑了下,最終將手伸向那人,在心中不停安慰自己,沒事、沒事,經脈細的人又不可能只有自己,查不出什麼,什麼也查不出。
果然跟那人很像,只是,似乎又比那人的狀況好上一些,那人經脈纖細如絲,一碰即碎的感覺,而眼前之人的經脈雖細,卻很堅韌。難道不是那人?跡無涯疑惑的看了眼少年,將手放下。
「你……這身力氣怎麼來的,天生就有?」
「啊……」似乎沒想到他突然問這個,少年楞了下,隨後答道:「錯吃了種藥,具體是什麼藥,師傅並未告訴我,隨後就得來了這身力氣。」
「原來如此。」跡無涯深思片刻。隨後開口。「你師傅是……」似乎又覺得這個問題很隱諱。畢竟隨意打探別人師門是很不禮貌地行為。雖然後面地話他沒說。但依舊用期待地眼神看著少年。
雲緋雨訕笑著。撓撓頭。「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師傅名諱。只是一直跟他住在山裡。他也只讓我叫他老頭。究竟叫什麼。我也不清楚。」
難道真地不是他?不過說吃了種藥物才會有這身力氣。那經脈也……跡無涯使勁盯著少年。似乎想要從內將他看透。但注意到少年不自然地表情。才知道自己失態了。
「呵呵歉。想事情走神了。」跡無涯想了想。「這樣。我傳你地靈真經。你修煉起來也許會很緩慢。但只要堅持。對你以後會有很大幫助。你身材矮小。力氣雖大。但實在不宜跟人硬碰硬。可江湖中人多內外兼修。度遠遠在你之上。此心法如大成。就可填補你度和身法上地不足。」
少年一聽。雙眼閃亮。「可以嗎?你真地要教我?」
跡無涯微微一笑。「說出來自然就是要教你。」
「謝謝!」話剛出口,少年就突然想起以前自己可是想法設法要跟他學功夫,還被推三阻四,但現在,這人竟然主動要教自己,真是人心善變。
男人淡笑不語,隨後開口,「想不想學劍法?其實我覺得劍更適合你,畢竟以你的身形,手持利劍,攻起敵人來會更凌厲快許多。」
雲緋雨猶豫片刻,雖然心中明白他對自己如此的原由,可還是想聽聽他怎麼解釋,於是問,「為什麼對我這麼好,畢竟我們才沒見過幾次,而且你身為王爺,我……」
「夠了!」猛然喝出聲,才覺自己失態,看到少年臉上的驚訝,跡無涯急忙一步竄上前,有些手足無措的解釋,「抱歉我只是、只是……」轉眼神情變地很哀傷,他無奈的苦笑,「對一個人好,也非要有理由嗎?」
「啊……我、不」少年低下頭,不敢再看男人的眼睛,那裡面的傷感,讓他心中堵。
似乎情緒已緩和,男人開口,「明天就開始,如何?」
雲緋雨點點頭,沒有說話。
看他如此,跡無涯知道自己剛才的舉動嚇著他了,想了想,「要不要看我準備教你的那套劍法?」
少年抬頭望向他,雖沒說話,眼中卻充滿期待,其實心裡在想,會不會是原先教我的那套?如果是,該怎麼混過去?畢竟招式都練的滾瓜爛熟,想忘一時半會也忘不掉,難道解釋自己是天才,看過一遍就會?
正當少年在呆,就聽那人輕喝一聲,「看著
氣勢如虹,身形如風,瀟灑飄逸,持劍手中,那人出劍時而急、時而緩,時如蛟龍出動,時如清風細掃,給人地感覺就是一劍在手,誰能與之爭風?
一套劍法演示完畢,跡無涯收劍看向少年,見他雙眼一動不動癡癡的望著自己,不由的輕笑,「怎麼,看傻了?」
雲緋雨猛然一驚,神情略微有些尷尬,他的確是看傻了,以前的他也許看不懂,但現在隨著此人地每一招每一式,他大概能感覺出其中的變化與精妙,身心都不由得為之撼動。
「要學嗎?」那人又問。
少年連連點頭,但突然想起這套劍法似乎眼熟,跟自己那套有些相似,卻又不太相同,但不同在哪,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其實,這套劍法我曾教過一個人。」似在回憶,跡無涯帶著濃地化不開的柔情開口,「只是當時依照他的身體條件改了不少。」而後望向少年,「剛才給你演示的是劍法最初的模樣,以你的資質,就不需要改動了。」
原來如此,少年在心中感歎,這才是那套劍法的本色,難怪自己覺得像。原來先前學地是改造版,這才是正宗啊。
「你、不問我教地那人是何人,他去哪了嗎?」那人凝視著他,眼中包含了太多情緒,讓少年有些看不透,但他知道一點,這個人在試探他。
雲緋雨微微一笑,「我想那是個人**。自然不便打探,如果你想說,我不問你自然也會說。」
「小滑頭。」跡無涯蕪爾一笑,朝他招招手,「來,我們到那邊坐會。」
寵溺地表情太過明顯,讓少年有些不敢直視,二人走到樹陰下地石凳前坐下。男人倒了杯涼茶給他,「喝些解暑。」
雲緋雨皺了皺眉頭,伸手接過,忍住撲鼻的藥味,小小喝了口。甜地?他疑惑望向那人。
那人淡笑道:「加了些紅糖,應該不是很苦了吧?」
這該理解成什麼。也是試探?少年突然覺得眼前之人猶如一個獵人,自己就是被他盯住的獵物,被他設的陷阱團團包圍,無所遁形。
「嗯,還好。」少年淡淡回應,心中泛起一絲不滿和酸澀,感覺這個人看著的是他。卻又不是他。讓他很不舒服。
注意到他突然疏遠的態度,跡無涯有些不解。困惑地問了句:「怎麼,還很苦?」
雲緋雨咬咬牙。違心道:「不,其實不需要加糖,我並不怕苦。」
「哦男人皺起眉,看了看少年滿不在乎的臉,似乎明悟到什麼,微微一笑,「那好,以後給你準備不加糖的。」
混蛋,少年恨的牙癢癢,突然很孩子的想著,大不了不喝,看你能怎麼辦。
雖然盡力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但嘴角因不滿而微微下撇的動作依舊沒有逃過男人的眼睛,看著他如此可愛地表現,跡無涯差點忍不住將他抱進懷裡,好好疼愛一翻。
輕咳一聲,男人緩緩開口,「跟你講講那個人吧,其實他應該算是我娶進門的妻子。」
我忍,誰叫我當初的確是以女人姿態嫁給他了呢,少年端起茶杯,掩飾抽搐的臉頰,淡笑道:「原來是王妃啊
「嗯,不過娶他進門時,他並不知道我王爺的身份。」很懷念似地,男人露出淡淡的暖暖地笑容,「他很調皮,也很可愛,直到愛上了,才覺他其實本為男子。」
雲緋雨手一緊,對啊,當初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自己才離開的不是嗎,那一晚,看見男人震驚的表情,他就知道這個人喜歡的是女人時的自己,但自己終究是男人,所以逃開了,可是沒想到再次相遇時,從別人那得知,這個人竟然喜歡上身為男人的自己,這算什麼,造化弄人?還是非要失去才知道?可憐又可悲的男人,不過,心底還是有些開心,只因為他是自己第一個喜歡上地人?
少年複雜地瞄了眼男人,不禁拿他與那人比較,頓時酸甜苦辣齊湧心間,看來自己終究愛的還是那個人,已經到了現在,再對自己說這些又有何用?
跡無涯似乎還沉浸在回憶中,沒有注意到少年落寞地表情,依舊淡淡而談,「只因我的猶豫和不堅定,他走了,走地無影無蹤,可我一直沒放棄找他,直到一年多前,我在魔教總壇所在的鳳凰後山找到了他,可沒想到,竟然將厄運帶給了他,是我害死了他,如果我沒有去找他,也許、他就不會墜落懸崖,是因為我,是我的錯,也許,我根本不該去找他,他就不會……」
從未見過男人如此模樣,雲緋雨手足無措的呆坐在那,手伸過去,又退了回來,他知道男人要的不只是安慰,但自己什麼也給不了他,瞄到對面已空的茶杯,他立刻倒滿,慢慢推過去,輕聲說了句,「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想必他也沒怪過你,別自責了,來,喝點水吧!」
跡無涯抬起頭凝望少年,突然抓住他就要縮回的手緊握著,神情有些激動,「如果他在,他還活著,我只想告訴他,我愛他,非常非常愛他,如果可以重來,我再也不會讓他受到絲毫委屈,如果他願意,我這條命都可以交給他,只要他回來,回到我身邊。」
抽回手,忍下心中的酸澀,雲緋雨微笑著,「人死不能復生,請節哀順變,其實,也許他現在很幸福,你何不放下心中的包袱,開開心心的尋找自己的幸福呢?」
你就真的這麼殘忍,還是你、根本就不是他?跡無涯面色晦澀,笑容慘淡,「幸福?失去了他,我已沒有幸福可言,只有他,才是我的幸福!」
少年握緊桌下的手,忍住內心不住翻騰的酸楚,不行了,必須趕快走,不能再留在這裡,他蹭的站起身,語氣略帶顫抖,「很晚了,小雪還在家等我,我必須要回家作飯,我先走了,你、請保重!」
看著他逃離的背影,跡無涯嗖的竄上前一把抓住他,輕喚,「小雨
深吸一口氣,少年沒有回頭,「我急著回去作飯,跡大哥,有事明天再說吧。」
「你怎麼了?」強行把他拉到身前,看見他不住躲閃的雙眼微微泛紅,心中一軟,自己逼他太緊了嗎?但不如此,恐怕他一輩子都不會承認,現在,終於有點動靜了。
怕把他嚇跑,跡無涯沒有拆穿他,而是淡淡笑道:「跑這麼急幹嗎,後面又沒老虎,我是想說,明天開始練功的話,你不如搬過來住,就不用每天三頭跑,還要急急忙忙回家作飯,你弟弟也一起搬過來就好。」
「不用了。」少年急忙搖頭,就對著他一會兒心臟就受不了,要天天這麼對著他,恐怕自己遲早會英年早逝。
「真的不搬過來?」男人看見他面上的堅定,也不再勉強,其實他早就知道少年是不會答應的,有此一問,只不過是還心裡存著些希望。
「那每天晚上在這裡吃飯吧,你弟弟我也派人接過來一起好了,畢竟你從宮中出來,到晚飯根本沒剩多少時間,一天只練個把時辰,也沒什麼成效,你說是不是?」
男人見他低頭思考,又補充了句,「我不知道能在這裡待多久,畢竟我還有其他事情要處理,所以在這裡的時候,就盡可能的多教你些,晚上就在這裡吃飯,怎麼樣?」
聽他說的挺有道理,雲緋雨點點頭,然後問了句,「你很快就要走?」
跡無涯搖搖頭,「不,還會再待上段時間,放心,我盡量教會你再走。」
「我沒這個意思。」少年連忙解釋,「我只是……」不行,現在還不到跟他提穹子夜的時候,算了,再過段時間,他急忙改口,「很晚了,我必須回去了,明天我再來。」
見他不說,男人沒有勉強,點點頭,「我送你。」心中卻泛出一絲喜悅,是捨不得我走嗎?小傻瓜,你在這裡,我會到哪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