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緋雨用完早膳後,看見碧芽已收拾出兩個包裹,他搖了搖頭,走到書桌前低頭寫了幾字,『太明顯,不要了,有銀子隨時可以買』。
先前買的時候是準備晚上開溜,但經過昨天的事,他一刻鐘都待不下去,只想著盡快離開這裡,也許就能盡早忘記那人。
碧芽早就覺得東西太多,只是想著都是他吩咐買的,便一樣都沒落下,此刻見他說了,立刻扯開包裹,將銀子和銀票分別裝於兩人身上,然後又從中拿出幾個瓶瓶罐罐,一股腦塞進懷裡,示意可以走了。
雲緋雨好奇的看向她,低頭寫道:「昨天出去買的?」
碧芽點點頭,看著他仍舊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不禁起了逗弄之意,「這可是寶貝哦,現在說了就不靈了。」
雲緋雨不高興的翻個白眼,拉住她立刻出門,一路上暢通無阻,就在二人以為可以順利逃出時,卻被守在南苑門口的兩名護衛攔住。
「對不起雲小姐,大少爺下了命令,您只能在南苑內活動,如果有事外出,得經過大少爺批准方可。」
「你們什麼意思,我家小姐只是想出去散散心都不行嗎,你們太……」
雲緋雨拉住憤怒的碧芽,看了看門口兩人,見他們一臉的堅定,苦笑爬上唇角,朝小丫頭搖搖頭,轉身朝裡走去。
「小姐,您為什麼不教訓他們,他們太不尊重您了。」猛然想起自家小姐嗓子啞了,自然無法出聲。
二人靜靜的回到房間,將懷裡東西又一股腦塞回櫃子,雲緋雨看見小丫頭仍舊氣臌臌的樣子,笑笑,走到書桌前寫道:「算了,現在看這麼嚴肯定出不去,晚上想辦法吧。」
小丫頭見了。這才點點頭。然後開口。「那我去找大夫看看您地嗓子吧。一直這麼也不是個事。」
雲緋雨點點頭。想著也不知道晚上能不能出去。不能說話地滋味地確不好受。
東苑書房。跡無涯聽完護衛報完剛才地小插曲。揮揮手。「你下去吧。」
護衛剛退出房間。莫白帶著調侃地聲音又響起。「怎麼辦。對你地誤會可是越來越深了哦。」
跡無涯不再理會他。轉身出了書房。莫白撫著鬍鬚露出好玩地笑容。
慢步在長長地廊道裡。卻迎面跑來一青衣小廝。對著他恭敬行了一禮。「大少爺。嚴二少求見。」
他怎麼突然來了?跡無涯來不及多想,立刻跟著去了正廳,卻現自己的小妹跡凝霜也在。
「天憫,今天怎麼來了?」
「怎麼,不歡迎我?」嚴天憫笑嘻嘻的起身,攬過他的肩膀使勁拍了拍。
「你小子說的什麼話,我什麼時候說過不歡迎你了。」跡無涯輕打了他一拳。
看著眼前的場景,跡凝霜猶如回到了小時候,但溫馨的畫面瞬間劃過,她立刻開口,「天憫哥,你今天來是有事情的吧。」
看著跡凝霜朝他眨眼,嚴天憫想起昨日收到的信件,立刻正起顏面,「無涯,其實我今天來的確有一事相求。」
「?」
嚴天憫看了看他,凝聲道:「我想見雲小姐。」
跡無涯含有深意的看了跡凝霜一眼,淡淡道:「是霜兒告訴你的吧。」
嚴天憫點點頭,緊接著道:「放心,我只是想見見他,其實早就想來,只是上次那種情況離開,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所以一直拖到現在。」
「……」
跡無涯心思轉了又轉,最終歎聲道:「你去看看他吧,想必他見到你應該會很高興。」說完,苦笑著轉身離開。
看著他落寞的背影,嚴天憫忍不住開口,「你……不一起去嗎?你也應該……」
不給他說下去的機會,跡無涯立刻拒絕,「不了,我還有很多事要處理,而且……他應該不想見我。」
…………
沉默片刻,嚴天憫不再猶豫,「那我先去了。」
對二人一來一往的話語根本插不上嘴,見跡無涯越走越遠,跡凝霜急忙跟上,「大哥,你怨我告訴天憫哥嗎?」
「……天憫自己也說了,他早就想來,跟你沒關係。」
「大哥,我……」
「回房去吧,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看著他離開,跡凝霜心裡一陣難受,但想到絆腳石終於被移走,雖然不知道韋伯用了什麼方法使二人決裂,不過最終結果是自己想要的就好。
雲緋雨坐在屋裡呆,桌上的書根本未翻一頁,碧芽去熬治療他咽喉的藥物,所以他就放心大膽的起呆來,直到一聲調侃衝入耳中。
「小傢伙,又在呆!」
熟悉而親切的語調,他利馬回過頭,就看見房門口一人,一臉暖意的對他笑。
「……」聲音未出,人卻已經撲了上去。
雖然一身男裝,但嚴天憫知道他其實是女子,不過對懷裡的小傢伙他卻無法推開,只能尷尬的抬起手,好半天才揉了揉他的頭,笑道:「你看你,就是穿上女裝也裝不像淑女,就一野小子。」
雲緋雨抬起頭,滿臉的興奮,不過聽到他的話後卻不滿的橫了他一眼,轉身走到書桌旁,拿筆畫了幾下,然後舉起讓他看,『我才不當淑女,我是你兄弟,當然是男人,你忘記了?』
兄弟……對上他純淨無比的眼神,嚴天憫失落到極點,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失戀了,還未開口,就已被灌上兄弟的頭銜,難道真的沒機會了嗎?
猶豫著要不要試探下,最終抵不過心底的私慾,他小心翼翼的問了句,「無涯為什麼將你軟禁起來,生什麼事了嗎?」
隨著話語落定,嚴天憫覺他面色變的異常蒼白,身體搖搖欲墜,整個人似乎在強力壓制著什麼,拿著毛筆的手也顫抖不已。
「啊……我隨便問問,不想回答沒關係,……我們談點別的吧,或者我們出去轉轉?」
從那日的回憶中抽離,雲緋雨深吸口氣,衝他笑笑,低頭又寫上幾筆,『不了,就在這裡陪我聊聊吧。』
想起是軟禁,自然出不去,嚴天憫敲敲自己腦袋,自嘲的笑笑,但內心卻無法平靜,想著他剛才的反應不禁沮喪萬分,看來自己是真的沒機會了,唉……都怪自己一直猶豫不決,才錯過了公平競爭的機會。
幾個扭曲的大字猛然印入眼中,嚴天憫一驚,隨後看見雲緋雨不滿的眼神,知道自己走神惹他不高興了,歉意的笑笑,又看向紙上,上面寫著『你說我寫』。
突然想起他一直沒說過話,這才開口問:「你嗓子怎麼了?生病了?」
雲緋雨搖搖頭,歪頭想了想,然後寫道:「沒什麼,笑啞了,吃兩副藥就好。」
「難怪見你一直在寫,……不過笑也能笑啞,真有你的,嗯……還有,我說了你別不高興。」
見雲緋雨點了頭,嚴天憫這才大膽開口,「你的字太難看了,跟蚯蚓爬似的,說實話,你現在這種字連我哥的孩子都不如……」
『啪』的一聲,嚴天憫被臉上突來的紙弄懵了,拿起一看,就是寫著『你說我寫』的那張紙,然後看向書桌旁的小傢伙,正埋頭寫著什麼,湊上前去一看,『你給我閉嘴,我寫的難看,那你也來給我寫,咱們就用寫的來聊』。
寫字?嚴天憫滿頭黑線,自己家裡是開鏢局的,本身就不愛舞文弄墨,讓自己寫字……但是看著小傢伙挑畔的眼神,他雄心一起,拿起毛筆狂揮,『寫就寫』。
將兩張寫著彎七扭八的大字相互對照,二人心中的煩悶立刻全部散去,對望一眼,互相鄙視著大笑起來。
看著他的燦爛笑容,嚴天憫心想,這樣也不錯,能一直陪著他笑,其實挺不錯……!
二人毫無顧及的嬉鬧、開玩笑,可是誰也沒留意到,門口瞬間閃過的白色身影,似乎帶著一身怒氣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