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初、日落,當伙食房的各位做好了一大鍋形態各異的粽子等著士兵們的回來,卻一直沒等到人。
九人坐成長長一排,對著戰場的方向,其中一人忍不住開口,「小雨,這場戰是不是太長了?」
天雖然還很亮,但雲緋雨清楚,應該已進戌時,相當於現代的七點多,從辰時到戌時,六個時辰,十二個小時,的確是太長了。
「嗯,是有些太長了。」少年心不在焉的應了聲,他記得上午從遠方還遙遙傳來吶喊助威聲,但一過晌午就再沒了聲響,當時他就覺得奇怪,不過因為忙著教眾人做粽子,就沒往心裡去,現在想想,的確有些不對勁。
少年立刻從地上爬起,拍了拍**,「我去看看。」
然而,還不等他邁出一步,就被幾人同時拉住胳臂、衣角,連抱住腿的都有。
「你們、怎麼了?」少年詫異。
「你走了,我們怎麼辦?」
看著八人可憐巴巴的樣子,雲緋雨更加摸不著頭腦,「什麼怎麼辦?困了就睡,累了就休息,餓了就自己弄吃的,不就這樣。」
「不是這個意思。」幾人扭扭捏捏的,最後有一人開口,「如果敵人突然來襲,我們該怎麼辦,我們、沒有你那麼大力氣啊。」
「呃……這個啊。」少年撓了撓頭,這到是個問題,營地留了百人不到,然後加上他們幾個廚子,如果敵人來襲,他們這幾個人還真是砧板上的魚,任人宰割。
而戰場裡有大將軍坐鎮。還有池鳳清那狐狸。應該不會有問題地。反過來一想。到覺得自己太大驚小怪了。如果那邊真出問題。恐怕自己去也是白搭。
「好了。我不去就是。再等等。說不准過一會兒他們就大勝歸來。到時候可要好好慶祝一番。」
「嗯」眾人一聽。齊齊點頭響應。看見少年坐下。他們也安心坐回了原地。
亥時。八人都已回帳入睡。雲緋雨卻依舊站在外面望著戰場方向。心中滿是疑惑和不安。
他不懂戰爭。但也明白一場戰役也不應該這麼長。不禁開始胡思亂想。難道在戰場裡紮營了?或者大勝敵軍。而趁勝追擊正在掃蕩敵營?或者……被困了?
不可能。他一口否定自己這個念頭。十萬大軍。那麼多人。怎麼可能被輕易困住。不可能不可能……口中這麼念叨著。但內心依舊忐忑不安。
五月的夜晚還算涼爽,雲緋雨一直坐在帳外等待,直到腦子有些不甚清醒,才迷迷糊糊鑽進帳篷,準備睡覺。
剛一頭栽到床鋪上。就聽見匡啷一聲響,睡意頓時全無,除了一個雷打不動的還在大睡,其他人也都被驚醒,畢竟是非常時期,稍微一點動靜,每個人都如驚弓之鳥異常緊張。
所有人迅起身四下張望,最後看向少年,雲緋雨將食指伸到嘴邊無聲噓了下。而後貓著腰,輕手輕腳跑到營帳邊緣,掀開邊角看向外面。
今夜的夜晚沒有星星,只有一輪纖細的彎月高高掛在空中,外面黑糊糊一片,只能看見一些東西的大概輪廓,而除了剛才那聲聲響,再無動靜。
少年剛準備回頭告訴大家沒事,就聽見外面傳來說話聲。「大家都在搬糧。你一個人跑這裡做什麼?」
眾人全都嚇的張大嘴巴,卻本能的用手摀住。生怕出一絲聲響驚動外面地人,但越是緊張的時候,越是容易出意外,睡的正香的那人,可能被誰不小心撞了下,迷迷糊糊的喊了聲,「幹嗎啊?」
頓時,所有人緊張萬分,但等了半天,卻覺根本沒有人進來,在眾人以為那兩人是被嚇跑時,少年卻叫了聲,「不好,快點把他叫醒,我們趕快離開這裡。」
「為什麼?」眾人不解的望著他,「人已經被嚇跑了啊。」
雲緋雨心急如焚,但依舊簡單解釋了下,「他們可能是去叫人了,你們快點,晚了一個都走不掉。「啊……」眾人看向他,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還楞著幹嗎,你們想被抓嗎?」見他們一個個磨磨蹭蹭,少年異常氣惱。
平日少年總是溫和可親,此刻見他真地火了,眾人這才明白他不是開玩笑,立刻手腳並用的爬起,抓起那個還在酣睡的人,一起朝帳篷外跑去。
然而,剛衝到營帳門口,就被突然出現的十幾人攔住去路,那些人手中的火把將周圍照的通亮,也將他們的樣貌照的一清二楚,強壯的體魄,高鼻凹眼,身著軟鎧,正是西炙兵。
「呵呵,沒想到這裡還有幾個漏網之魚。」一位身著鐵鎧之人走到前方,在那群人裡他最矮,但似乎卻是領頭。
那人四下一望,確定帳篷裡就這些人,然後才開始將每個人細細打量一翻,直到看見一旁神情淡漠地少年,不禁開口問道:「你叫什麼?」
雲緋雨皺皺眉,本不想回答,但眼下什麼情況都不明,還是先不惹惱對方為好,淡淡道:「夏雨。」
那人沒有因少年的冷淡而氣惱,而是呵呵一笑,「有膽色,你是做什麼的,士兵嗎?」
「不是,我是廚子。」少年神情依舊淡漠,但心中卻在不停思索該如何讓身後八人安全逃出。
「哦那人雙眼閃爍不定,似乎有些不太相信少年地話,「你真是廚子,看不出來。」
雲緋雨看了他一眼,而後開口,「不光是我,他們也都是廚子,你們來時,應該看見外面的鍋碗了吧?」
「原來是真的。」那人面色緩和許多,神情也沒像剛才那麼戒備,他看向少年,「你做廚子真是小材大用。這種臨危不亂的膽色,不當戰士太可惜了。」
少年看看他,然後舉起自己纖細的手臂晃了晃,「你看我這樣,當兵會有人要嗎?」
那人不贊同的搖搖頭,「只有你們夜曄國的人才會以貌取人。我們西炙國從不會如此,就憑你的膽色,我認為你絕對能成為一名非常好的戰士,要不這樣。」他語氣突然一轉,「你跟我回西炙國,我可以保證,你今後地展一定比現在好上數十倍。」
雲緋雨驚訝,自己只是不怕他,就被認為有膽色。因此還被拉攏,該說這人太過隨性,還是看出了什麼。在試探自己?
那人見他沒有說話,以為他在考慮,便未做聲,而是向身後地士兵使了個眼色,朝少年旁邊的幾名廚師努了努嘴。
他們的一舉一動全落入少年眼中,本不想現在就起衝突,但似乎避免不了,不再猶豫,雲緋雨迅竄到那些人面前。攔住他們。幾名士兵止住腳步,轉頭望向自己的上司,看見那人朝他們揮了揮手,只好悻悻然退到一旁。
「考慮的怎麼樣?與其在這裡做名廚子,還不如跟我到西炙國展,前途不可限量。」那人笑吟吟走近少年,似乎剛才的事就像未生過一般。
雖然他面帶笑容,似乎一點防備都沒有,但那不離刀把地右手讓少年明白。此人並不粗莽,一邊和藹的拉攏著自己,另一邊卻從未放鬆過對自己地警惕,但是,他還是小看自己了,他不該獨自一人離自己這麼近。
雲緋雨對他笑了笑,卻突然抓住那人右手將他拖了過來,順勢將手扭到背後,而那人根本掙扎不及。卻也掙扎不開。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刀被少年拔出,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都不准動。把你們的刀都扔了。」看著那些持刀就要衝上來的西炙兵,少年大喝。
上司被制住,西炙兵頓時慌了神,正要按少年的吩咐將手中兵器通通扔掉,那人卻大吼一聲,「不准丟,是我西炙國的子民就給我衝上來,把他們都給我殺了,我命令你們。」
看見那些人猶豫不決的樣子,少年板起面孔,將刀縮進幾分,「我數三下,你們再不扔,就別怪我手下無情。」
可還不等少年開口,西炙兵就被那人脖子上流下地一絲猩紅震住,辟里啪啦將武器扔了一地,眼巴巴的望著少年。
「走過去!」雲緋雨命令,看著那些士兵離刀有一段距離,他才偏頭吩咐身後八人,「張伯、吳叔、陳哥……,你們去把刀都揀起來,然後再找些繩子來,將他們都捆起來。」
「好」
將人全部捆好,一切處理妥當,雲緋雨掃視一圈,認為沒有問題,然後才對八人說,「你們在這裡看著他們,我去糧草那邊看看,如果有人來,別心軟,用刀對付他們。」
「知道了,你小心!」
「嗯」少年點點頭,立刻出了帳篷,踏進夜色。
穿梭在黑暗裡,小心翼翼地靠近糧草房,看著那裡地情景,少年大吃一驚。
十幾名西炙兵正明目張膽的搬運著糧食,眼見他們已裝了五車之多,而夜曄國地兵士,歪七倒八躺了一地,但不見有砍殺流血的痕跡,似乎……看著離自己最近的一人,那還在起伏的胸口,就像睡著了一樣。
一絲淡淡的殘香飄進鼻中,少年使勁嗅了嗅,迷香?應該是,懸起的心頓時落下,沒有死人,太好了。
十二個人,該怎麼做?將那人押來威脅?不行,這地上的士兵隨手一撈一把,他們要利用這些人反威脅自己可就不妙,而且他們人人腰間都別著刀,沒辦法,看來只能見機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