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俠來到醫院的時侯,江姐和凌晨早就等著了,幫著把東方俠送進急症室。江姐的眼淚都急出來了。
當天晚上,就為東方俠動了手術,把肋部的碎玻璃一點一點的挑取出來,整個手術,用了五六個小時,做完之後,已經是天亮時分。
打了麻醉藥的東方俠躺在冰冷的手術床上,腦子空洞洞的,眼睛茫茫然的望著手術台上空的強光燈,自己也不知道想些什麼,他想了很多,但想到的都是模糊的。
天亮時分,手術做完了,大量失血的東方俠,終於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已經是下午三四點鐘,西斜的陽光,照進了這間重症護理室。這間病房是高級護理病房,裡面幽靜涼冷,一切都是消毒的,連家屬都不可以進來探望,只能隔著玻璃遠遠觀看。病房裡面有一個護士專業護理。
東方俠艱難的扭了扭頭,望到玻璃窗外邊的許多的熟悉的臉孔,有他的父母,有他的親戚,有江姐,有凌晨,有凌雲飛,有凌小芳姐妹,還有米雪兒,還有很多的朋友,每一張臉孔都是關切的,都是焦慮的,有的怨恨,有的憤怒,有的痛惜。
東方俠青中泛黑的嘴唇,微微動了動,算是向親朋好友微微一笑。
東方俠看到很多人落淚了。他的體力太虛弱了,又沉沉睡了過去。
三天之後,東方俠的手術沒有並症,這才轉到了高級病房,由家屬護理,留院觀察。但每次是能留一個家屬,因為病人太虛弱了,需要休息,不能太吵。
第一天留下來的,當然是東方俠的媽媽,他生命中最重要也最愛的媽媽。
媽媽望著兒子蒼白的幾乎沒有血色的臉孔,心中又是痛愛,又是怨恨,痛愛兒子受苦,怨恨兒子不聽勸告,非要一心走黑道,現在被人尋仇捅傷了,要是還不走正道,以後還不知要被多少人捅傷,說不定……東方俠的媽媽不敢想下去,望著兒子的沉睡中的臉孔,眼中的淚水又落了下來。
東方俠還不能說太多話,只能簡單的說兩句,就感到疲勞的很,只想睡覺。
第二天,東方俠醒過來的時侯,身邊換成了江姐,江姐正坐在他床前的一張椅子上,望著他從夢中醒過來。
東方俠睜開眼睛,望著江姐,慢慢的笑了笑,說:「你來了。」
江姐的神色憂鬱而憔悴,一雙眼睛佈滿了紅絲,顯然這幾天睡眠不足,眼睛下方出現了淺淺的兩個黑眼袋。
江姐也向東方俠溫柔的一笑,說:「我來了,就在你身邊。你感覺怎麼樣了?還疼不疼?」
東方俠笑著說:「不疼了,就是麻。」
江姐說:「餓不餓,我給你剝香蕉吧。」
東方俠這幾天都是輸消炎藥,輸生理鹽水,吃的都是稀飯。他說:「可以呀,醫生讓不讓吃香蕉?」
江姐開始剝香蕉,一邊剝一邊說:「我問過醫生,他說現在可以吃一些軟性的食物。你連命都不要,還管醫生做什麼?」這後面一句當然是怨恨東方俠又讓別人捅傷。
東方俠虛弱的笑笑,他現在連和江姐開玩笑的力氣都沒有了。
東方俠說:「我媽媽哪?」
江姐說:「你媽昨天一天一夜沒合眼,就盯著她的這個寶貝兒子哪。我讓回家去睡了。我在你身邊,不行嗎?」不等東方俠說話,就把剝了皮的香蕉放到東方俠嘴邊,溫柔的說:「乖寶寶,來吃蕉蕉。寶寶呀,以後,就把我當成媽媽吧,乖乖……」
東方俠哧哧一笑,把放進嘴裡的香蕉又笑了出來,笑著說:「不准你逗我笑。」隨即一皺眉頭。這一笑之下牽動了傷口,又是一陣疼痛,不過疼痛的並不厲害了,傷口已經在俞合。
江姐連忙說:「你別笑了,我不逗你了。唉,真像個瓷娃娃了。」
吃過這根香蕉之後,東方俠的力氣恢復了一些,話也多了,說:「這幾天,有什麼情況?」
江姐說:「還能有什麼情況,你把大家都嚇壞了,工作的進程受到耽擱,不過,看到你沒事,這兩天又正常進行了,凌晨已經向凌村口去了兩次,去談租地的事情,那裡面的村民並不知道煤礦會落戶在那個地方,聽到凌晨開出來的條件很優厚,所以都答應下來,可能用不到半個月,就可以和村民簽合同了,只要把麥子收割後,土地就是咱們的了。」
東方俠說:「很好。米叔叔那裡哪?」
江姐說:「米叔叔說你倆已經和陳堅強合作了,陳堅強將會成為最大的資金投入者,另外,米叔叔又拉來了十多家公司的老闆,都答應投資進來,甚至還有人怕咱們不同意,提著現金就送來了。米叔叔就把現金收下了,交到我這裡,現在咱們的周轉資金,沒有問題了,三五百萬,隨時可以提出來。」
東方俠又說:「很好,很好。東方南和倫哥他們幾個人,傷好了沒有,什麼時侯回來?」
江姐說:「他們幾個人,傷的本來就不重,江南安排他們進了醫院,住了幾天,傷就好的差不多了,聽說你受傷了,急著趕回來看你,回來兩三天了。他們來看你的時侯,你正在睡覺。」
東方俠說:「噢,回來了就好啦。江南真夠朋友,過兩天我好起來了,咱們就去找他,當面謝謝他,另外把一百萬的欠款,還給他,再給他一百萬的資助金。這次剷平朱建民,幾乎全是用到的江南的人馬,江南的功勞最大,又是出錢,又是出力,太夠意思了,咱們不能白著人家,給他一百萬就當是咱們的小小心意,以後他有需要,咱們還是在幫忙的。怎麼樣,二百萬沒有問題吧?」
江姐說:「一個星期以前,二百萬當然有問題,別說二百萬,就是二十萬都難,現在二百萬,很輕鬆的搞定。放心吧,去找江南,咱們一塊去,錢是少不了。不過,我估計,他可能暫時不會要,因為他現在不缺錢,而咱們又需要錢,所以他不會要的,也許,他會把幫放在咱們這裡,當是入個小股東。」
東方俠笑了笑,說:「如果真是這樣,那也可以,就算是他入股了。不過,咱們還是要提著錢去,要不要是他的事,拿不拿是咱們的事,咱們總要表示一下誠意,拿錢出來,才顯的有誠意。親兄弟,明算帳,就算是以後合作,也要把帳算清,說個明白。」
江姐一笑,說:「知道了。對了,聽過你這次出事,是和一個女孩子有關,那個女孩子,是誰?」
東方俠微微一笑,說:「吃醋啦?」
江姐說:「當然吃醋,你可從來不會為了我被人傷成這樣吧?想想就來氣,你和別的女人去風流快活,被人傷了,躺在床上,照顧你的人卻是我,我真是犯賤。」
東方俠說:「不要生氣嘛,只不過是普通朋友而已。你不是都聽王平說過了嗎,應該知道那個女孩子是誰吧?」
江姐說:「王平不對我說,他只對凌晨說,我偷聽到的,不過,只聽到說是個女孩子和你在一起,隱隱說到什麼陳堅強。我還以為是陳堅強的女兒,回頭一想,不對呀,陳堅強沒有兒女的,只有一個老婆還是外地人。」
東方俠笑道:「他老婆有一個女兒,也算是他的女兒吧?」
江姐這才明白過來,恨恨的瞪了東方俠一眼,說:「怪不得陳堅強同意給你資金,原來是你把人家的女兒給睡了,成了親家了。老岳父有錢,就是好呀。」
東方俠說:「你想到那裡去了,我和陳堅強的女兒剛剛認識,還是在和陳堅強達成協議之後。」
江姐說:「她怎麼不來探望你?你不是為了她才受傷的嗎?」
東方俠一笑,說:「她快高考了,學習任務重,我沒讓她來。」
江姐也笑了,說:「又是一個學姐呀,還高三的?你就不能找個妹妹嗎?怎麼都找的姐姐呀?」
東方俠笑道:「有一個妹妹呀,凌小慧就是妹妹。」
江姐說:「也對,別說你把她也納了。小妮子挺不錯的,這兩天,眼睛都哭腫了,非要吵著陪你,後來她姐姐勸她還要上學,她看到你媽媽在照顧你,這才沒來,不過,今天晚上,一定會來的。看你媽媽挺喜歡她的,是不是認她做兒媳婦了?」
東方俠說:「小慧從小和我一塊長大,是我媽媽看著長的,當她是女兒一樣,就認定了以後讓她做兒媳婦。嘿嘿,你的競爭很大呀,小心被淘汰下去。」
江姐一笑,說:「怪不得你媽媽對我不怎麼親熱,原來是有了兒媳婦的人選呀。沒事的,你不要我,我也能嫁的出去,不是非要做她兒媳婦。」
兩人正在說笑的時侯,外邊進來了一個護士,說:「不要和病人說太多的話,他需要休息。好了,要輸液了,讓病人睡一會吧。」
江姐向東方俠可愛的伸了伸舌頭,果然閉上嘴巴,不說話了。
江姐幫著護士為東方俠扎上針,等護士走後,說:「你睡吧,我看著你。」
東方俠笑著說:「你要給我一個吻,我才睡的安穩。」
江姐笑道:「真是個傻孩子,來,給你一個甜蜜的吻,乖寶寶……」俯下來身子,在東方俠的額頭輕輕一吻。
東方俠果然閉上眼睛,嘴角帶著笑容,靜靜的睡著了。
江姐望著東方俠孩子一樣安詳的睡容,心中柔腸百結,望著東方俠,一時間竟然癡了。