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伯、韋伯,他們說你是奸細,我才不相信,他們一定是誣陷你,對不對?」
跡凝霜人未到,聲音卻已傳來,當她看見最疼自己的韋伯跪在地上,而跡無涯卻站在旁邊不為所動時,立刻衝了過來。
「大哥,你怎麼也信那些人的話,韋伯從小將我們帶到大,怎麼你也不信韋伯呢,大哥你變了,自從那個女人來之後……對了,一定是那個女人搞的鬼,我現在就去找那個女人,叫他過來當面對質。」
跡凝霜剛要轉身,卻被莫白攔住,「大小姐不必去了,雲小姐不在園裡,你找不到他的。」
「不在,去哪了?」
「……」莫白看了一眼跡無涯,「在下也不知。」
「那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
跡凝霜被莫白幾個不知弄的火氣更盛,指著他的鼻子就開罵,「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我看你是故意不想告訴我對不對,那雲緋雨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這樣為他做掩護?哦~~~我知道了,雲緋雨一定是畏罪潛逃,而身為同夥的你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行,就找老實巴交的韋伯來做替死鬼,對不對?」
面對跡凝霜氣勢凶凶的無端質問,莫白無奈苦笑,靜立不語。
跡凝霜見他如此,心想一定是自己猜對了,正得意洋洋的想向跡無涯領功,卻被一聲厲喝嚇的呆住。
「住口。是誰教你這麼沒規矩地。莫先生是我地良師益友。怎由得你在這裡胡說八道。亂添罪名。韋伯自己都已經認罪。你胡鬧個什麼勁。平日裡任由你亂來。我看真是把你嬌慣壞了。什麼都依著你地性子。真是越大越無理取鬧。算了算了。你給我回房去。現在不想看到你。」
跡無涯剛說出這些話。就有些後悔。對這個妹妹。他一直從心底疼愛。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從小看著她長大。自從養父母去逝後。他就一直把她當成唯一地親人。也是唯一地精神寄托。
然而雲緋雨出現了。娶他進門本身抱著近而遠之地態度。雖對他不同與常人地舉動非常好奇。但自認為只是好奇。可事實並非他想地那麼簡單。離家上京地半個月。他整日恍惚。而讓他如此地原因。是因為他惦記著一個人。不是最親地妹妹。不是跟了自己十幾年地韋伯。不是最得力地助手莫白。而是……僅僅見過幾面地雲緋雨。
得知自己愛上他後。本還想逃避。可是看見他與自己兄弟之間地親密。心中地妒意竟然無法控制。得到他地心就更加迫切。然而中間卻生了那件事。這就是所謂地愛之深恨之切吧。因為自己一時衝動。而重重傷了他地心。雖然事後想過補救。但沒料到昨晚……
對他地欺騙。心中無法產生恨意。也許是覺得虧欠他。所以無法恨他。可是剛才聽見自己妹妹口不擇言地指責他。心中竟泛起滔天怒火。無法再忍受任何人對他地污蔑。自己已深深傷害過他一次。想起那日地情景。他地心到現在都還痛。看見那樣地他。自己都痛成這樣。而他。則會痛成什麼樣?
「大少爺、大少爺。請你不要怪霜兒。她還小不懂事。你要怪就怪我好了。都是我沒教導好她。是我地錯。都是我地錯……」
一直不開口說話的老管家,在看到跡凝霜哭紅的雙眼和傷痛欲絕的表情後,終於說話了。
跡無涯聽見他的聲音,猛然緩過神,穩定了下情緒,淡然開口,「這跟韋伯沒有關係,她是被我慣壞了,嗯……霜兒也快滿十八歲了,我看該給她找個婆家,嫁了人想必就應該會懂事許多吧。
頓了下,跡無涯面容一正,「好了,先不談這個,韋伯,能不能告訴我,你是如何與雲家聯絡,一般在哪會面,聯絡人有什麼特徵?請詳細告訴我。」
「……」老管家仰望著跡無涯,內疚、焦急、困惑的表情輪番上演,最後輕歎了聲,「大少爺何苦為難於我,既然我已認罪,直接殺了就是,不要再問了,再怎麼問,我也不會回答的。」
「韋伯,你為什麼要認罪。」一直在哭泣的跡凝霜,聽見老管家的話後,利馬衝進牢房撲到他身上,哭喊著,「為什麼要認罪啊,不是你做的為什麼要認罪啊,為什麼……」
看著她流淚,老管家渾濁的眼也流出一行清淚,一邊替她擦著眼淚一邊哄勸道:「傻丫頭,不要哭,韋伯不值得你如此,這事的確是我做的,做了壞事就要勇於承擔,明白嗎,這是韋伯最後教你的道理,傻丫頭,不要哭了,乖,以後要乖乖聽大少爺的話,知道嗎,乖!」
如此情景,地牢裡的每個人都不禁心酸動容,跡無涯更是難耐的別過頭,一個是照顧自己十幾年的老管家,一個是自己的妹妹,私情上自己的確跟他們親一些,但公事上,自己卻不能對不起死去的千人兵士。
莫白看著抱頭痛哭的二人,不禁皺起眉頭,低頭思索了很久,而後走到跡無涯身邊拉過他竊竊私語。
隨後,就看見跡無涯一臉不可置信的望著他,瞬間又陷入沉思,好一會兒,點點頭,二人之間似乎達成什麼默契。
就見跡無涯似乎因無法忍受如此悲傷場景,神色黯然的走出地牢,直到不見蹤影,莫白這才彎身鑽進牢房,很突兀的說了句,「韋逸蕭,既然如此痛苦,何不跟你女兒坦白一切呢?」
老管家身子猛然一震,臉色突然變的灰白,雖然頃刻間就恢復常態,但剛才的反應已盡落莫白眼中,他在心中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見二人一個只顧著哭,另一個根本不看自己,只是低聲哄勸,莫白也不介意,微微一笑,而後在狹小的牢房緩緩走動,開始自言自語。
「十六年前,聞名一時的江湖神偷韋逸蕭,因為得罪不知名的仇家,全家十六口,除了他本人和他剛滿週歲的女兒,十四人一夜之間全被殺害,雖然不知道他到底得罪了何人,但江湖中謠傳跟雲家有關,說韋逸蕭去雲家大肆行竊,因此被雲家嫉恨上了,不知道是不是這麼回事?」
「不是,一派胡言!」
老管家蹭的站起身,額頭青筋猙獰,惡狠狠瞪著莫白,一字一句道:「當年,我的確是去過雲家,但我沒有帶走一樣東西,……但是,家人的慘死,確實是因為我的關係,是因為我的無知和愚蠢,是因為我,都是因為我啊……」
看見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臉,莫白心頭一軟,竟然有些不忍心詢問下去,可是一想到那慘死的兵士,當即揮去心中的憐憫,淡然道:「雲家殺了你全家,可你卻幫仇人做事,早年聽說神偷為人俠義,為何會落得如此,被人殺了全家還為虎作倀?」
「我……」老管家痛苦的閉上眼,雙拳緊握,說不出一句話來,然而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溫暖包裹,他詫異的睜開眼,「霜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