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三爺坐在沙上,望著裊裊繞繞的香煙,思緒還沉侵在二十五年的往事中。
是呀,二十五年了,他和二嫂生的兒子,都二十五歲了。自從兒子小天出生之後,都太溺愛了,所以養成了兒子從小飛揚跋扈的性格,整天打架鬥毆,到處惹事生非,長大之後,更是欺男霸女,橫行霸道。也是他太放縱了小天這個兒子了。
和二嫂分手之後,他就經人介紹,認識了一個在女人,很快就確定了婚事,婚後,太太為他連生了兩個女兒,正在他準備再接再勵,想要個兒子的時侯,他卻因為在黑道結仇,被仇家在肚子上捅了兩刀,雖然搶救及時,把命撿回來了,但那兩刀卻把他的生育能力給扎沒了,和女人親熱還可以,就是不會有小孩子了。所以,他對他和二嫂生的兒子龍小天,一直是放縱溺愛。
這些年他龍三在黑白兩道,混的風生水起,道上的人都尊他一聲龍三爺,官場上的朋友都稱他龍先生,他難免自高自大,認為有自己撐腰,就算龍小天做了天大的禍事,他也可以擺平,但沒想到的事,龍小天真的捅了個天大的窟窿,無意之中的一個小事,差點把龍小天送上斷頭台。龍三爺雖然使盡渾身的解數,仍然無法擺平從省城壓下來的通緝令,他這才知道,原來一個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官場之深深入東方,不是他一個小小的縣城小官員可能擺平一切的,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利用他在市裡的關係和縣裡的關係,把上面的壓力減小一些,讓兒子畏罪潛逃。他和道以龍小天雖然表面上兇惡,其實是個沒膽子的人,真要進了監獄,會被折磨的很慘,他不忍心讓這個兒子去受罪,所以他才讓兒子先逃跑,等到風聲小了,再慢慢想辦法,送錢送禮,把這事搞定。
他派了兩個保鏢,把兒子送到廣州,本來以為兒子會有所收斂,但據兩個保鏢反饋回來的消息,卻說兒子仍然花天酒地,招搖過市,把他氣的差點吐血,這個兒子,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只怕早晚要出事。但他鞭長莫及,罵兒子幾句,兒子對他這個表面是叔叔其實爸爸的長輩,並不害怕,嘻嘻哈哈,搞的他是又好氣又好笑,只能讓兩個保鏢加強戒備,每天上午匯報一次兒子的平安。
想到這裡,龍三爺抬頭看了看牆壁上掛著的那個老式掛鐘,已經是上午十點鐘了,以前的這個時侯,保鏢就已經打來電話了,今天怎麼還沒打過來?
龍三爺皺了皺眉頭,抬高聲音,喊了一聲:「小正。」
「在!」從門口出現一個臉色精明的三十多歲的漢子,恭敬的說:「三爺,有什麼吩咐?」
龍三爺說:「你給廣州打個電話,問他兩個怎麼還沒有匯報情況?是不是睡過頭了?告訴他兩個,下次再不準時,我一定重罰。」
那個叫小正的漢子應了一聲,走進房間,到桌子拿起來那台仿古的老式電話機,拔起號碼來。
龍三爺這個房間,很多物體都是老式的,要不就是仿古的。龍三爺是個念舊的人,總認為老的比新的好。他結婚之後,雖然和太太也算感情不錯,但在床上的時侯,總是感到太太不如二嫂好,皮膚不如二嫂的滑,叫聲不如二嫂好聽,就連內媚也不如二嫂緊縮。他總是有意無意的拿二嫂和別的女人相比,這些年來他官高權重,當然會有女人自動送貨上門,如果他上的上眼,也會逢場作戲,順手牽羊的把女人睡了,有時侯他的賓館中來了漂亮的女人,只要他看上眼,他會讓手下想辦法向那個女人通通風聲,如果那個女人同意,他也會睡了。當然,他還有個原則的,就是不強迫女人,這一點,和他兒子龍小天大大不同。在和那些女人睡覺的時侯,龍三爺總是在拿來和二嫂相比,但無論什麼樣的女人,都不能帶給他和二嫂在一起的那種感覺了。
小正拔了一個號碼,等了一會,眉頭皺了下來,對龍三爺說:「三爺,手機通了,沒有人接。」
龍三爺心中一跳,知道事有不對,但他還是鎮靜的說:「再打另一個手機,另一個打不通,就給小天打。把他三個的電話,都打一遍。」
小正又拔了另一個保鏢的手機號碼,還是沒有人接,又拔打了龍小天的手機號碼,仍然沒有人接。
龍三爺心慌起來,從沙上站起來,走了過來,站在電話前,抹了抹額頭的冷汗,說:「再給辦事處的老黃打一個,問他有沒有見到小天。」
小正拔通廣州辦事處的電話,還沒等通話,龍三爺等不及了,一把搶過話筒:「我來——喂,喂,老黃嗎?」
老黃是龍三爺的一個老部下了,年齡也有四五十歲了,當年跟著龍三爺打天下,這幾年龍三爺把老黃派到廣州去了。
「噢,是三哥?」老黃聽到是龍三爺的聲音,又驚又喜,龍三爺沒有重要的事情是不會親自打電話的。
「黃哥,小天在不在你那裡?」龍三爺的聲音按捺不住的焦慮,心中的不祥感越來越重,拿著話筒的手掌不由的顫抖起來。
老黃聽到龍三爺的聲音不對,小心翼翼的說:「小天前兩天來過,拿了些現金就走了,這兩天沒來了。怎麼了,聯繫上了嗎?」
龍三爺的額頭冒出一層一層的冷汗,故作鎮定的說:「你知道小天下榻的酒店嗎?」
「知道,就是沒去過。要不然,我這就過去看看怎麼回事?」
龍三爺說:「你馬上去酒店看看,這小子又幹什麼去了,一有任何消息,馬上給你回電話。」
「好的,我就去。」
龍三爺顫抖著手,把話筒放好,臉色慘淡,向小正招了招手,說:「給我搬張椅子來,我就坐在電話旁邊等。」
小正把椅子搬過來,龍三爺剛剛坐下來,電話忽然響了,龍三爺像是彈簧一般從椅子上彈起來,一把抓住話筒,焦急的說:「老黃,有消息了嗎?」
誰知,話筒中傳來的卻並不是老黃的聲音,而是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我廣州警察局白雲區分局刑警隊的人……」
龍三爺的心中咯登一聲,說:「出什麼事了?」
那個人說:「昨天晚上十點左右,在白雲山酒店前面的路口,出現了一起事故,兩輛轎車翻倒在公路邊,一輛轎車上面還有一個女人,現在在醫院搶救,一輛轎車上面,現了兩具屍體,我們核對過這兩個人的身份證明,但全是假身份證,所以沒有任何頭緒,你剛才用電話,給這兩具屍體的手機打了電話,所以我現在回給你電話,希望你能配合我們的工作……」
龍三爺撲通一聲,跌坐在椅子上,差點摔倒。小正連忙扶住龍三爺。
龍三爺強打精神,對著電話筒說:「這兩個人的身份證,是什麼名子?」
那個警察說了一遍。
龍三爺聽到原來是兩個保鏢的身份證,這才稍微鬆了口氣,知道不是兒子,但更大的擔擾又出現了,現場沒有兒子的屍體,兒子哪?他說:「你們在現場,真的沒有現還有別的人和屍體嗎?」
那個警察說:「沒有。不過,我們這裡有一個公路攝像頭,拍攝到了昨晚在事現場面的畫面,但是因為距離較遠,所以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不過可以看出來,有一輛還有幾個人,從這兩輛車中,劫走了一個人……」
龍三爺啊了一聲,說:「這些劫匪哪?」
那個警察說:「不知道,距離太遠,看不清人和車輛。你認識死者,請你來配合我們的工作吧,不然,我們也會登門的。你看,是你來廣東,還是我們去你們北方?」
龍三爺連忙說:「你放心,我馬上派人過去廣州,配合你們的工作,請一定要抓到兇手。」
龍三爺重重的扣上電話,罵道:「一定是有人搗蛋,把小天給劫走了。」
小正在旁邊小心翼翼的說:「咱們要不要派人去廣州?」
「去個屁,指望那些飯桶破案,小天早被人殺了……」龍三爺的臉色慘變,一**坐在椅子上,頹廢的說:「說不定現在就被人殺了。」
小正安慰說:「小天一定沒事的,三爺放心吧。你想呀,如果那些人要殺小天,為什麼不當場把小天殺死?他們既然殺了保鏢,就不怕再殺人命了,所以說,那些人的目的,不是要殺小天,而是要劫持小天,來要脅你三爺。」
龍三爺是關心則亂,現在經小正一提醒,這才感到有理,腦子中一轉,罵道:「一定是江南和東方俠這兩個狗東幹的好事!」
這話還沒罵完,電話又響了,龍三爺擺了擺說,對小正說:「可能是老黃打來電話了,你來接吧,讓他去應付一下當地的警察,把兩個保鏢的屍體領回來。」
小正接聽電話,忽然臉色一變,望著龍三爺,一時說不出話來。
龍三爺一皺眉頭,說:「看你嚇得這個樣子,是誰打來的?」
小正吃吃的說:「龍,龍鳳會的,東方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